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精力系統(tǒng)
入城竟出奇的順利。城門的守將根本沒盤問許宣任何問題,甚至連阻攔都沒有。
只其中一個在許宣近前時瞥了他一眼,而后便回眼繼續(xù)和別的守將討論晚上去哪里快活。
許宣就這么進了城。
冰冷的刺痛感又消失了。
他回頭看,只能從城門看到一片即將入夜的天空。
那冰冷刺痛我的究竟是什么?我為什么能感受到?
莫非這是個武者世界?那是殺氣?有殺手在追殺我?我能感受到殺機?莫非這這具身體是個高手?
低頭看了看蒼白的手,再感受一下虛到不行的身體。
怎么可能是高手?
可那是什么呢?
許宣沒有答案。
馬上入夜了,他先前在商隊那里已經就水吃過幾塊模樣和味道都難以恭維的黑面糊糊,眼下倒是不餓。
他需要找個過夜的地方。
為了躲避想象中的追殺者,許宣不敢就在城門附近找客棧。于是選擇繞一段,順便看看古代城市的風土人情。
說是城,其實放在后世只能算是一個有城墻的大一點的鎮(zhèn)。
許宣以前是一個熱愛登山的登山客,國內的名山大川大都去過,順便著國內的各個古鎮(zhèn)也有涉足。
如今走在原生的古代城鎮(zhèn)上,許宣便能深刻的了解到。古代城鎮(zhèn)的真實模樣,是后世永遠無法完整復刻的。
不說別的,就說算是城市門面的城里主道——土石路,坑坑洼洼,干的地方塵土飛揚,濕的地方泥濘不堪,不時還能看到一些形狀可疑的附著物。
以一個后世人的眼光,這座城鎮(zhèn)給他的第一印象絕對是臟、亂、差。
這還是好的,至少主道有不少門店,還常有打理。
而若走到偏道上,臭烘烘的可疑味道便傳過來。道路當然是有打理的,甚至有些地方鋪的是石頭。可那上面就是有一些黑的,黃的,白的,紅的可疑附著物。
許宣路過幾家算的上氣派的門楣,門口尚且如此。更遑論那些房屋門墻斑駁的窮苦人家。
街道的空氣里彌漫著怪異的味道。
孩童們習以為常,一個個臟兮兮的,穿著布滿破洞,四處打著補丁的舊衣服,光著腳丫跑來跑去的玩耍。他們也是怪異味道的一部分。
一路能看到的男女老幼大多瘦而黑。一雙雙或呆滯,或迷茫,或恐慌,或狡黠的眼睛。許宣無法用淳樸或者什么詞語簡單概括。
許宣很快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偏到了居民區(qū)里的貧民區(qū),便又尋路回頭。
這里的居民行為頗為怪異,大多數(shù)人看到許宣,眼神會下意識的閃避。也有回望過來的,眼神里帶著莫名其妙的憤恨與妒忌。還有的只是盯著許宣,等到許宣避開,就像獲得什么勝利似的,和旁邊的人吹噓著什么。
路上難免會碰到有人迎面而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人們讓許宣,也有人明明路很寬,卻直直的走過來,待許宣避開走過,便在后面難掩欣喜的竊竊私語。
漸漸的,許宣意識到這些人其實是怕他——也不能說是怕,至少,是對他這個身上穿了件沒有一個補丁長衫的陌生人心懷敬畏。
這些人的表現(xiàn)讓許宣擔心在這里碰到什么沒有來由的厄難,于是轉回到先前路過的幾家門戶看著還算氣派的那條街。
許宣只走了一片城區(qū),天已經快黑了,他不知道城里會不會宵禁,也不好入夜還在城里亂逛。于是就選擇這條街附近的一家客棧住下。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一瞧見有人進來,還在收拾桌椅的店小二就跑過來。
“住店,一夜,價格如何?”許宣兜里可就101文錢,也不裝什么大款。
“您先請進,”小二把他招呼進來,才道,“下房30文,中房50文,上房90文?!逼鋵嵾€有一夜10文的大通鋪。
許宣沒什么選的,只道:“一間下房。有熱水洗澡嗎?”
“得嘞!”小二下意識回一句,卻頓了許久,好似才反應過來聽到的是什么,只楞楞的補充,“…客官,熱水另算,7文?!钡降走€是維持住了臉上的微笑,“您還要什么嗎?小店還有飯菜?!?p> “不必了?!痹S宣今天流了一身的汗,不洗澡的話明天估計人都要餿掉,而肚子有先前的黑面糊糊就水,倒是頂餓。
“下房?熱水?”到店主這里登記,老板也詫異的看了眼許宣。不過他也沒再說什么。
待付了錢,連登記都不用,就讓小二把許宣領了進去。
下房正如其名,在客棧一樓,旁邊就是大通鋪。空間狹小,一張床就占了一半的空間。隔音效果極差,旁邊通鋪的住客們吹牛的聲音原封不動都能聽見??諝庵心芮宄穆劦揭还擅刮?。
小二把洗澡的木桶送來,為了不讓水濺到床上,還要把床挪到角落里。他也是第一次碰到睡下房還要洗澡的客人。
許宣到處爬山,來來去去見的多了,臉皮不像一些小年輕一樣薄,面不改色的在這種情況下看著小二一次次打水過來。
這會天已經黑了。
房間里唯一的照明物是小二往油燈里添的一次油,這是一種味道難聞的可燃脂,許宣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連燈罩都難以掩住其刺鼻的氣味。
下房沒有鏡子,只能借著這燈光和水,許宣才終于能看到自己這具身體長了個什么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黯淡燈光和不平的水面掩蓋大部分瑕疵,這張臉倒是生的不錯,年輕,帶著書卷氣,要是臉上的黑眼圈和眼袋小一些,倒也可以算是一個白面書生。
只可惜,再看看瘦弱的樣子,感受一下體內的空虛,許宣不由暗嘆:可惜年紀輕輕,掏空了身體,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補回來。
沒有香皂,沐浴露,洗澡就全靠硬搓。許宣已經很累了,這一天下來,山里走了一路,馬車顛簸了一路,城里又走了一路,實在沒什么力氣搓洗,只草草一洗,便窩在澡桶里不想動了。
等到水涼了,他人已經在水桶里打瞌睡釣了好久的魚,終于撞了一下木桶撞醒,才起來把身子擦了,頭發(fā)胡亂一扎,把里衣翻個面,就當換了新衣服,都不想叫小二倒水,人就躺床上睡了過去。
小二添油是很講究的,下房的燈一般就是半晚,就算客人不滅燈,到丑時,也會油盡燈滅。這是一個合格小二的必備技能,油給多了不行,哪怕下房的油是很差的,可有的客人用不完,第二天會偷偷打包走,給少了也不行,客人起夜要是沒油照明,那就是小二的過錯。
下房的客人睡前沒有滅燈,這并不是很常有的事,但發(fā)生了小二也不會說什么。到油耗盡,燈自然會滅。只是到時候就算客人起夜沒有燈,店主也能理解那不是小二的問題。
子時。
正是夜最深,人睡最沉的時候。許宣睡的正沉,隔壁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都吵不醒。
而就是這個時候,一場詭異的事件正在悄然發(fā)生。
許宣狹小的房間里,沒開門,也沒開窗,卻憑空起了一陣風。
油燈在燈罩里,本還有一個時辰的油。
可現(xiàn)在,燈滅了。
空氣里憑添了幾分寒氣。
……
刺骨的冰冷將許宣刺激的醒過來。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這熟悉的冰冷感他已經感受了數(shù)次。但這次不同,這一次,冰冷的源頭就貼在后背。
某種事物,某樣東西,如同一塊寒冰貼在許宣背上。
許宣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是如此緊密的貼在他身上。如果那是頭,它的頭頂在他的后腦上,如果那是肩,它的肩抵在他的后背上,如果那是胸,它的胸貼在他的脊椎上,如果那是腳,它的腳合在他的腳跟上。
它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溫度。
如果許宣能喊,他已經驚叫出聲,如果許宣能動,他一定在顫栗。
但他做不到。
他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
他只能清醒的,一動不動的,僵硬的感受著后背的冰冷一點點浸入身體。感受那冰冷的氣息深入骨髓,直達靈魂。
許宣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和這具身體的某種難以言喻的聯(lián)系,正在被一點一點的剔除。
寒冷緩慢而堅定的侵蝕著身體。
當徹骨的寒冷襲滿全身時,許宣的手腳開始胡亂的動起來。但那根本不是他的意志。
冰冷的絕望中,許宣忽然感受到一絲溫暖。
他身上還有一個溫暖的地方!
那溫暖的地方在他的腹下,許宣分不清那是身體真的溫暖還是精神上的錯覺。但察覺到此的一瞬,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到那里。
仿佛溺水者拼命抓住一根稻草。
腦海里突兀的響起“?!钡囊宦暵曧?,一道無法表述卻能理解的信息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宿主檢測中。”
“身體:肉體凡胎,
精力:12/100?!?p> 就這些信息,簡短無比。
許宣沒有時間去思考這簡短信息的意義。
在那聲“叮”的聲響后,他立刻就感受到身體力量的回歸。
發(fā)現(xiàn)身體能動的下一刻,許宣就挺直身體,雙手使勁,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它的力氣竟沒有許宣大!
這個情況甚至在許宣意料之外,他很快反應過來,使勁翻轉身體,一只手向后抓去。
興許是頭發(fā)的東西傳來黏膩的觸感,如章魚觸須般竟爬上許宣手臂。
但許宣沒有縮手,也不可能縮手!他借此使力,整個將自己和身后的東西分離開來。而后借勢轉身,和另一只手一起剪住這東西的腦袋。
這東西似乎沒有絲毫與人搏斗的經驗。竟然毫無反應的讓許宣將他腦袋剪住。
許宣借此后倒托起身體使力,并用雙腳剪住了它的上半身。
這樣完整不滯澀的柔道絞頭,許宣以前只在因他充值會員卡而刻意迎合的柔道教練身上使出來過。
房間雖然昏暗,可許宣已經看到了他所剪住東西的輪廓。
那是一個黑沉沉的,扭曲的人形物。
如果它是一個人,許宣相信,被他這樣用力的絞。不死也會暈。
可這東西連暈的跡象都沒有,而且雖然它的手被許宣腳剪住,可它頭發(fā)卻如觸須爬滿了許宣雙手。
好在它的頭發(fā)并不鋒利,許宣只覺得勒得慌。
它還在蹬腿。許宣不確定是不是夜色太濃看花了眼,它在蹬腿時,雙腳在床上出現(xiàn)了“穿模”。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它的身體沒有折疊的操作,上下身還是用腰連起的。
局面就這么僵持下來。
這具身體的體力真的太差了,許宣已經隱隱有了乏力感。
“哈!”他喝了一聲,試圖繼續(xù)發(fā)力。
但隨著他喝出聲,許宣立刻就感到他身體的著力點都丟失了,原本極力絞住的東西突然變成了空氣。
突然的空絞讓許宣一下失去著力點從床上掉下來。
這個時候,許宣才發(fā)現(xiàn),腦海里一直浮著一串串信息。
“警告,精力剩余10%,宿主有猝死風險!”
“警告,精力剩余9%,宿主有猝死風險!”
…
“警告,精力剩余5%,宿主有猝死風險?!?p> 身體撞到地面,劇烈的心跳聲響起,似乎要沖破胸膛,與此同時,體內某種巨大的消耗感猛的襲來。
許宣乏力的身體哪受得住這樣的沖擊,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人便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