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哥哥!你看這個!”楚晏清一臉興奮的從外邊竄進來,手里拿著一捧五顏六色的花。
捧著花竄了一路花瓣也掉了一路,就像是一個采花的小仙女下凡了一樣。
正在工作的秦然戴著防輻眼鏡抬眼看她,鏡面反光,看到楚晏清清晰的身影時伸手攔下?lián)溥^來的身軀。
秦然無奈的把她拉上來:“這又是誰給你的?管家的兒子還是陳靖康那大傻子。”
“嘿嘿你猜!”楚晏清肆意的歡笑,整個人都很放松,小小的女孩,性子總是活潑的。
連帶著秦然臉上的笑意也溫柔了。
“哥哥我們出去玩吧!”
“好?!?p> 答應(yīng)了楚晏清的事情一般秦然都辦的很迅速,早晨答應(yīng)的,中午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秦然就計劃好了帶她出去。
一路上楚晏清又笑又鬧,一會兒捉弄捉弄陳靖康,一會兒和陳成嘁嘁喳喳說些老小的秘密,秦然依舊坐在后座上一邊護著她防止急剎車,一邊盯著手機上幾道勾勾曲曲的線條。
“哥哥這是什么啊?”瘋夠了的小女孩趴在男孩的膝蓋上指著屏幕上的線好奇問。
“這是能賺錢的東西?!鼻厝恍那轭H好。
“賺錢……賺了錢哥哥可以給清清買東西嗎?”楚晏清興奮的晃來晃去。
“清清想要什么我沒給你買?”
“清清想吃很多很多糖!哥哥老是很摳門,也不愿意給我買……”
楚晏清苦惱的小表情放在秦然眼里那就是可愛又委屈的小表情,他伸手彈了她一個腦瓜崩,笑著說她:“你啊……吃那么多糖干什么?長蛀牙特別疼,哥哥這是對你好……”
“砰!”
“哥哥——!”
“……”
當秦然呆愣愣的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當時楚晏清回頭看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膝蓋上有一個忽隱忽現(xiàn)的紅點,她猛的撲了上來!
秦然一開始還沒注意到她的變化,剛要笑著迎上去,隨著楚晏清一聲“哥哥”他便被楚晏清撲倒在后座上!
玻璃被劇烈沖擊,若是有路人在旁邊看,一定會看到堅固性極好的車子被大力撞變形了!
原先楚晏清看的紅點是隱藏在二樓的人,一共三槍。
背部腿部中槍,血流不止。
那一瞬間秦然好像過了半輩子那么久,那飛濺到他臉上的鮮血好像一道屏障,悶得他喘不動氣來。
“爺,您別擔心,清姐姐一定不會有事的。”陳靖康同樣蒼白著臉,心里急劇顫抖,連手都不會平靜帶著幾分微顫!
當時情況千鈞一發(fā),陳靖康聽到槍聲馬上把方向盤一轉(zhuǎn)停在了一處商店底下。
往后一看秦然愣愣的坐在那里,手里抱著楚晏清,一動不動,身上是血。
秦然捂著楚晏清的傷口,失神的看著楚晏清蒼白的小臉。
還沒等陳靖康緩口氣,秦然便嘶吼起來,悲慟不已!
“醫(yī)院!醫(yī)院!”
“清清……”
“……”
收到緊急手術(shù)通知的秦亦白從樓梯口匆匆跑過來,一邊戴口罩一邊披上醫(yī)生大褂,身后還跟著幾個小護士,行色匆匆。
經(jīng)過秦然這里見他垂著頭,肩膀聳動,好像在哭,遲疑了一下伸手拍拍他。
剛要抬腳往手術(shù)室走。
“哥……”秦然突然拉住他,聲音里盡是哀求。
“放心,她不會有事?!鼻匾喟状骱靡淮涡允痔?,另一只還沒戴手套的手握了握秦然的手腕,語氣里充滿了堅定。
秦亦白自然知道秦然有多么重視楚晏清,明白自己現(xiàn)在擔的擔子有多重。
他會盡力把每一位送進手術(shù)室的病患平安送出來。
秦然得到秦亦白的保證,看到秦亦白頭也不回的進了手術(shù)室,好像把這一幕和過去重疊起來……
當年他的母親在手術(shù)室里急救,他明明是那么滿懷希望,相信母親說的好人有好報,可等來的確實一句“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秦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把所有擔心和恐懼都咽了下去!
楚晏清,你一定不要有事!
一定不要……
“秦然。”
秦盛的聲音突然響在秦然頭頂,沉悶的敲在秦然心上!
“秦爺來這里做什么。”
“你的心軟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你身邊的人?!鼻厥⑵降瓱o波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走了以后她就不會再受傷了嗎?”
秦盛依舊是拄著拐杖,慢慢的說:“你走了以后,她還有什么價值需要別人費心思?”
“……”
接下去蹲在手術(shù)室門口的人什么都沒有交談,整整三個小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手術(shù)還在進行。
直到手術(shù)室上的燈登的變綠,壓在秦然心上的石頭陡然下沉!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和推門出來大汗淋漓的秦亦白對上眼。
秦亦白摘下口罩,如釋重負的笑了:“病人已經(jīng)脫離危險?!?p> 秦然猛的一松,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心跳如驚雷,喘著粗氣,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哥,謝謝……謝謝?!?p> 秦亦白走路的動作一緩,接著大步流星離開。
這傻子擔心壞了,親兄弟……有什么好謝的。
秦然擔心掛念的,就是他的。
楚晏清被推進病房休息,秦然便在病房玻璃外看著她。
那么活潑的女孩子就了無生息的躺在床上,慘白著臉帶著呼吸機,看得直讓人揪心!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秦然突然說:“秦爺說的對,那我不在的時候清清就交給你了?!?p> “我可以保證她在這里不受任何委屈,你大可以放心去。”
來第二次的秦盛毫不意外秦然的決定,點點頭,眼神卻看著剛才摘下口罩手里抱著記錄板記載信息,第二次來查房檢查的秦亦白。
“秦亦白。”
拿著記錄板的人動作絲毫不停頓,頭也不抬的回答:“家屬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詢問臨床護士或者護士臺,等下我會安排護士檢查進行進一步總結(jié)。”
還沒等秦盛說什么,秦亦白把記錄板遞給出來的小護士,扔掉一次性醫(yī)用手套就邁大步離開了。
留下秦盛一個人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然再一次見到楚晏清時,她還是沒醒,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動也不動,像是一個瓷娃娃一樣,沒了往常的活氣。
“楚晏清,你醒醒啊?!?p> “別睡了……”
“求求你,一定要醒過來?!?p> “……”
陳靖康和陳成在玻璃外看里邊的秦然在里邊小心翼翼的握著小朋友的手,臉緊緊的貼在她的手上,哭的厲害。
“爸,爺這是……”
陳成渾濁的眼睛好像愈發(fā)睜不開了?!扒榘?。”
陳靖康沒聽清,以為陳成在叫楚晏清,什么都沒想。
最后二人還是離開了,秦然需要的不是他們在這里等著,而是楚晏清醒過來。
陳成已經(jīng)知道了秦然過段時間出國的事情,與其在這里守著浪費時間,不如先回去收拾著東西。
“……”
秦然看著楚晏清蒼白的臉,緩緩的起身,輕輕的貼在她的嘴上。
清清,等我回來。
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
秦然松開楚晏清的手,離開了病房,沒看到身后,小小的楚晏清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就像是知道了分離。
———五年后———
“小康子,你說那邊的路如今還在嗎?小的時候經(jīng)常和你從那邊走,真是回憶滿滿啊……”
“爺……”陳靖康苦不堪言。
“誒對了,昨個兒晚上下了飛機我跟你說讓你約董小姐吃飯,你約了嗎?哎呀在國外待久了是轉(zhuǎn)不過來狀態(tài)嗎……”
“您要回去了……”陳靖康小聲勸諫,苦著臉快要哭了。
秦盛一早在登機之前就給陳靖康打了個電話,“言辭懇切”到陳靖康怕的都快跪在登機口了,汗津津的不敢說什么,連聲答應(yīng),生怕下一秒秦盛從手機里爬出來掐死他。
掛掉電話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答應(yīng)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秦然回國以后讓他回來一趟。”
原話是這樣的。
秦然不愿意回老宅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都怪他最快又慫答應(yīng)了秦爺。
要不秦然就不會現(xiàn)在坐在地上?;炝恕?p> 大意了,草率了。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開……”
秦然懶散的抱著頭,坐在秦府外邊的橫椅上,就是不聽陳靖康的話進去,挑逗陳靖康看陳靖康心急如焚。
剛從秦宅出來的秦亦白看到這邊的場景不禁失笑,心說秦然這家伙的壞心思上來了可真的是夠為難人的。
想著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任何顯示,抿抿唇放回兜里。
“鈴鈴鈴——”陳靖康手機掏出來,低頭一看差點魂飛魄散:“秦秦秦、秦爺!”
秦然蹲在地上笑瞇瞇的向他伸手,“給我。”
秦然這個笑在陳靖康眼里那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平常被秦然整到想死的時候秦然都帶著這種明晃晃的陰笑。
直覺告訴陳靖康,他不能把手機給秦然。
可這種事關(guān)他生死大事……
鑒于秦然平常鬼畜到六親不認陳靖康還是得小心翼翼的確認一遍,說:“爺您得答應(yīng)我,不能不接……”
要不他今天就直接葬在秦宅了。
秦然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鬼畜模樣:“嗯?!?p> 一般秦然答應(yīng)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shù)?,不會食言不會反悔,于是乎陳靖康幾乎是百分百堅定的把手機給了秦然。
秦然接過電話臉上笑意頓時消失不見。
只見他大手一展果斷右劃掛斷,拖進黑名單,整個過程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帥的人神共憤。
可關(guān)鍵是……
陳靖康:“……”
“哇!嗚嗚嗚爺您這是要害死我啊嗚嗚嗚……”
“好了,老是作弄身邊的人早晚靖康不理你你就高興了。快進去吧,秦盛應(yīng)該在里邊等著你呢?!?p> 一道溫潤的,宛如天仙的聲音拯救了快要切腹自盡的陳靖康,他立刻發(fā)射感謝地星星眼給秦亦白。
后者神色不驚微微笑著收了他的感激星星光波。
“嘁?!?p> 秦然無聊的嘖了一聲,終于抬起高貴的腳邁著悠然的步子往里挪。
“謝謝亦白哥……”
陳靖康哭喪著臉謝過秦亦白,小步跑到秦然身邊,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些陳年舊囑咐,無非些什么“不要跟秦爺杠”“秦爺說什么您回來發(fā)脾氣別上火”之類的話。
說著秦然嫌他煩還推他,推完了便任由小跟班在他身后啰啰嗦嗦的說話。
秦亦白看了眼在大門消失的兩人,無聲的笑了。
在秦宅里,能有個信任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況且秦然并非是真的要為難陳靖康,只是這么多年離得遠了,不想再回到陰暗的地方了。
這五年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秦亦白相信秦然即使人在國外,心里也應(yīng)當是清楚的。
“……二爺?”
秦亦白剛轉(zhuǎn)過身,就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叫他,他下意識回頭看,看清楚了是誰才說話:“阿清,你怎么出來了?”
苒苒五年之后,有像秦然這種掩藏鋒芒面上卻狂妄不羈的,也有像楚晏清這樣更加冷淡,幾乎就是個冷美人一樣的。
秦亦白有的時候都在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偷偷換了靈魂,怎么就像把小時候顛倒過來一樣。
“給秦爺送東西?!?p> “哦,那你快去吧……阿然才回來,你得快些動作,免得他回來找不到你心急。”秦亦白微微笑著。
他的這個弟弟啊。
就算在國外,也是堅持每周打電話刺激一下他這個孤家寡人,每次別別扭扭的問問楚晏清現(xiàn)狀,問完了就飛速掛掉電話生怕別人知道一樣。
傻傻的心里掛念著楚晏清卻從來不說。
也不知道阿清知不知道秦然的想法。
“……”楚晏清看了眼手里的東西吶吶的咂咂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三爺今天回來?”
“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他了,在你出來的時候,秦然剛進去?!?p> 秦然既然沒跟楚晏清說,秦亦白也不好意思多透露,只道:
“可能是秦盛聯(lián)系過他了,剛在外邊和陳靖康鬧著玩,拖了一會兒?!?p> “……哦?!背糖辶巳坏狞c點頭,微微彎了彎腰,走了。
逃避似的步子加快了不少。
……其實她挺怕秦然回來的。
就算是等他等了這么久,也近鄉(xiāng)情怯。
所以即使早就聽到消息說秦然今天回來,但她還是答應(yīng)了秦爺?shù)囊螅鰜硭臀募?,從王府的小門出來的。
避開了秦然。
陳靖康她倒是有時聯(lián)系,但是就是一次都沒有聯(lián)系過秦然,她知道他的事無巨細,但是就是沒有再見過他。
雖說是知道,但也是從秦爺那里知道的,這一切,本應(yīng)與她無關(guān)。
楚晏清念叨秦然念叨了一路子,全然不知被她念叨的秦然沒個正形倚在桌子后邊,慵懶至極。
陳靖康默默地垂著頭看著自家爺玩手機,秦盛在上邊屢次投來審視責備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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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康邊懊惱邊用腳踢踢自家爺?shù)囊巫樱》茸е约覡斉赃呅渥影螅骸盃敗?p> “?”秦然回頭掀掀眉毛,無趣的扔了手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依舊是一聲不吭。
陳靖康:“……”完了,等會兒又要挨罵了。
身侍惡主,忠仆無力啊!
“三爺才回國,總公司暫時還騰不開職位,只勞煩三爺暫時清閑一會兒了?!?p> 聽話的秦然順手從陳靖康手上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翹著二郎腿笑的漫不經(jīng)心。
“二叔不也剛從太平洋卸職嗎,年紀大了過度操勞很容易猝死啊二叔~”
“你!”秦二叔怒起。
秦然明里暗里諷刺他管得多,就好像他聽不懂一樣!
還未來得及發(fā)作,就見坐在上位的人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帶著上位者的威亞,讓他將要發(fā)難的話咽下去,冷哼一聲坐回位子上。
秦然笑笑,只是涼薄的很,沒怎么有溫度。
“我怎么樣不勞您費心,您多看看我那寶貝弟弟就行了,免得花天酒地的把身子給掏空了。”
一語刺中秦二叔心上!
誰不知道他的什么寶貝弟弟就是秦二叔某個不知名小老婆生的兒子,病殃殃的卻非愛花天酒地,整天就跟腎不要錢似的,今天玩玩這個明天玩玩那個。
如果不是秦二叔年輕時候糟蹋壞了身子,也不至于年過半百就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打不敢打罵不敢罵的。
“哼!”
“阿然的嘴可是越發(fā)厲害了,大伯許久未見你了,不跟大伯說會兒話嗎?”
秦然淡淡的掃了那個據(jù)說是大伯的男人,輕蔑的掃過去,沒吱聲。
不知哪門子的大伯,連點實權(quán)都沒有,說個屁話!
誰要伺候你?!
“……”
楚晏清一進來就看見秦然坐在位子上,周圍一圈都空著,明顯是要排擠他。
悄無聲息的搖搖頭,笑笑。
這些人算什么威脅,就是對弱小的人打壓,見到位高權(quán)重的人就阿諛奉承,狗仗人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