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走后兩個小時,阮歡歡醒了過來。有意識了的瞬間,阮歡歡感受明確的是自己胸口不再有那種令人窒息的發(fā)悶感,頭部也不再感到眩暈,神奇的很。
“歡歡!”她聽到了母親熟悉的聲音帶有哭聲在喊她,“老爺,歡歡手指動了!”
阮歡歡緩慢的睜開眼睛,看到了母親在身旁坐著,聽到動靜的父親急忙從書桌那里走來,一旁,還站著有茉莉,紫翡,金魚,風(fēng)鈴。還有母親的侍女花姨和陸管家。
“歡歡,你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點?”阮文杰站在床頭焦急的問。
阮歡歡雙手撐著床榻,母親扶著她慢慢坐起來。剛坐起來,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阮歡歡伸手去擁抱母親,“母親。”
“哎,好了好了,沒事了,醒來就好了。”阮夫人輕輕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一旁的阮文杰擔憂的問道。
阮夫人輕輕推開她,仔細端詳,說:“看看,這段時間昏迷都瘦了,身體還有什么不舒服嗎?”
阮歡歡笑著抹了抹眼淚,說:“我沒事了父親母親,這段時間讓你們擔憂了。只是這些天,女兒做了一個夢,”她看看一旁為她擔憂的眾人,繼續(xù)說:“我夢見大家都離開了我,所有人都討厭我,所以才那么悲傷?!?p> 眾人都松了口氣,阮夫人拍拍她的胳膊說:“怎么會呢,那都是夢,夢都是相反的,你是我與你父親最疼愛的歡歡,是世人都喜歡的余歡郡主?!?p> 阮歡歡笑笑,沉重了多天的阮府,隨著她的醒來,又恢復(fù)到了常態(tài)。
“對了?!比钗慕芟肫鹆耸裁?,對陸管家說:“老陸,待會你去皇城,去向國君和皇后太后稟報,說郡主已經(jīng)醒了,讓他們不要再擔心了?!?p> “還有,把御醫(yī)請來再把把脈,我這心里總是還擔心,讓御醫(yī)來再把把脈為我安安心?!比罘蛉艘皇掷顨g歡,一手給自己順著胸口說。
“好的夫人?!标懝芗艺f完,轉(zhuǎn)頭離開屋子,走到門口,又回來問阮文杰:“老爺,國師這次幫了這么大的忙,可要準備些禮品去道謝一番?”
阮夫人聽見連忙贊同,“是啊老爺,可多要備些禮呢。”阮夫人對著阮歡歡說:“這次多虧了國師來府上,你才能醒過來。也不知道國師是怎么醫(yī)治的,御醫(yī)都束手無策,他來了一小會兒,就說你馬上就能醒來了?!?p> 阮歡歡陷入思索:國師,柳青,前生看穿間接揭露李炎恩真實面貌的人,是他救了我嗎?
阮文杰點點頭,說:“是啊,國師真是幫了我們大忙。”繼而又皺皺眉,:“但是國師性格變幻莫測,形跡多端,不喜歡別人在沒事的時候打擾他,先不說能不能找到他向他道謝,就是道謝他可能還會嫌煩?!?p> “那可如何是好?”
阮文杰嘆了口氣,道:“等我在皇城,什么時候遇見他,再親自向他道謝吧?!彼麚]揮手,“快去吧,這些日子國君他們也擔心壞了?!?p> “是?!?p> 管家走后,阮文杰夫婦在房間和阮歡歡聊了會家常,也相繼離開了。
小院里,只剩下茉莉她們幾個。
阮歡歡掀開被子下了床,一旁的茉莉趕緊過來扶著她,“小姐剛好,還是不要隨意走動,多歇歇修養(yǎng)身子才是?!?p> “是呀小姐,多休息休息吧?!闭谑帐笆釆y臺的風(fēng)鈴也說道。
阮歡歡拍拍茉莉的背部,給她了一個大大的擁抱,說,:“放心,我真的已經(jīng)沒事了。”然后把風(fēng)鈴拉過來,也緊緊的抱了她一下,問:“紫翡和金魚呢?”
茉莉和風(fēng)鈴有些疑惑阮歡歡的行為,但也沒想太多,覺得可能是昏迷七天里做的夢的原因,茉莉指了指窗子,說:“她們兩個在外面,要把她們叫進來嗎?”
阮歡歡笑笑,說:“不用了,我也出去看一下。好久都沒有好好看看我們的小院子了?!?p> 說著,阮歡歡走了出去。
雖然是午時,但因為是初夏,陽光照在臉上還是非常溫和,阮歡歡看著在掃地的金魚,走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她,金魚手里還拿著掃帚,因為害怕碰著阮歡歡,金魚就保持被她抱著的動作也沒有動,她輕聲說:“小姐,怎么了?”
阮歡歡放開她,對她笑了笑,接著向墻角的小池塘走去,她要去擁抱前世拼了命也還在保護她的紫翡。
池塘的左邊,有一顆歪脖子的柳樹,柳樹的右邊緊挨著一個小假山,紫翡就經(jīng)常坐在那里。
她走到假山前,望著坐在上面的紫翡,說:“快下來呀,我抱不到。”
紫翡雙手一用力,跳了下來,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阮歡歡的面前。
阮歡歡嘴角一彎,向前一步把紫翡抱進懷里。
她向茉莉金魚風(fēng)鈴招招手,示意她們?nèi)齻€過來她這邊,她們五個站在池塘邊上,看著金色的魚游來游去,阮歡歡說:“以后我來保護你們?!?p> 她們幾個愣了愣,互相看了看,然后茉莉說:“小姐,您怎么了?”
“我沒事,這七天里,做的夢太真實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從小到大都風(fēng)平浪靜的我了。我前世,不”阮歡歡笑笑繼續(xù)說:“我夢里虧欠你們,虧欠世人太多,以后,我來保護你們?!比顨g歡拍拍她們的手,笑了笑轉(zhuǎn)身去看開的正艷的花。
四人互相對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茉莉與金魚回屋子里收拾東西,金魚陪阮歡歡一起看花,紫翡站在原地思索一番,拿劍的手用力攥了攥,扭頭扶著阮歡歡胳膊兩側(cè)把她轉(zhuǎn)了過來,面對著她,阮歡歡嚇了一跳,以為她還在在意自己昏迷的事情,疑惑的說:“怎么了?是不是還是擔心我有沒有事情?放心吧我真的……”
“不是,小姐。”話沒說完,就被紫翡打斷,紫翡雙手拉著阮歡歡的胳膊,面色嚴肅的說:“小姐,御醫(yī)說你身體太虛弱,為了讓你身體健壯一些,以后閑雜時刻隨我練武吧。”
阮歡歡震驚了,雙眼盯著紫翡看,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紫翡會要教她練武。
緊接著紫翡又似怕她不同意,連忙說道:“小姐不是想保護我們嗎?我教你練武,你就可以保護我們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也可以保護自己,不,我不會不在小姐身邊的,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會更加好?!?p> 阮歡歡心里一陣暖流流過,鼻頭一酸,張了張嘴,還沒有說出話,就又被她給打斷:“就這么定了,我教小姐練武,你剛醒來,先休息幾天,三天后開始?!?p>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阮歡歡主臥旁邊她們住的屋子。
聽到動靜出來的茉莉風(fēng)鈴,依在門口,和金魚一起看著認真的紫翡又樂又笑。
看著這個散發(fā)著活力與生機的院子,阮歡歡心里不由唏噓。
前世,為了嫁給李炎恩,為了讓父親在朝堂幫助李炎恩,阮歡歡親手把滿園的茉莉花從根斬斷,各式各樣的花也盡數(shù)刨去,甚至把假山砸了填池塘,空蕩蕩的凄涼無比。
午夜時分,整個阮府的人都幾乎進入夢鄉(xiāng)。皎白的月光灑進府內(nèi),灑進小院子里,吱呀一聲,阮歡歡房內(nèi)的窗戶從內(nèi)推開,細白的光照在書桌上,也照在了阮歡歡的身上。
夜里清涼的風(fēng)柔柔的吹進屋內(nèi),微微吹散了阮歡歡秀麗的長發(fā)。
少女細白嬌嫩的手指,從書桌內(nèi)側(cè)拿出一張空白的紙,隨后用壓尺壓住,防止紙張被風(fēng)吹跑。
阮歡歡端起杯子,往硯臺里倒了少許清水,又從旁邊拿起一塊純黑無多余刻畫的墨塊,她一邊研磨,一邊思考。
前世的阮歡歡,從入國子監(jiān)與皇帝九子一起讀書,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李炎恩,那時,阮歡歡就已經(jīng)心慕李炎恩了。她總看到的是他常常一個人,站在角落,或坐在角落,手不釋卷,加上李炎恩長相清秀,平時不經(jīng)常說話,顯得人異常安穩(wěn)。阮歡歡就是被他身上那股子氣質(zhì)給吸引住,經(jīng)常注意他,但礙于少女的矜持,太后生辰前,阮歡歡也從未與他說過一句話。
李炎恩的生母是服侍國君的宮女,國君酒后亂性,有了他。當時太后的意思是要杖斃她,但是國君很想要個女兒,便與太后求情,太后也動容了,萬一是個女孩呢。于是賜了名分,留在后宮。十月懷胎,還是誕下了一個男兒。阮歡歡想,如果當初李炎恩生下是一個女孩,可能也就沒有前一世的所有了。
可是,雖然生下了李炎恩,但是他卻從未體會過到愛。后宮的妃子冷嘲熱諷,瞧不起他的生母,瞧不起他,國君也從來沒有到他們宮里看過他們。李炎恩的生母宮女出身,生性隱忍,害怕惹事,最常對他說的一個字就是,忍。于是李炎恩被人壓在地上,茍延殘喘,這也是后來他的隱忍無限放大,野心肆虐增長,他想站在最高處,也那樣踩著他們。
如果說第一個改變他的人是阮歡歡,因為她給了他資本。那么第二個,就是李炎恩那聞名天下的謀士,劉志。
劉志在前世,前期只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國子監(jiān)的先生,雖然在國子監(jiān)教國君兒子念書,但是國子監(jiān)的高師,隨便挑一個出來,就能把他壓的死死的,所以雖然滿身才氣,卻也一直被打壓著。
但是他看出了李炎恩的野心,加上李炎恩本身在課堂上展現(xiàn)出來的十分大膽且常常一擊致命的謀略,再加上劉志看出丞相之女對李炎恩的愛慕,令他放手一搏,輔佐李炎恩,為李炎恩出謀劃策,一步步贏得國君信任與好感。
阮歡歡放下墨塊,一手撫袖,提筆沾墨,在紙上寫下劉志二字。
放下筆,阮歡歡看著被月光照亮的院子,一股心酸涌上心頭,她還是惶惶惚,自己竟真的回來了。
阮歡歡看著月光,咂咂嘴,一絲絲清涼的甜味在嘴里蔓延,竟莫名的令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