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安找了速度最快的飛行靈獸搭載方軒與云子蘇前往東岸,花費了二十多天的時間,時至傍晚終于抵達(dá)了東岸。
兩人初到東岸,顯然已經(jīng)過了閑逛的時辰,一路的疲憊催使他們隨意找了間酒肆住下,客棧在當(dāng)?shù)剡€算比較有名。
院落式的廂房讓云子蘇甚為滿意,至少不需要再聽方軒的嘮叨,這一路上不是露宿野外就是在靈獸背上休息,兩人形影不離,云子蘇徹底奔潰于方軒的話癆,這世間上似乎就沒有他不能聊的東西,大到世界格局,小到晴雨花蟲,他總有無盡的話題可以開啟。
院子中的梨雨花,雪白中透著些許紅暈,在灑落的月光中顯得格外的好看,梨雨花是這東岸特有的花,像極了東岸的女子,肌底雪白,臉頰羞紅,東岸不像北地那般常年飄雪,四季嚴(yán)寒,反而是一片生機,四季如春。
閑得無事的云子蘇,靜靜的座在院落中,荷塘月色,梨雨飄香,按理來說應(yīng)該是個格外醉人的夜晚,可惜云子蘇卻并沒有那般心情,身上的封印在過去那么久后,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使得云子蘇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總是缺少一些安全感。
一陣輕柔的揚琴聲從隔壁院落中傳來,如石子掉入池畔,激起水波瀲滟,琴聲宛如千萬絲線牽扯著云子蘇的思緒,將他的沉思打破。
其實云子蘇對這些絲竹之音并不了解,出生于劍閣這樣的殺伐世家,音律一事似乎總有些格格不入,縱是每每有宴席歌舞之時,所聽的音律與此刻相比簡直可以用糟踐來形容,此刻的琴聲清新幽然,溫婉柔暖。
云子蘇聽得有些入了迷,眼前的景色跟著一曲的弦音不斷變化,不時有高山流水,山嶺蜿蜒不時又步入花叢之中,百花爭艷,時有蝴蝶起舞,又似有白鶴掠影長空,琴音如筆,描摹著動人的畫卷,竟是在聽曲之時,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自家院落的墻根,很是自然的想距離琴聲更近一些。
直到一曲終盡,意猶未了的云子蘇才從畫卷之中走出,回味無窮。
在原地愣神許久,才回過神來,抑頭,望月,略帶著一絲惋惜的自語道:“琴音悠揚,曲境柔美,只可惜略透出一些清冷,宛若這月色,卻也是清孤?!?p> 云子蘇輕嘆了口氣,往屋內(nèi)走去,臨閉門之前,還回過頭望了一眼高掛在夜空中的皓月,搖了搖頭?!耙股m美,可惜無星輝點映?!?p> 鄰院的女子端坐在琴臺之前,衣著肅睦,長發(fā)披落在地上,香岸上的爐鼎飄溢著清淡的幽香,女子端著茶杯的玉手在聽到云子蘇的評價之后,不自覺的頓了頓,像時間在悠然的長河中突然停頓了一刻,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顯露在嘴角,稍瞬即逝。
翌日。
在方軒無休止的打擾下,云子蘇無奈的陪他做了一天的游客,在城內(nèi)一通游玩,東岸四面環(huán)海,阡陌交通,是典型的商貿(mào)地段,往來商賈穿金帶銀,奔波在各大商戶之間,城內(nèi)熱鬧非凡,一片繁榮的景象。
商道之術(shù),云子蘇自小跟著云崖子學(xué)習(xí)長大,對這座貿(mào)易之城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通常來說,潛心修行的人自是不會過多參與到商道之中,只會派出部分修為適中,或是突破無望的人來經(jīng)營此道,所以此地商賈身后多多少少會牽涉一些勢力,不可小覷。
從小在北地長大的方軒,自然是看什么都分外的稀奇,若是沒有云子蘇不停的阻攔,方軒怕是能把身上不多的錢財盡數(shù)耗盡,在方軒一番大肆購買之后,直到天黑才回到酒肆,叫了些酒菜在云子蘇的庭院之中,兩個大男人居然賞月對飲起來。
本地的梨雨花釀的酒格外清香,方軒與云子蘇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主要原因就是方軒的話實在太多了,而云子蘇并不想搭理他。
“算算日子,離真陽宮正式招生還剩三天了,也不知道要求嚴(yán)不嚴(yán)?!狈杰庪y得的聊起正事。
“還有你擔(dān)心的事?”云子蘇端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如我這邊威武不凡,天賦驚人自然是不用擔(dān)心的,倒是你這種修為被封,又沒有一技之長的人,怕是沒人看得上哦。”方軒對自己一向很自信。
“那正好,屆時由你去取創(chuàng)世黑炎,我就在這酒肆之中等你便是?!痹谱犹K一路上這種話聽的不少,此刻也懶得駁斥。
“呵呵,美得你,若是選不上,你就做我的書童,我勉為其難帶你進(jìn)去吧?!狈杰幇杨^揚得老高,像是在給云子蘇恩惠。
云子蘇顯然不吃這套,自顧自的飲著酒,這種時刻,你若給方軒一分好看,他能還你十分燦爛,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不接茬。
心中默默算著時辰,隱約有些期待。
果然,還是如昨日一般,琴聲悠揚,令人心醉神迷,不知是有意無意,今日曲風(fēng)一改昨日的高山流水琴意,顯得有些歡快,如花叢中偏偏起舞的妙齡少女,衣襟獵獵,迎風(fēng)而舞,花卉的芬芳撲鼻而來,沉浸其中,忘懷世間憂愁。
云子蘇如癡醉般沉溺,像一個看客,觀賞著這絕美的舞蹈。
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這琴曲只意,就比如此刻有些微醺,酒意大發(fā),朝著鄰院嚎叫的方軒:“大半夜彈什么琴,吵死了,要彈等天亮了去曲樓彈去?!?p> 曲樓是東岸供商賈歇腳的地方,來往各地的商賈在閑暇之余,都會去曲樓吃些小食,聽聽評書與小曲,可惜盡是些附庸風(fēng)雅之輩,自然也不會有真正的絲竹之音。
“噔....”琴音被方軒一語擾亂,傳出了亂弦的聲音,彈奏之人慌忙的按下琴弦,不再傳出聲響。
正聽得癡迷的云子蘇如夢間驚醒過來,雙目之中憤怒的火焰不斷的跳動,若是眼神能殺人,方軒已經(jīng)不知道被千刀萬剮了多少次了,“對牛彈琴”赫然在云子蘇腦海中浮現(xiàn)。
生怕方軒再說些什么驚世駭俗的語句,云子蘇不由分說的拉起方軒,將其趕出了院子,全然不顧方軒還嚷嚷著:“干什么??!我酒還沒喝完,你等等,哎,你別推我啊。”
“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院門,云子蘇無奈的苦笑,遙望鄰院晃眼的燭火光亮,雙手抱拳,鞠躬抱歉道:“打斷了小姐的琴韻,真是深感歉意?!?p> 夜晚再次寂靜了下來,回應(yīng)云子蘇的只有鄰院突然暗下的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