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
付九纓感覺脖頸一緊,整個(gè)人飛速撞上殿柱。
“嘔!”噴出一口腥紅血液,付九纓感覺五臟六腑全都破碎了一般。
她雖是凡體,幼時(shí)便已將家傳術(shù)法學(xué)了個(gè)遍,后又跟著白玥昭習(xí)仙法,初學(xué)時(shí),她不似那些個(gè)散仙有個(gè)筑基金丹元嬰期,只見神識(shí)中有一面巴掌大小的石面鏡框。
可修練仙法追尋長生,對九重天神仙而言,也不過是一螻蟻。
跟散仙交手,幾招便能擊退金丹中期修士,如按修士的道行,白玥玿只道“能與元嬰打個(gè)平手”。方才遭到噬魂鈴的反噬,本就失了太多體力,遭到宋南攻擊,她來不及反應(yīng)。
付九纓廢力睜開眼,宋南已經(jīng)清醒,臉色煞白,眼中有幾分怒意,身邊充斥著殺氣。
他竟有這般靈力?比她想像中醒得快了些,聯(lián)想方才所見,嘴角微微勾起。
因?yàn)橄掳蛶е獫n,笑得有些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宋南看著濺落在袖上的血跡以及面上的幾滴血液,神色不為所動(dòng),抬手擦拭掉臉上血珠,松開付九纓。
他唐衍何時(shí)像如今這般狼狽,冷冷呵斥道:“滾!”
付九纓跌倒在地,趴著低咳:“咳…咳…咳咳!”
緩緩爬起后靠著柱子,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看著宋南的背影,想著她凈干了些賣力不討好的事,還白白挨了打,心中不悅。
“滾?你莫不是忘了什么?”付九纓眼神渙散,氣若游絲。
“若是不記得,我就提醒提醒你……”
唐衍:“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
付九纓開口:“怎么!不敢殺我?”
唐衍是明白人,付九纓已知曉他不是宋南。且付九纓前一刻讓他重入這肉身,刺痛與不適將他激醒,能使的靈氣也比之前充沛些,雖然不明其中原因,但與眼前此人脫不了干系。
唐衍悠然拿起架在墻上的青銅劍,從袖中掏出一蒼色方帕擦拭著。
噬魂鈴的反噬比前一刻更甚,付九纓覺得五臟六腑已經(jīng)要被絞成汁兒了。
若是硬拼,她沒有任何勝算,現(xiàn)在一個(gè)提刀殺雞婦也能了決她。
她腦海里快速理著思序,想到方才宋南醒來的舉動(dòng),眼里寒光一閃。想起兄長給她下的符文,名同命符,有兩符,另一符下在了青天身上,她身體靈氣虛弱時(shí),青天可感知到,現(xiàn)下有結(jié)界隔著,青天知曉不了她的危機(jī),左手在袖中準(zhǔn)備撤了結(jié)果,只能賭一賭青天能否趕來救她了。
付九纓亂說一句:“爾等孤魂,皇子體內(nèi)的真龍之氣想必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彼龤庀⒃絹碓轿⑷?,也不管宋南聽不聽得清,她感覺頭暈暈乎乎的,還有些喘不來氣,干脆兩眼一閉,頭一偏疼暈了去。
“挺聰明,但太聰明了是活不久的。”
唐衍疊好方帕,放回袖中,持劍轉(zhuǎn)身,付九纓雙目緊閉,靠著殿柱,毫無生氣。
唐衍走近蹲下,伸手探了下付九纓脈搏,很弱,他只是嚇嚇?biāo)?,誰知她這么不禁嚇。
另一邊,燕脂逃命似的穿梭在屋檐之間,躲躲藏藏了好幾次皆被身后銀毛犬尋到,似狗屁膏藥一般甩都甩不掉。燕脂回過頭去瞧,銀毛犬依然在身后不遠(yuǎn)處,瞧仔細(xì)點(diǎn),可看見銀毛犬周身發(fā)出銀光,有四耳,狗頭尖利。
一愣神,貓爪一滑,摔到某處院落中。
“喵!”
尖利的慘叫聲,驚起樹上一群鳥兒。
燕脂四足落地后,貓爪抬起,欲跑。
“簌簌!”
身前草叢中冒出銀白色狗頭,狗眼中滿是欣喜之意,尾巴飛快的搖晃著。
燕脂炸毛后退,口中發(fā)出悲憤的貓叫聲:“喵嗚……嗚…喵…”
青天以勝利者資態(tài)踏出草叢,準(zhǔn)備一口叼走白貓。
忽然,燕脂只見銀毛犬四耳一動(dòng),繼而一陣銀光閃過,身前銀毛犬便消失不見。
燕脂一愣,爪下生風(fēng),一遛煙跑了,生怕身后銀毛犬追來。
付九纓醒來,已感覺不到身上噬魂鈴反噬的痛楚。
睜眼,看見的是陌生的床簾,有微微燈光,付九纓起身,頭還有些痛感,按了會(huì)太陽穴,掀被下床。
注意到身上已干凈的衣裙,嘴角的血漬也清理干凈了。
她記得,暈過去之前她是解了結(jié)界的,付九纓心里輕哼一聲,青天那狗子果真不靠譜。
“醒了?”
男聲從屏風(fēng)外傳來,付九纓應(yīng)踱步到殿外。宋南身穿白袍里衣,藏青色銀紋外袍隨意搭在肩上,一頭墨發(fā)披在身后。坐在棋桌旁,桌上擺滿了奏章,正在批閱,燈影晃動(dòng),溫柔的燭光映射在他身上。
唐衍面對付九纓,總是有一股熟悉感,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他回憶所有的友人,也沒找到相似的一張臉,也沒有相同的姓名。
不久后,他才知道,他是漏掉了曾經(jīng)的敵人。
唐硯瞧見付九纓座到他面前,隨手拿了一奏章翻開看。
此人沒殺了她,還救了她一命,莫不是想殺活的?
付九纓沉住氣,輕聲問道:“你是誰?”
“宋南!”唐衍答。
“你不是?!?p> 付九纓否定,繼續(xù)說:“你是一個(gè)侵占了別人肉體的侵略者?!?p> 唐衍似停下看奏章的目光,思虛一瞬后,像是認(rèn)同付九纓的話,說道:“是的。”
“呵!”
付九纓再次問道:“你究竟是誰?”
唐衍這次沒有理她,垂眸專注于手里的奏章。
付九纓伸手奪過奏章,有些不耐煩問道:“名字呢?”
唐衍被奪了奏章,絲毫不惱,繼續(xù)拿起桌上的奏章批閱:“沒有名字?!?p> “沒有名字?你生前總有一個(gè)姓名吧,先帝可是把這個(gè)天澤…哦不,御景交到了你這個(gè)孤魂手上,我做為本國太欽,是有權(quán)有廢你的,你不怕嗎?”
“怕!”
信你就有鬼了,一副房子塌了都礙不著你的樣兒。
付九纓這樣想。
“怕就把名字告訴我,我才能給你超生啊?!?p> “不用?!?p> 付九纓心想,莫非這魂有什么大仇大怨?
面色有些不悅:“那你想怎么樣?”
唐衍放下手中的筆,抬頭對上付九纓目光,眼沉如星海,緩緩道:“我非凡身,生前承了太多殺念恨意,你超不了?!?p> “非凡身?”
“金身被困,你若能讓我回到金身,你會(huì)有大功德的。”
“我要功德有何用?”
唐衍道:“我能找到付一乾,這算不算條件。”
付九纓雙目瞪大,即刻冷靜下來。
付一乾是她兄長,在前年失蹤,之前一直在天澤任太欽一職,因付家與天澤有秘密文書,她在上年便接任了太欽職位,接位以來,她與嫂嫂便一直在暗中尋兄長身影,卻一直沒有尋到線索。
付九纓起身問道:“你有何目的?”
“嗚…”
熟悉的哀號聲,付九纓望向?qū)γ姘堤?,再轉(zhuǎn)頭看著依然坐著的唐衍,思慮一番后喚道:“青天!”
“汪汪…”
對面響起十分委屈的犬嗚,她醒來時(shí),并沒有感知到屋里還有什么活物,現(xiàn)一確認(rèn)了,腦中便有了此人用青天來威脅她答應(yīng)他口中條件的想法。
付九纓扶額,她竟沒注意到屋里還有其余人…或獸。
付九纓厲色向身前人施壓威嚴(yán),宋南依然不動(dòng),像是絲毫不受影響。
“鱗零!”
下一刻,對面一陣清新之氣轉(zhuǎn)來,一股子狗味隨之而來,付九纓連忙偏開,喊道:“停!”
青天狗前爪子已經(jīng)上了榻,開心搖著尾巴,準(zhǔn)備撲進(jìn)他主子的懷里。
看著周身灰撲撲的銀灰色狗子,右邊靠前尖耳缺了尾指指甲蓋大小一塊。
唐衍抬頭,瞧見付九纓側(cè)顏,眉宇之間的溫怒,眼中很是憐惜,右手很小心的摸著那銀犬的耳朵,嘴唇嘟起,聲音軟棉棉的哄著銀犬。
他心中竟為之一動(dòng),驚悚的知曉心中感知后,也只是以凡心易動(dòng)安慰自己。
很久以前鱗零也這么傷著別家靈獸,平常都是忌憚他身份沒敢提,他也會(huì)命手下去道歉,他也是喜軟毛靈獸之人,奈何這靈犬反抗太激烈,鱗零爪子尖銳,才不小心劃掉了一塊耳肉。
“我考慮考慮?!备毒爬t說。青天屬靈犬,靈力不低,受什么傷也會(huì)很快愈合,傷他的定不是什么普通靈獸,這宋南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非凡身?除了仙跟神,還有什么人可自稱為“金身”。
還有這宋南為何知曉她在尋她父親?
唐衍點(diǎn)頭:“可以?!?p> “青天的傷你得負(fù)責(zé)。”
唐衍看向暗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青天許是暫且變不回人身,拿頭搭在付九纓膝上,聽見自家主人說的話,還是有些懼怕的盯著暗處的水麒麟。
見唐衍不說話,付九纓接著有些不耐煩了:“反悔了?”
唐衍并未作答,陰沉著臉起身走向暗處,付九纓給青天順了會(huì)毛,那邊唐衍已從暗處走回,站在她身前,左手伸出,付九纓有些防備后退,她可是差點(diǎn)被這只手給掐死啊!
手掌張開,燭火瞬間失了色,藍(lán)色光暈自唐衍掌中發(fā)出,付九纓看去,像是什么的鱗片,水滴形,藍(lán)光轉(zhuǎn)瞬即逝,鱗片上有金藍(lán)紋路,拿起晃動(dòng),發(fā)出微微五彩色光芒。
付家莊位例四大家族其二,寶庫也算得上是充裕,她竟也從未見過類似的寶物。
青天也是抬高了狗頭才看清是何物,心想這麒麟可真舍得。
“可滿意?”
滿意,滿意得不行。
“咳,還行?!?p> “那之前你冒犯我,怎么算?”唐衍座下說,也不管付九纓把鱗片獨(dú)自收進(jìn)囊中。
“呃…”
你不是掐了我脖子了?再說不看怎么知道你不是宋南。
見付九纓不回話,唐衍道:“想不起來就欠著吧?!?p> “不用,我不喜歡欠人東西,你也冒犯我一下就成。”說罷推開青天,朝唐衍一幅“要?dú)⒁獎(jiǎng)帲S君便”的模樣。
唐衍看著付九纓,有些嫌,說:“男女授受不親。”
青天的爪子碰了碰付九纓,付九纓說:“行!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唐衍答:“嗯!”
付九纓走后,唐衍問:“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
暗處沒有聲響,唐衍像是得到了回應(yīng),回道:“這九耳犬年歲不低,被封印了靈力?!?p> 暗處鱗零點(diǎn)頭同意,唐衍沉思一會(huì)兒說:“你指甲該修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