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煙一襲白衫,無風而衣帶飄揚,冷然若雪,秀手一翻,一塊巴掌大的羅盤出現(xiàn)在手中,朱唇輕啟:“天地陰陽,道分五行,魑魅魍魎過黃泉,妖魔鬼怪上仙庭,眾靈聽令!起!”
白冷煙的話剛落,一股無根之風隨地而起,化作白霧,呼嘯著朝敵軍咆哮而去。
敵軍被這詭異的一幕嚇破了膽,一個士兵嘴里哆嗦著:“妖,妖術(shù),這是個妖女?!?p> 敵軍將領(lǐng)也心驚膽戰(zhàn),但還是強打起精神來:“不要怕,她,她也就只能嚇唬嚇唬人······”其實,這些話連他自己都不敢信,但他是將領(lǐng),總不能帶頭臨陣脫逃。
只見那一陣白色的霧氣帶著駭人的冷意騰騰翻滾而來,被霧氣籠罩的人都四肢僵硬,慢慢松了手上的兵器,眼神無光,殺氣盡散,呆立當場。
那將軍駭破了膽,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了,連滾帶爬地往后跑,可是此時已經(jīng)晚了。
白冷煙眼睛一閉,似乎是神祇降臨,身上閃著圣潔的光芒,那白霧也隨之翻滾地更加厲害,覆蓋了所有敵軍。
片刻后,戰(zhàn)場上再沒有一點驚呼聲,寂靜地可怕,就連白冷煙身后的將士都看傻了眼。
白霧散去了,敵軍都宛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白冷煙徐徐睜眼:“還愣著做什么?”
周陽身邊的副將看了看這個“柔弱”的女子,吞了口唾沫,又看向敵軍,大手一揮,聲音有點打顫:“沖……殺……殺??!”
手無縛雞之力的敵人很容易就死了,可是副將卻覺得膽寒,手里的刀都在顫抖,不僅是他,其他將士也都有點腿打顫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
整個過程,沒有往常戰(zhàn)場的慘叫聲,沒有兵器相撞發(fā)出的當啷聲,只有刀劍劃破衣服的刺啦聲,血往外流的涓涓聲,卻讓上千將士覺得異常刺耳。
僅僅兩刻鐘后,副將已經(jīng)整好隊伍,回來復(fù)命:“回……姑娘,已經(jīng)盡數(shù)誅滅了?!?p> 白冷煙聽到他的話,身形晃了晃,終于有些撐不住了,手上的羅盤收起盤腿坐下恢復(fù),順便對副將道:“清掃戰(zhàn)場,不要來擾我與周將軍!”
為了弄出這么大的陣勢,她雖然接收了周陽的靈力,但是畢竟她和周陽的修為尚淺,此時已是力竭。
那副將看著臉上帶著神秘面紗的白冷煙,眼里滿是忌憚,之前,他一直對這個女人垂涎欲滴,如今卻只剩下了害怕和恐懼。
這是個妖女!這兩個都是妖人!
如果今天不殺了他們,他們肯定會奪了自己的戰(zhàn)績的,那自己想當將軍就難了。
副將臉上的害怕消失了,只剩下狠厲,抽出自己的佩刀,緩緩朝白冷煙走了過去,舉起剛沾過熱血的刀,一刀劈了下去。
鐺——
刀被周陽扔的一塊玉佩擋住了。
周陽剛恢復(fù)了一點體力,就感覺到了一陣濃濃的殺氣,還好來的及。
“你要造反嗎?”周陽冷聲質(zhì)問,這個副將跟著他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他也是個人才,所以周陽有意提拔他,讓他隨侍身邊。
只是人心難測,他居然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了狼性,而周陽此刻渾身疲軟,連普通人都不如了,一時間也沒想到什么應(yīng)對之策,只能虛張聲勢了。
副將瞬間慌了神,可是聽到周陽問他的話,獰笑道:“周將軍,你現(xiàn)在是不是動不了了?不然也不會跟我啰嗦這么多吧?”
周陽確實靈力耗盡,剛才擲出去的玉佩又把聚集的靈力用完了,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但是臉上卻沒有露怯:“你可以試試看?!?p> “好,那末將就不客氣了!”副將再次舉刀,反正已經(jīng)得罪了這兩人,今日若不斬草除根,恐怕他日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周陽一臉譏笑地看著副將,那副將正要揮刀,就突然感覺到腿腳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條毒蛇正迅速的朝周陽跑去。
“銀環(huán)蛇!我居然……把這畜生忘了……”副將臉色變得鐵青。
“知道你是只毒蝎,只是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大膽!沒有做將軍的命,卻有想做將軍的病?!敝荜柸斡梢Я巳说男°y鉆進他的袖口,臉色依舊是譏笑。
“哼!你以為殺了我就能逃過一劫了嗎?天真小兒!”那副將陰狠抬頭:“趙洋,你們?nèi)⒘怂麄?!?p> “……”那個被點了名字的軍官是副將一手提拔上來的,也是個狠人。但是剛才被白冷煙和周陽的壯舉嚇到了,現(xiàn)在聽到副將的命令,愣了愣,沒有動。
副將看他怯懦的樣子,一臉鄙夷,又看向趙洋身后的將士:“你們怕什么?!他們已然力竭,若是今日不將他們斬殺此地,這兩個妖人定會霍亂飛宇國,到時候飛宇國可還會有安生日子?”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有些動搖了,趙洋臉色動了動。
“想想你們?yōu)槭裁磿響?zhàn)場吧!殺了他們,飛宇國才能國泰民安,你們的父母妻兒才能平安!殺了他們……”副將蠱惑人心的本事倒是了得。
趙洋聽到副將的話,眼里閃過一絲柔光,又猛然被堅毅和殺氣代替了,抽出佩刀:“周小將軍,對不住了!”
周陽額頭有一層薄汗,臉上掛著輕笑:“各為其主,有什么好對不起的?”
小銀又從周陽的衣袖中慢悠悠地爬出來,吐著鮮紅的芯子,似乎是在示威。
“蛇怕火,用火攻!”副將看著小銀,忌憚、仇恨,就是這條蛇,讓自己命懸一線,如果能殺了它,取到蛇膽,說不定還有救。
已經(jīng)開了靈智的小銀聽到這副將的話,兇狠地又朝副將撲了過去。
“小銀,回來!”周陽叫她,可惜已經(jīng)晚了。
小銀已經(jīng)撲了過去,速度很快,然而副將在其他士兵的幫助下,順利躲開了這一擊。
“這小畜生……殺了它,燒死它!快呀!”副將臉色扭曲地尖叫道。
果然有士兵拿了火把過來,準備燒死小銀。
小銀雖然開了靈智,但是還脫不了蛇的天性,怕火怕冷,扭著身子往后退著。
另一邊,趙洋趁小銀被趕走,雪亮的大刀砍了下去!
唰——
周陽已經(jīng)閉眼了,沒想到一向高傲自大的自己會折損在此處,師父,周曄,還有……煙兒,再見!
等著他的不是冰冷刺骨的刀刃,而是……溫熱的血,周陽剎那間睜眼。
“煙兒!小師妹……你……”
白冷煙軟軟地倒在他的懷里,腹部被刀劃開了一條恐怖的血口,鮮紅的血迸濺到了周陽的臉上。
所有人都看呆了就連趙洋也愣住了。
“師……兄……”白冷煙費力地伸手抓緊周陽的衣角,臉上慘白,嘴里含著血,模糊不清地說著:“我……你要……活著……”
往日的點點滴滴像潮水一樣涌來,白冷煙忽然覺得真好,丑陋如斯,卻有一人相守。
“不要說了……你不會死的,我們都不會死的……”周陽手無足措,顫抖著抱住白冷煙,眼睛通紅,像一頭憤怒的野獸。
“你們……都要死!”
眾人被他這一聲吼嚇得一顫。
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周陽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對在場的人都造不成什么威脅了。
周陽抱著白冷煙,他從來沒有這么絕望過,煙兒是他的師妹,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已經(jīng)大過師兄妹了。
“你們……該死……都該死!”周陽低聲說著,像是在告訴他自己。
“天地共鑒,吾今日一死,必定化為厲鬼,屠爾等滿門!”
“你……死到臨頭了還如此囂張,大家一起上,殺了他!”趙洋也被激怒了,或者說,他被周陽的眼神嚇到了,只能拉著周圍的人壯膽了。
大家也都對周陽又驚又怕,聽到趙洋的話,又回過神來,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朝周陽逼近。
周陽只是冷冷地看著這群人,并沒有多余的動作。
“不,師兄……”白冷煙殘喘著:“你……不可以死……”
“煙兒……你堅持一下,援兵馬上就要到了,師父就要來了……”周陽痛心地看著懷里的女子,好像碎玉一樣馬上就要散了。
“師父……替我謝謝師父的……再造之恩……”白冷煙眼睛噙淚,又帶著柔和的光芒。
“你們卿卿我我的夠了嗎?”趙洋一刀砍過來,帶著陣陣刀光。
周陽抱著白冷煙,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笑著閉上眼睛:
“若有來世,定不負卿!”
“豎子爾敢?!”
周陽和白冷煙等到的不是冷厲的刀,而是一聲怒喝。
周曄縱身撲來,一個凌厲的劍花,挑飛了趙洋手里的大刀。
趙洋只覺得虎口一麻,刀就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他一向看不上的俊俏書生。
“哥!小師妹……”周曄看到周陽懷里的白冷煙,眸子一冷:“哥別擔心,小師妹還有救,師父收到求援的消息,立即就派我過來了,他們應(yīng)該也快到了!”
這個俊俏書生和周將軍是親兄弟,那他的實力……
自己剛才重傷了那女子,他豈會放過我?想到這里,趙洋毫不猶豫地拎著佩刀就退,準備先離開這里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他當然懂。
副將搖搖欲墜,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眼看趙洋丟下他就跑,陰冷地提醒周曄:“那個趙洋跑了……”
周曄瞥了一眼死都不忘拉個墊背的副將,一臉厭惡,隔空朝趙洋拍了一掌,趙洋應(yīng)聲倒下。
看到趙洋倒下蕩起的塵土,眾人靜默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那年輕人隔著數(shù)十丈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他們居然妄想和這種人為敵?
看到周曄又一指解決了那該死不死的副將,然后優(yōu)雅地俯身替白冷煙療傷,沒打算找他們算賬,這才舒了一口氣。
王暮雨和顏淵趕到的時候,周曄已經(jīng)替白冷煙穩(wěn)住了傷勢,周曄的實力雖然沒有周陽高,但是在醫(yī)術(shù)上的造詣卻很高,甚至已經(jīng)隱隱的超過電和珉雯了。
王暮雨看到眼前這混亂一幕,不由得心驚,辛好及時趕到了,自己還是太冒險了,給他們鍛煉的機會,卻差點讓他們搭上性命。
王暮雨發(fā)現(xiàn)周曄氣息有些不穩(wěn),就知道他已經(jīng)力竭,上前兩步接替他為白冷煙療傷。
他和周陽畢竟才修煉了幾個月的時間,能到現(xiàn)在的程度已經(jīng)非常了不起了。
王暮雨最驚訝的是白冷煙的進步,知道她體質(zhì)特殊,卻沒想到會有這么逆天,這才剛開始修煉就有如此成就。
環(huán)顧戰(zhàn)場上的情況,王暮雨一看就明白,是白冷煙在周陽的幫助下做的做的,不過也很值得驕傲了,她把自己的體質(zhì)利用的很好。
顏淵威嚴的氣勢隨風而起,環(huán)顧四周那些觀戰(zhàn)的士兵,嚇得他們腿肚子都在抖。
“將……將軍,是副將和趙洋干的,和兄弟們無關(guān)啊!”終于有一個小頭目忍不住了,扔了手里的兵刃,跪倒在地上。
“是啊,都是副將和那個趙洋,他們貪圖軍功,意圖想殺了白姑娘和周將軍……”
“大將軍饒命!我等什么都沒有做……”
“大將軍饒命?。 ?p> 顏淵輕嘆:“你們無過嗎?可是我覺得你們的過大了!”
數(shù)千名士兵齊齊后退一步,驚駭?shù)乜粗仠Y周身蕩起的層層白色漣漪。
“你們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卻縱容了他們,其罪不誅也不可輕饒,今日本將就斷你們耳喉,以示懲戒!”
只見顏淵大手一揮,周身靈氣就化作無數(shù)條細線,鉆如這數(shù)千人的耳朵、咽喉,斷絕了他們聽聲、說話的可能性。
“舅舅對靈氣的把控已經(jīng)精細到此等程度了嗎?”周曄贊嘆道。
“不,不止如此,靈氣的巧妙運用多練練就能達到,可是把靈氣分化成數(shù)百上千,每一條都在他的把控內(nèi)做不同的動作,這才是舅舅最恐怖的地方!”周陽凝眉觀察。
片刻后,顏淵收手:“這些人看了不該看的,不能殺,更不能不管,只能如此處理了?!?p> 王暮雨把白冷煙安頓好,聽到顏淵的話,挑眉道:“你救了他們的命,可是他們卻不會感激你,看看他們那怨毒的眼神……”
“天命如此,我已然手下留情了!”顏淵淡然一笑。
“你比我,更善良……”王暮雨看著笑得坦然的顏淵,有些出神。
邊疆暫時安定了下來,敵軍接連失敗,沒有了進攻的想法,甚至遞交了降書。
白冷煙的傷很重,性命雖然保住了,可是卻喪失了生育能力。
“師父,真的……不能治愈了嗎?”周陽嘴里發(fā)干,艱澀地問道。
“她的子宮被重創(chuàng),當時的情況,只能盡力止血救命,現(xiàn)在傷口漸漸愈合,卻有了畸形,想要生育,需得再受一次苦痛,撕開舊傷,剔除新肉,然而依我們現(xiàn)在的能力,不能保證她的性命?!蓖跄河昕粗荜柲樕系睦⒕魏吞巯娱_來,忍不住道:“如果她的身體無法恢復(fù),這輩子都不能有后代了,至于婚嫁之事……”
周陽猛然抬頭:“師父,徒弟求師父把小師妹嫁給徒弟!”
“你可想好了?事關(guān)子嗣大事?”
“師父,徒兒不是因為報恩才求娶小師妹的,徒兒……對小師妹傾心已久!”周陽鄭重地下跪。
“這樣也好,雖說冷煙不能生育,但以后再納幾房小妾,孩子總會有的?!蓖跄河旯垂醋旖恰?p> “師父!”周陽驀然抬頭“此生此世,徒兒愿與小師妹一生一世一雙人!”
“你果真如此想的?”
“師父,徒兒看夠了后院里的骯臟事兒,古往今來,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皇宮后院,一夫多妻的地方,硝煙就沒有斷過,徒兒當初是深受其害,冷煙亦是如此,我不想冷煙再被這些事情煩惱,既然選擇了她,就要對她負責!”
“那……子嗣之事怎么辦?”
“我還有周曄這個兄弟,可以過繼子嗣!”周陽想都沒想道。
周陽一番陳詞保證讓王暮雨欣慰不已,不枉自己悉心教導(dǎo)十多年。
“起來吧!不愧是我的徒弟,不過這還得問一問冷煙的想法了,她若不愿,我也不好強求。”王暮雨嘴角含笑。
下一秒,白冷煙就從一塊幕布后走了出來,眼含清淚,朱唇微顫:“大師兄……”
“小師妹?”周陽驚詫,俊朗的臉頰染上了紅暈:“你都聽到了?”
白冷煙點頭:“大師兄,此生你若不棄,我必不離!”短短幾個字說完,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就這樣,周陽和白冷煙的婚事在王暮雨和顏淵的見證下定了,打算大事一定就準備婚禮。
一晃半月過去了,白冷煙的傷勢已經(jīng)痊愈,周陽的靈力已經(jīng)恢復(fù),甚至更上一層樓,又突破了一個小層次,青狼國的軍隊也沒有再打過來,王暮雨埋在敵軍的釘子倒是傳了消息過來:青狼國內(nèi)亂,青狼國皇帝病危,已然無暇顧及邊疆之事。
這對王暮雨來說,倒是個好消息,畢竟邊境能安生幾年,她的大計就能多一分成功的可能性。
敵軍從邊境撤回,她們也該班師回朝了,此時洛云仙提議,去一趟龍脈秘境。
之前幾人就答應(yīng)了洛云仙,陪他去找龍脈秘境,打破洛家人身上的詛咒,所以如今戰(zhàn)事已了,也該去找找這個龍脈秘境了,畢竟,王暮雨也想見識一番。
洛云仙所指的龍脈離此地很近,只有八里地。
龍脈所在地是一座荒山,不知為何,山上寸草不生,光禿禿的,更是沒有動物,靜的不像話,在太陽的照耀下,格外的燥熱。
顏淵命令大軍駐扎在山外,只帶了周陽、周曄、白冷煙三人,依洛云仙所言,大軍進山也派不上什么用處。
“駱兄,你之前可曾來過這里?”王暮雨看著這荒涼的大山,覺得異常詭異,第六感告訴她,這里很危險,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幾分。
“來過,但是并沒有進入腹地,只在外圍轉(zhuǎn)了轉(zhuǎn)?!瘪樤葡商魍h處的一座山峰,聲音依舊空凈縹緲。
“你們看,那座山上籠罩的霧氣似乎更濃了?!敝荜栔钢庆F氣翻滾的地方給他們看。
的確剛才他們站在這里的時候,那霧氣只是薄薄一層,現(xiàn)在卻濃如湯汁,緊緊地包裹著山峰。
顏淵擰眉:“看來又有一場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