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宴請
通往會賓樓的大道兩旁長滿了五色草,兩名少年結(jié)伴走在大道上。
一只花蝴蝶在少年頭頂縈繞。
“阿嚏……阿嚏……小雪,快下來,別鬧了,明明知道我花粉過敏,還到處‘沾花惹草’?!钡栏绮蛔〈驀娞绲?。
蝴蝶化作一團彩煙,煙霧散盡,小雪懸于半空,笑盈盈地望著道哥和小畢。
道哥抬頭盯著她看,目露淫邪之色,悠悠道:“嗯,好像又大了許多……”
說罷,向小畢擠了個眼,小畢不解道:“什么大了許多?”
道哥笑道:“沒什么,前面就是會賓樓了?!?p> 小畢道:“昨天收到風(fēng),說樓主遭人暗殺,生死未卜,你我終究還是晚來一步?!?p> 道哥道:“到了會賓樓就知道了,樓主福大命大,不會就這么死掉的。”
三人又走了五七里,一條大河阻住去路。
道哥和小畢犯難如何過河,小雪打個響指道:“有了!”
她自己哼著節(jié)奏,來了段妖嬈的舞蹈,舞罷,念動咒語道:“枯木逢春,久旱遇霖,稱心如意!凍!凍!凍!”只見她整個人已凍成一顆大冰球,冰球旋轉(zhuǎn)如飛,千萬片雪花向大河飄去,然而河面并未結(jié)冰,小雪又舞了一陣,念道:
“冰咒雪潤!煙水還魂!無相化法!冰天雪地!結(jié)!結(jié)!結(jié)”只見她裙底飛出數(shù)百條白衣女子的幻影,幻影鉆入河底,消失不見。
小雪癱坐于地,喘著粗氣,無計可施。
“木克,土克水,壬子年,八月初八生人,我是土命!”道哥道。
“那又怎樣?”小畢和小雪不解道。
“如果我淹死了,你們會不會想我?”道哥道。
二人疑道:“你為什么會淹死?”
道哥深吸口氣道:“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shù)了!”只見他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
“污水潭中一條龍,喝盡污水滌胃蟲,莫要飲斷赤河水,劈開一線任我游。開!開!開!”
忽間一聲龍吟,只見波浪翻騰處,鉆出一條白蛟龍,蛟龍身子一擺,河水分為兩開,露出一條坦途直通會賓樓。
小畢和小雪驚道:“你竟然有這手!”
道哥笑道:“哈哈,以后不要小覷我,快隨我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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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賓樓懸浮在半空,依然神奇詭秘。
道哥三人使輕身功夫躍到樓門前,道哥推開門,里面“撲啦啦”飛出上百只烏鴉,其中一只竟開口說話了:
“天惶惶,地惶惶,眼流血,日無光,一入會賓樓,刀卷刃,人斷腸,休想回故鄉(xiāng)!”
“我打死你個烏鴉嘴!”道哥拾起石塊去打這只烏鴉,烏鴉轉(zhuǎn)個彎子,隨群鳥向遠方飛去。
三人探頭向樓里望,樓內(nèi)燈火通明,陳設(shè)依舊,只是少了往日的喧鬧,幾名老仆正在專心致志地低頭掃地,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三人的到來。
道哥來到其中一名老仆身旁,問道:“樓主在嗎?”
老仆怔了怔,緩緩道:“昨晚有人刺殺樓主,樓主至今下落不明,呼郎二位使者外出尋她去了?!?p> 二人齊聲驚道:“既然刺殺未遂,樓主為何下落不明?”
老仆道:“樓主受重傷后,當(dāng)時并沒有走,可今天早上就不見了?!?p> 二人見這老頭說話顛三倒四,心中更加生疑,小畢仔細端了老仆一陣,一字字道:“你什么時候來的會賓樓,我怎么從未見過你?”
老仆怔了怔道:“鷺使者位高權(quán)重,怎會對一名雜役有印象,小的是半年前呼使者介紹來的?!?p> 道哥道:“樓里除了你們幾位,還有其他人嗎?”
老仆道:“呼郎二位使者率眾去尋樓主,只留下我們幾個看門?!?p> 小畢道:“呼郎使者臨行前可有交代?”
老仆想了想,道:“二位使者要擺‘鷹膀宴’,宴請五國貴客?!?p> 二人驚道:“什么是鷹膀宴?”
老仆道:“小的也不知,二位使者只是吩咐若有客人持有赴宴銅牌,就先請到后堂品茶,午時三刻準(zhǔn)時在盡壽廳開席。”
小畢忿忿道:“樓主至今下落不明,他們還有心情請人吃飯,腦子是不是進水了?!?p> 老仆道:“呼郎使者說這是樓主之前定好的,我們只是執(zhí)行樓主的命令。”
道哥看了老仆一眼,微微一笑道:“你還知道什么,都說出來吧?!?p> 老仆道:“小的只知道這么多了?!?p> 道哥向小畢擠了個眼道:“既然是樓主的命令,咱們就要不折不扣執(zhí)行,我去廚房幫忙,你在這里接客?!?p> 小畢點頭會意,道哥上二樓轉(zhuǎn)入廚房,他搠條凳子,大喇喇坐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門口。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馬嘶,小畢循聲望去,見一名白面微須、身穿綠袍的少年已立在門口。
少年腰系一柄寶劍,朗聲道:
“顯若國大將軍王麾下御林劍衛(wèi)郭沖前來赴會!”
小畢笑了笑道:“你是顯若國的客人?”
這名自稱郭沖的男子冷冷看了小畢一眼,并沒有答話,高聲喝道:
“樓里的人都死絕了嗎?如此怠慢客人,快讓樓主出來見我!”
那名灰袍老仆顫聲道:“閣下的銅牌……”
他話猶未盡,只見郭沖右手一揚,一面銅牌已嵌入老仆身旁的堂柱里。
老仆用力拔了一陣,銅牌紋絲不動,其他幾名老仆過來幫忙,仍不能動它分毫。
郭沖搠了條凳,叉腿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老仆們拔銅牌。
眼見銅牌就要拔出,郭沖一抬手,說了聲“來”銅牌竟徑直飛回他手中,閃的老漢們顛了一跤。
郭沖嘲笑道:“哈哈,太有意思了,一群傻子……”
灰袍老仆掙扎起身,來到郭沖面前,悠悠道:“這位少俠,我得驗一下你銅牌的真假?!?p> 郭沖目露兇光,但面上仍是笑意,一字字道:“你不配!”說罷,一抬手扇了老仆一記耳光。
老仆捂著臉道:“你怎么打人?”
郭沖狠狠道:“叫你們主子出來說話!”
老仆委屈道:“樓主不在……”
郭沖揪住老仆衣領(lǐng),像抓小雞一樣將他拎起,冷笑道:“我不信!”隨即用力將老仆扔出,眼見老仆就要撞在墻上,只見青影晃動,不知何時,小畢竟已閃到墻邊,他輕輕將老仆接住,穩(wěn)穩(wěn)放在地上,微微一笑道:“不要太過分呦!”
郭沖怒喝一聲,要去拔劍,可他劍還未拔出,一記重拳已砸在他鼻子上,登時間鮮血迸流,卻似開了個醬油鋪。
郭沖巴在地上,喘著粗氣,詭異地笑道:“好快的拳,很久沒流血了,呵呵!”
小畢道:“來了會賓樓,就得守會賓樓的規(guī)矩,你端端一條好漢,欺負個掃地的老漢,算什么本事!”
郭沖梗著脖子,斜著眼看小畢道:“你究竟是誰?”
小畢道:“我是給會賓樓跑腿的,他們都叫我鷺使者!”
郭沖怔了怔道:“什么?你便是樓主新晉提拔的鷺使者?”
小畢道:“正是!”
郭沖掙扎起身,捂著鼻子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觸犯了您的虎威,該打!該打!”隨即又扇了自己幾巴掌。
小畢笑道:“好了,好了,你剛才說,自己是顯若國大將軍麾下的御劍護衛(wèi)?”
郭沖道:“慚愧慚愧,在下正是!”
小畢道:“據(jù)說顯若大將軍王麾下的御劍護衛(wèi)少說也有七八十人,你是什么級別?。俊?p> 郭沖道:“鷺使者果然見多識廣,小的是3星護衛(wèi),負責(zé)外城巡邏?!?p> 小畢點點頭道:“你的銅牌拿來瞧瞧?!?p> 郭沖雙手舉過銅牌恭恭敬敬遞到小畢面前。
小畢拿起銅牌,掂量了一下,悠悠道:
“原來是個鍍的,分量如此之輕,你是如何射入堂柱的?”
郭沖面上閃過一絲殺機,陡然變色道:“是這樣做到的……”
他話音剛落,劍已出鞘,劍尖一挺,直刺小畢咽喉。
小畢并不躲閃,伸雙指去夾劍尖,只見純金堅變繞指柔,“噗”的一聲,劍尖反刺入郭沖胸膛。
郭沖趕忙用手捂住胸口,鮮血順著指縫流出,悚懼道:“什么?你竟會大力金剛指!”
小畢淡淡道:“只要我手一松,你的心脈可就斷了!”
郭沖右手一用力,將寶劍折斷,右足一點,人已躍到門口,詭異一笑道:“多謝不殺之恩!”
小畢道:“你不用謝我,是我功力不夠?!?p> 郭沖道:“繞指柔的功夫,足可刺穿我心臟,而你卻只用了一分力?!?p> 小畢冷笑道:“受虐狂嗎?竟還笑得出?!?p> “我笑的出,是因為我欣賞你!”郭沖笑的更開心了。
小畢嘆口氣,將銅牌遞給老仆,老仆辨識了一陣,道:“是真的!”
小畢道:“既然果真是會賓樓的貴客,那就勞煩您將郭劍衛(wèi)送到后堂好生包扎,等待開席。”
郭沖向小畢抱了抱拳,老仆們將他攙入后堂。
小畢坐回座位,見遠處走來一名黑衣人,這人走路的樣子很奇怪,一腳深、一腳淺,像是個跛子,無片時,此人已來到門前,他用拐杖敲了敲門道:“有人嗎?”
小畢笑道:“你瞎嗎,難道我不是人?”
黑衣人將帽子摘下,竟是名眉清目秀、面白須長的中年男子。
小畢道:“你是哪國的貴客?”
男子笑了笑,從懷中取出銅牌丟到小畢面前,小畢拾起來掂了掂,笑道:“嗯,是真的?!?p> 男子上前走了幾步,抱拳道:“在下天闕無名侍者,應(yīng)邀赴宴,不知閣下是?”
聽到“無名侍者”四個字,小畢連忙站起身道:“你就是天闕的無名侍者?天闕四大高手之一?”
男子笑道:“我就是無名,但卻不是高手。”
小畢趕忙迎上來,深深作了一揖道:“在下會賓樓鷺使者,無名侍者光輝本樓,失迎失迎?。 ?p> 無名端了小畢一陣,拈須笑道:“都說會賓樓新晉提拔的蝠鷺兩位使者,英雄少年,十分了得,今日有幸得見,果然器宇軒昂、與眾不同啊!”
小畢認真道:“怎么個與眾不同?”
無名尬笑道:“我就隨便說說,你還當(dāng)真了。”
小畢笑道:“騙老實人可犯法,我可真當(dāng)真了,哈哈。”
二人又說笑了一陣,小畢讓老仆引無名入后堂歇息。
02 烹飪
廚房里混雜著糞便和食物腐爛的惡臭味,道哥直挺挺躺在地上,臉發(fā)綠,口吐白沫。
一只被鎖在籠子里的鬼獒瘋狂撲咬,它的吼聲將案板上的搟面杖震落,正好砸在道哥頭上。
道哥掙扎起身,捂著頭,捏著鼻子,四下里張。
廚房的地上放著六個籠子,籠子里關(guān)著白毛鬼獒、長耳山貓、咸水恐鱷、長毛樹懶、巨型蜂鳥和一只睡著的老鷹。
灶臺的墻上掛滿刀、矬、鋸和錘等工具。
動物們嚇得瑟瑟發(fā)抖,驚恐地望著道哥。
這時,廚房的門開了,一只頭戴白帽子、身穿白圍裙的大肥豬捧著一口大鍋走了進來,它似乎并未看到道哥,徑直來到灶臺邊,將鍋放在灶上,開始燒水。
一刻鐘后,水開了,大肥豬盯著水汽道:
“這里是廚房禁地,你這腌臜怎會在這里?”
道哥怔了片刻,癡癡道:“你在跟我說話嗎?”
大肥豬瞥了他一眼,不耐煩道:“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道哥本想問豬怎么會說話,可見它身體長大,面目猙獰,猶豫片刻,殷勤道:“我是來給你打下手的。”
大肥豬看了他一陣,道:“會做飯?”
道哥笑道:“年少時侍奉師傅曾學(xué)的好廚藝?!?p> 大肥豬道:“今天菜多,午時三刻就要擺上桌,手腳麻溜些!”
道哥道:“今天都做哪些菜?”
大肥豬道:“那條狗扒了皮,用井水拔涼了,做一道秘制醬狗肉……那只貓和那只鳥,做一道蜜罐虎鳳燴……那只四不像做一道活片五花肉……那條忽律是用來去膻的……至于那頭呆鷹,我還沒想好怎么烹……”
道哥聽罷,臉都綠了,心中暗忖:這頭豬莫非瘋了?
大肥豬操一把解腕尖刀,打開籠子,將那只雪山霸主、犬中之王拎起,只一掌,便按碎了它的頭骨,
跟著用尖刀剝皮、開膛、肢解,將肉丟入盛有井水的
木桶里。
一旁的道哥早已看呆,大肥豬轉(zhuǎn)過身道:“快去準(zhǔn)備蔥姜蒜!”
一刻鐘后,大肥豬將撥好的狗肉剁成小塊,用開水焯了下,等肉變色后撈出,鍋內(nèi)倒入一碗琵琶油,油燒至五層熱時,將狗肉與姜片、蒜瓣一同放入翻炒,待肉變色后撈出,鍋內(nèi)留少許油,放入冰糖六粒、陳皮一錢、花椒兩錢、大料五粒、水一碗,待糖水煮沸后,將狗肉放入大火翻炒1分鐘,然后倒入高湯,大火猛燉10分鐘后轉(zhuǎn)溫火……
大肥豬揭開鍋蓋,夾起一塊,嘗了嘗道:“還欠點火候?!?p> 他將鍋蓋上,一炷香后,鍋里飄出刺鼻的燒焦味,大肥豬揭開鍋蓋,將一盤提前準(zhǔn)備好的冰塊倒入鍋中。
“呲啦”一聲,白煙騰起,只見晶瑩剔透的冰塊上,鋪滿了黑箍琉球的肉干,肥豬夾起一塊送到道哥嘴邊,道哥遲疑片刻,皺著眉頭將肉吞下。
只見他眉目舒展,雙頰紅潤,贊不絕口道:“獒肉凍羹上,外焦里嫩,鮮甜可口,味道豐富,有一種置身雪山的感覺,極品!極品??!”
肥豬笑道:“你也是極品,吃貨中的極品!”
道哥笑道:“承讓!承讓!”
肥豬將樹懶從籠子里拎出,樹懶早已嚇得半死,肥豬嘴對嘴給它吹氣,它又緩了過來。
肥豬兀自道:“死了還怎么活片啊?!?p> 它話音剛落,樹懶又嚇?biāo)肋^去,肥豬又給它吹氣,如此這般救了三次,肥豬索性給它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將它綁在柱子上,從墻上取下一把鋒利的小刀,開始活片樹懶。
場面過于血腥,道哥直接嚇暈過去,當(dāng)他醒來時,
活片五花肉已經(jīng)做好,肥豬讓他嘗一嘗,他回想起活片樹懶時的情景,婉言拒絕了。
半個時辰后,蜜罐虎鳳燴也出鍋了。
肥豬盯著籠子中尚在酣睡的老鷹,蹙眉道:“這頭呆鷹該怎么烹呢?”
03 機器人
午時的陽光既不刺眼,又很溫暖。陽光射入窗戶,窗戶的鏤空花影投射在地面上,既詭異又美麗。
一個鬧鐘從樓梯滾落,鬧鈴摔響,小畢被驚醒,他剛才睡著了。
小畢揉揉眼睛,四下里張,吃了一驚,只見電水壺、電熨斗、揚聲器、臺燈、洗衣機、吹風(fēng)機等大小電器竟從房間的各個角落出來,聚到一處,擺成四個大字——熱烈歡迎。
正當(dāng)小畢摸不清頭腦時,揚聲器竟唱起歌來:
“歡迎來到碎園客棧?!?p> “這是神秘中土的一處地下世界?!?p> “這里有酒有肉,有奇珍異獸?!?p> “唯獨沒有血腥和殺戮?!?p> “客棧的主人非常好客,只要是客人都盛情款待。”
“遠方的朋友請你留下來,喝上一杯園中特有的雪霧酒?!?p> “雪霧酒清冽爽口,喝上一口,魂魄升天?!?p> “喝上兩口,就再也不想離開這碎園客棧。”
“歡迎來到碎園客棧,這里沒有殺戮、沒有血腥,只有朋友的微笑和香甜的美酒。”
“這是一個神秘的樂園,你只要來過一次,就再也不想離開?!?p> “樓主熱情好客,她會拿出最好的東西款待的客人。”
“大家都愛碎園客棧,都叫它會賓樓!”
曲子哀怨奇詭,旋律直沖霄漢,端的是穿云裂石之聲。
小畢聽得入迷,隨著旋律搖擺起來,這時,遠方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震的大地發(fā)顫。
小畢循聲望去,見一個通體發(fā)光的不明物已立在門口。
小畢朗聲道:“你誰呀?”
那物走了進來,竟是個渾身鐵鑄的機器人,它的頭部顯示儀呈現(xiàn)笑臉,腹部中空,里面懸著一塊銅牌。
機器人笑道:“我是東南輸智國派來參加‘鷹膀宴’的機器人阿呆,這是我的應(yīng)邀銅牌?!闭f罷,一束光從他腹部射出,銅牌的成像投射到北墻上。
小畢抱拳道:“原來是輸智國的朋友,失迎!失迎!”說著,走上前來與阿呆握手。
他的指尖剛碰到阿呆的手掌,就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出數(shù)丈。
小雪現(xiàn)身,指定阿呆罵道:“何方孽畜,敢傷我朋友!”
阿呆連忙擺手道:“誤會!誤會!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要和我握……”
小雪喝道:“還敢抵賴,找打!”說罷,操起板凳徑奔阿呆。
阿呆怔了怔,轉(zhuǎn)身就跑,邊跑邊道:“都說人類野蠻,今日一見,果然不假,還是輸智安全!”
小雪右足一點,擋住阿呆去路,揮板凳向它頭頂砸去。
這時,小畢醒來,喝住道:“住手!別傷它!”
小雪道:“它差點把你電死,絕不能輕饒!”
小畢掙扎起身道:“剛才是我要和它握……”
小雪道:“那它也沒提醒你啊,我看它是存心……”
小畢走上前來,從小雪手中奪過板凳,笑道:“我這不好好的嗎,我看它并無惡意,算了吧?!?p> 小雪“哼”了一聲,化作白煙,消失不見。
小畢沖阿呆笑道:“朋友,你怎么跑電呢,是不是哪里出故障了?”
阿呆摸著頭笑道:“我從輸智走了上千里路來到這里,做功太多,電量超荷了,剛才實在不好意思!”
小畢道:“輸智國科技如此發(fā)達,竟能造出如此智能化的機器人,真是厲害。”
阿呆笑道:“我的技術(shù)很低端,功能很單一,只是通風(fēng)報信的小鉆風(fēng)?!?p> 小畢尋思:據(jù)說輸智近期研發(fā)了一批機械戰(zhàn)士,戰(zhàn)斗力超強,這個阿呆看樣子不像。
阿呆道:“鷹膀宴快開始了吧?”
小畢道:“等美獸、原界的客人一到就開……”
就在這時,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撞破二樓欄桿墜下樓來,重重摔在地板上。
04 斷翅鵬
小畢和阿呆跑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只斷了翅膀的老鷹,只見它嘴邊垂涎,齁齁的卻似死人一般挺著。
正當(dāng)二人錯愕之際,兩條青影縱下樓來。
道哥和大肥豬渾身沾滿羽毛,喘著粗氣道:“這廝好大的力氣,差點讓它跑了……”
小畢指著老鷹道:“它是誰?”
道哥道:“鷹膀宴的一道菜,剛才和豬……主廚師傅準(zhǔn)備嘚楞它,它死命抵抗,墜下樓來?!?p> 小畢指著肥豬道:“這個豬頭又是誰?”
道哥趕忙給他使眼色,笑道:“不是豬……是主廚,主廚師傅!”
肥豬聽有人罵自己是豬頭,兩耳呼呼扇風(fēng)喝道:“腌臜貨,竟敢罵你爺爺,找死!”說罷,跳到小畢面前,劈臉打?qū)?,小畢輕輕一閃,從它左肋下鉆過,肥豬性起,急轉(zhuǎn)身又來拿他,被小畢虛躍一躍,又從右脅下鉆過。肥豬轉(zhuǎn)身終是不便,兩晃晃得腳步亂了。小畢搶將入去,右手扭住肥豬,探左手插入其交襠,用肩胛頂住它胸脯,把肥豬直托將起來,使一招“鵓鴿旋”,借力旋了四五旋,叫一聲:“著!”把肥豬大頭沖下摔到地上。
小畢拍拍手上塵土,冷笑道:“中看不中用的死豬妖,小爺我今天心情好,不然非宰了你做殺豬菜!”
肥豬在地上撒起潑來,扯著嗓子喊道:“有人來砸場子了,快出來救我啊!”
剛喊了幾嗓子,那只老鷹不知何時滾了過來,用斷翅捂住它的豬嘴,肥豬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眾人駭然,只見那老鷹伸個懶腰,道:“哎,太久沒洗澡了,身上的味道的確有點大?!闭f著,聞了聞自己的胳肢窩。
道哥唱了聲肥喏道:“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冒犯,請鷹兄海涵!”說著,堆金山、倒玉柱就要下拜。
老鷹連忙將他扶起,笑道:“你剛才是在演戲,現(xiàn)在肥豬已被制服,我不怪你!”
道哥怔了怔道:“鷹兄法眼如鉆吶!”
老鷹哈哈大笑道:“你這馬屁拍的我很受用??!”
小畢道:“鷹兄,他們?yōu)楹我ツ???p> 老鷹道:“那日我在崖邊釣魚,被人暗算,中了藥箭,抓到這里,說是要做成菜,端到席上?!?p> 小畢道:“你還記得抓你人的模樣嗎?”
道哥道:“它中的是藥箭,怎會看清?!?p> 老鷹道:“不錯,等我睜開眼時,已在廚房籠子里,只見到這頭肥豬?!?p> 小畢沉吟片刻道:“現(xiàn)在還差美獸和原界的客人,莫非他們早已潛入樓中?”
道哥指著阿呆道:“這位是?”
小畢將剛才發(fā)生的事備細向道哥說了。
道哥道:“雖然我們暫時搞不清樓主舉辦鷹膀宴的目的,但我冥冥中覺得一定和心火有關(guān)……”他話猶未了,只聽后堂傳來酒壇摔碎的聲音。
幾人趕忙向后堂奔去。
04 劫持
酒香,無綿無盡的酒香,沁人心脾的酒香。
后堂深處,燈火昏暗處,兩人正在對飲,一人立在后面伺候。
郭沖帶著五七分酒,醉醺醺道:“當(dāng)年我在青龍洞閉關(guān)修煉,有三個小毛賊,想偷學(xué)劍法,被我一劍一個,扎了個透心兒涼……”。
無名驚道:“萬馬幫三劍客盜學(xué)‘有虹西出’未遂,當(dāng)場被人殺死,竟是你弄出來的?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郭沖擺擺手道:“當(dāng)年天闕后山競技場,連殺二十名心術(shù)高手,連大靈師都沒能降服的無名侍者,說的不正是您老人家嗎!”
無名笑道:“慚愧慚愧,當(dāng)年年少無知,意氣用事,弄出事來,若不是大靈師手下留情,我早已墜入阿鼻地獄了!”他沉吟片刻,續(xù)道:“郭將軍,殺三劍客時你多大?”
郭沖目光閃動道:“十七!”
無名嘖嘖稱贊道:“果然少年英雄!”
郭沖擺手道:“您過譽了,我若沒記錯的話,您競技場一戰(zhàn)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吧!”
無名笑道:“那年我十三!”
郭沖驚道:“十三就將心術(shù)練的登峰造極,這世上除您之外,恐怕再沒第二個人了!”
每當(dāng)這二人互相吹捧之時,后面立著的灰袍老者就會隨聲附和,發(fā)出嘖嘖稱贊之聲。
郭沖端起酒杯道:“無名前輩,我再敬您一杯,今天能在會賓樓結(jié)識您,真是三生有幸,這酒我干了,您隨意!”
無名笑道:“好!痛快!我也干了!”
二人吃的口滑,聊得投機,幾巡下來,已喝了三壇子。
郭沖帶著八九分酒道:“無兄,憑你這一身本領(lǐng),完全可以自己開天辟地,為何要寄人籬下呢?”
無名笑道:“兄弟你不知就里,天闕所有心術(shù)師的心術(shù)技能都是大靈師所傳,在我們心目中,大靈師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破鴻蒙、辨清濁、傳道授業(yè)解惑的神,我們都在他的庇護下成長,離了他,我們便如行尸走肉,沒了靈魂!”
郭沖道:“既然是神,為何競技場之戰(zhàn)卻敵你不過?
無名笑道:“大靈師大慈大悲,不忍傷我,故而損名佯敗于我?!?p> 郭沖笑道:“怪不得大靈師視你為心腹,本領(lǐng)強、又低調(diào),心里時時刻刻裝著領(lǐng)導(dǎo),偉光正說的就是你!”
無名擺手笑道:“哈哈,偉光正是大靈師他老人家?!?p> 二人又相互吹捧了一番,無名道:“兄弟,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關(guān)于天闕的事情呢?”
郭沖道:“自從有了這會賓樓,五國間就沒有了秘密,會賓樓就是一個大型的信息集散和交易市場,專干搜集整理輸送倒賣信息的勾當(dāng)?!?p> 無名點頭道:“的確如此,對了兄弟,你說會賓樓這次擺‘鷹膀宴’的用意何在?”
郭沖道:“樓主一失蹤,就擺‘鷹膀宴’,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在下愚鈍,還未明白其中干系。”
無名點頭道:“呼郎使者回來就知道了……對了兄弟,你對會賓樓新晉的蝠鷺使者了解多少呢?”
郭沖道:“據(jù)說二人年紀(jì)輕輕、本領(lǐng)高強,入樓不到兩月,就屢立奇功,深得樓主器重,是她身邊的大紅人?!?p> 無名指了指外堂道:“外面那名接客的少年便是鷺使者?!?p> 郭沖道:“剛才我和他交過手……”
無名道:“勝敗如何?”
郭沖道:“完敗……”
無名道:“他完敗?”
郭沖用手指了指自己。
無名驚道:“據(jù)我所知,這世上能打贏你的不超過十人,他怎么……”
郭沖道:“所以說傳言不可信?!?p> 無名道:“他的功夫是哪門哪派?”
郭沖道:“像是原界的‘混元手’和‘無形跌’,招式雖然簡單直接,但他使將出來后,卻威力無比。”
無名道:“看來他是個內(nèi)功高手。”
郭沖點頭道:“的確是這樣?!?p> 無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過頭對灰袍老者道:“老人家,坐下來喝一杯?”
老者受寵若驚道:“不敢不敢,我一個掃地的老奴,登不了臺面的。”
郭沖不耐煩道:“讓你喝你就喝,廢什么話呢?!?p> 無名道:“這里也沒其他人,你都站了一個時辰了,坐下來歇歇腳?!?p> 老者見推脫不過,搠了條凳子坐在無名右肩下。
郭沖為老者斟滿酒,笑道:“我這人說話直啊,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掃地的?!?p> 老者將酒飲盡道:“我就是掃地的?!?p> 郭沖道:“會賓樓會雇你這種人?”
老者道:“我怎么了?!?p> 郭沖道:“又老又沒用。”
無名沖著老者笑道:“我兄弟吃多了酒,您不要見怪,來,喝酒!”說著,又勸老者吃了一杯。
老者顫巍巍道:“老朽不敢騙二位英雄,我就是會賓樓雇來掃地的,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郭沖喝的已有十分醉,指著老者道:“你若跪下,我便信你!”
無名趕忙來勸,郭沖執(zhí)意要老漢跪下,老漢被逼不過,“噗通”一聲跪下。
郭沖哈哈大笑道:“大哥,不要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他肯定不是會賓樓的人。”說罷,舉起砂鍋大的拳頭就往老漢頭上砸,無名趕忙架住,對老漢道:“郭兄弟喝醉了,你快躲一躲?!?p> 只見那老漢竟如泥塑般一動也不動,這時,郭沖酒勁兒上來,喉嚨里咯咯地響,看著地下便吐,無名聞不得那臭,將他架到一旁,轉(zhuǎn)身去扶老者,手剛觸到他衣衫,就被一股強大的內(nèi)力吸住,只見那老者瞑目念咒,山羊胡向上翹起,周身放著白光。
無名叫聲“不好”,以頭撞老者面頰,卻發(fā)現(xiàn)渾身已僵住,須臾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雙臂皮肉下似有繩索纏繞捆綁,他高聲道:“你究竟是誰?竟會纏功大法?”
老者一言不發(fā),無名皮肉下的繩索越綁越緊,他大喝一聲,目放金光,射穿老者的頭顱……
后堂的后門開了,一高一矮兩條身影立在門口……
等道哥他們趕來時,無名、郭沖、老者均已不見,他們拷打了肥豬兩個時辰,想逼它說出幕后主使是誰,就在肥豬吃打不過即將松口之時,后堂的角落滾出來一顆黑色的彈丸,彈丸爆炸,黑煙彌漫,等煙霧散盡時,肥豬和那只斷了翅膀的老鷹都已消失不見。
道哥當(dāng)即決定兵分三路,自己去尋樓主,小畢去追救走肥豬的人,小雪和阿呆留在會賓樓等待呼郎使者。
殘月東升,云生四野,蒼穹如蓋,月光難入,大地上,兩名少年各奔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