這是七臺城最難得一見的干仗。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雙方人就這樣朝對方?jīng)_了過去。
這一仗并沒有那么好打,胖子作為師父和帶頭人,自詡身經(jīng)百戰(zhàn),自然要身先士卒起到帶頭作用。
手中的石頭錘子盡情揮舞,比剛才用力得多,人胖底子厚就是有好處,被折磨這么天,還能打人,真是老當(dāng)益壯。對面的人不知道他那衣服里是些什么東西,都盡量敬而遠(yuǎn)之,那東西砸在頭上,也不輕松。
實(shí)際上胡老大和南家?guī)仔值芷饺绽锲圬?fù)老弱病殘看似兇橫,真正能這樣打一場硬仗的機(jī)會怕是一輩子都沒有遇上過,以前欺負(fù)人,對方哪里敢還手。
今天局勢一開,雙方喊聲四起,大哥和大哥們帶的人在這種強(qiáng)烈的情緒驅(qū)動下都異常冷靜,看著七太保幾人都勇猛無比,感覺都沒有自己的事。
對方何嘗不是如此,蔣宗余從動手開始就不知道什么時候退到后面運(yùn)籌帷幄去了,刀疤帶著十三鷹雖然喊聲震天,但是始終在外圍左跳右竄,胡亂揮舞手中武器??粗悍降娜撕蛯γ鎰邮?,卻始終不靠近,就像是在吶喊助威。
身體不行,腦袋卻是聰明無比,雙方有一半人數(shù)都依形勢而行,和以往街頭習(xí)慣一樣,是來湊人數(shù),看熱鬧的。只是沒想到今天的形勢要嚴(yán)峻了許多。
整體上來說,這一場小的戰(zhàn)爭是胖子師徒一行和蔣宗余不知道哪里找來的那幾個劫車好手。
對方大概都是一個門派出來的,帶的武器都是一樣,全部使刀,而楊炎灱這邊就要亂七八糟得多,只有楊炎灱一人帶刀,胖子用的石頭,其他四位師兄都是用的平日里訓(xùn)練的器具,盤龍棍短棍長棍參差不齊,就差有人騎馬過來身背長槍。
段乾林和馮何生干脆什么都沒有帶,只能希望像胖子一樣搞發(fā)明創(chuàng)造,找個石頭用,或者空手奪白刃。
對方見楊炎灱手中殺器和自己差不多,所謂樹大招風(fēng),馬上就吸引了兩人來攻,他們以為只要拿下來這邊唯一一把刀,就解決了好多事情。
只是楊炎灱哪是平日里遇見的小嘍啰,使的刀法也沒有什么套路,一會兒像西洋劍,一會兒像東洋刀,一會兒刀像棍使,讓人腦袋運(yùn)轉(zhuǎn)不過來。
一人逼近他,正欲出刀刺來,不料對方根本不躲,要知道刺攻是最不好擋的,一般都是側(cè)身退后躲避。
不知為何,楊炎灱出刀雖在后,刀頭卻搶先落在了對方的肩上。怎么會有這么快的動作?一是楊炎灱這長刀比對方幾位都要長出一寸,二來平日里胖子一直強(qiáng)調(diào)的快速,早已在經(jīng)過長期訓(xùn)練的楊炎灱身體里形成記憶,誰快誰慢根本就不用想,憑著直覺判斷便能做出動作。
那人其實(shí)有些大意,雙方?jīng)]有交過手,只道對方是一面像斯文書生,就在這一瞬間吃了虧。
刀頭沒入對方身體,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楊炎灱雖是第一次用刀尖刺人,并沒有時間考慮過多,因?yàn)榈诙€人很快攻了上來。
那人見同伴受傷,轉(zhuǎn)身環(huán)刀砍向他下三路,不過是佯攻,如對方連此簡單的攻擊都避不過,也無需多慮。
楊炎灱步伐本來就快,對方轉(zhuǎn)身出刀收刀幅度大,時間就變得稍長,這也是他一直練刀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yàn),那刀自然不能傷他分毫。
剛才受傷那人雖被刺一刀,卻不是要害,自然要報(bào)這一刀之仇,也配合攻擊對方上三路。
這樣一來?xiàng)钛诪加行┏跃o,上下被攻,平日里也沒有遇見這種情況,只能連連后退,伺機(jī)再找空當(dāng)。
余光瞥見胖子師父,胖子正和一個人單練著,也是小心翼翼,要是對方一刀將自己手中的衣服袖子割斷,就成了赤手空拳。
終究石頭不如正宗的武器,胖子落入下風(fēng),被逼得不行,差點(diǎn)就要轉(zhuǎn)身奔跑。胖子鬼頭鬼腦,哪能被這么一個小刀客打敗,對方一記橫斬劈來,胖子蹲身躲過,抓起一把干土朝對方臉上灑去。
那人還沒收刀,一把土已入眼口,糟老頭子好不要臉!眼淚跟著流了出來,看不清來路,只覺腦袋“哐”得一聲,這胖子敲腦袋的手藝真是一敲一個準(zhǔn)。
這大石頭敲在頭上,哪里還有戰(zhàn)斗力,還不如剛才被楊炎灱刺了一刀的人。
楊炎灱躲得困難,學(xué)著胖子,只是上下被攻,沒有時間抓土,反應(yīng)倒是挺快,用腳尖挑些泥土踢將過去,不過效果相比胖子弱了不少。
對方兩人吃了一些土,心中更加惱火,娘的不愧師徒,盡使些下流手段。
下流的還在后面,給二位吃土不夠,楊炎灱吐起了口水,受傷那人動作慢些,躲口水不及,臉上掛了好幾口,覺得腥臭,再加上泥土攪拌,弄成了一個大花貓,又不敢用衣袖擦拭,留給對方偷襲之機(jī),只能將一腔怒火用力發(fā)泄在自己刀上。
段乾林個子大,站在原地不動也沒有幾個人主動上前挑釁攻擊,倒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搶了兩根棍子,把十三鷹兩個成員摔了一遍。見書生這邊戰(zhàn)得熱鬧,快步追了過來。
楊炎灱面前受傷的刀客吃口水怒氣未消,被段乾林從背后用棍子使勁敲了腦袋,轉(zhuǎn)身捂頭看著對方,心中罵道,怎么倒霉的總是我,眼睛一黑就睡在地上。
另一個刀客先還有些沾沾自喜,想你個書生再能躲,又看你能躲到幾時?此時段夜叉力挽狂瀾,使他瞬間成了受害者。
楊炎灱一刀從上向下劈來,正向?qū)Ψ讲弊犹?。那人躲閃不及,只道這一刀下去,頭也被削去一半,閉眼等著死神來臨。
楊炎灱始終沒有殺過人,刀落于那人耳后停了下來。
那人吞了一口口水,冷汗從額頭背上全冒了出來。
楊炎灱即時收刀,上前一步,用刀柄悶哼一聲,向那人而后狠狠一擊。心想自己也算放了你一馬,如這一擊將你打死,也算倒霉。
那人受這一擊,只覺氣緊,白眼一翻倒地,是暈了還是睡著了?沒人知道。
胖子和楊段二人解決了三個刀客,其他人并不樂觀。要不然那日也不會折了毛頭兒,丟了師父。
白云滔收持長棍,武器夠長,所謂一寸長一寸強(qiáng),只要不被對方近身,還是站了很多優(yōu)勢。十三鷹刀疤號稱一方梟雄,不能站在一處看熱鬧,總得挑幾個比較弱的下手,帶著其他鷹和胡月會混戰(zhàn)不久,互有受傷,似乎都沒有占到便宜。
白云滔棍子敲了幾人,和刀疤碰上了頭,刀疤心中叫苦,既然遇上了就不能帶頭跑,作為大哥級別人物,要是跑了帶著其他人跑,影響了士氣,丟了箱子,回去后可再沒有好日子過。
刀疤手中也是一刀,只不過這刀不太講究,是隨意再鋪?zhàn)永镔I的砍刀,連刀鞘都沒有,平日里拿來唬人,沒有真正和人練過。
白云滔長棍伸在面前,被一刀砍在棍子上,棍子沒什么大礙,仔細(xì)一看,砍刀刃居然卷了。早知道平常拿來砍下豬排骨,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被人笑話。
白云滔長棍伸入刀疤胯下,兩邊一敲,刀疤覺得膝蓋一軟就跪在地上。接著一個轉(zhuǎn)身,半跳起來,一個大劈而至,刀疤頭頂一記悶響,臉部著地,硬生生倒下。
依舊不停,用了一記槍法中的回馬槍一捅,身后一人小腹重重受了這一下,捂肚子疼痛無比。又將棍子往回一拖,上前兩步,跳起來一肘擊中對方下頜骨。
這是楊炎灱教的,而楊炎灱又是在譚仲那里學(xué)的狠招。不愧是胖子教出來的徒弟,辦事只管有用,毫無章法。那人眼前發(fā)黑,頭晃動了幾下,坐在地上發(fā)暈去了。
老三老五和一名刀客糾纏許久,這名刀客看起來是刀客中最突出的,事實(shí)上上次胖子失利也失因此人而起。所以老三和老五一開始就和他戰(zhàn)斗起來,有了上次的教訓(xùn),二人變得額外小心。
老三手中執(zhí)雙短棍,老五今天拿盤龍棍,棍子雖然靈活,拿刀客挨了幾棍未至要害,卻無甚大礙,而他手中的刀要是大意中一次,便損失慘重。
老三老五平日疏于訓(xùn)練,力道不足,那刀客受了兩下心中有底,所以沒什么顧忌。那刀梨花帶雨的攻勢,老三老五漸落下風(fēng),手臂腿上都有割傷,血從衣服里浸了出來,如此下去他們遲早是要吃大虧。
此時其他刀客蠢蠢欲動,只要再加一把火,老三和老五必將被拿下。白云滔騰出手,想楊炎灱和師父此時近在一處,不用擔(dān)心,自己應(yīng)立刻援助兩位師弟。
他大踏兩步,縱身一躍,高舉長棍,狠狠砸向那刀客。
刀客不愧是一好手,隱約覺得后背有人,舉到一擋,被白云滔巨大的棍力壓了個半跪。老三雙棍接連向刀客腳手關(guān)節(jié)打去,刀客來不及顧疼,側(cè)滾翻拉開幾人距離,剛一立定,卻朝老五直沖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刀砍向老五下腹。
老五沒想到對方吃棍之時反向自己進(jìn)攻,沒有躲過這一刀,肚子被拉了一道大口,割著衣服也不知道有多深。
這刀客被三人圍攻,搶先突了一道口子,三人之優(yōu)勢瞬間又消失,確實(shí)老道。好在剛才他吃了老三幾記快棍,此時各部位才紅腫起來,戰(zhàn)斗力減了不少。
又是兩位刀客移動過來,楊炎灱見此情況顧不上心軟,終露兇相。
古月會,南家兄弟和十三鷹顧不得思考,雙方眼睛漸紅,在此情形再不能作出太多思考。
火把隨意被扔在地上,一跳一跳燃著,也有不少支一開始便插在土中。大風(fēng)已經(jīng)吹了多時,遠(yuǎn)處奔來幾聲大雷,雨水劈里啪啦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