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鎮(zhèn)子外,走莫約不到十公里的路,能碰見一塊不大的山溝子。
溝子地勢有些陡峭,大大小小的坑洞數(shù)不勝數(shù),走到不過三四十里的路程,里邊有個半天然的洞窟,大小是有有四十來的平方的,周圍都是僅是些灌木叢和長得寒磣的樹苗,讓這洞窟沒這般容易發(fā)現(xiàn)。
在洞窟的頂端,還能依稀的看見上頭刻著的兩字:彪幫!
名字很霸氣,但寫的字體是又很細又潦草,像是調(diào)皮的小孩子隨意涂鴉的杰作,但好在是夠大的,況且這般高度一般小孩也上不去,結(jié)果自然也只能歸咎于刻字的人,文化程度是不高的。
字體旁邊還吊有著把斷刀,刀身是有些生銹了,年代的物件。這也不難猜,是洞窟里這幫派的標(biāo)志類東西。
走進來,這半突然的洞窟是有兩層的,外邊的洞窟闊達開朗,如果有心裝修一般,大概也可以成了個不錯的世外桃源。而里邊的洞天是人工開鑿的,上邊時不時還會落下的沙土,怎么看也不是很牢固的模樣。
“打聽清楚了嗎?”
里邊的裝飾較為豪華,椅桌俱全,里邊還擺了幾本書籍,像是些讀書人用的房間。不過這人說起的話是帶了些疙氣,頗有些像黑幫頭頭的語調(diào),坐法也沒學(xué)著斯文,是像一副葛優(yōu)躺臥在大石上。
“嗯,頭兒。是人販的牙商,看架勢是條肥魚,外地人兒,押鏢的大概也是外地的,倒是不清楚那底細,估計有些棘手。”身對面的,是一個瘦高的人,如果經(jīng)文也在這地方的話,大概是認得出是大鼻子客棧的某個殷勤的伙計。
“外地的?這地也就靠隔壁的唐朝近些,那幫土著自己人的錢賺不著,就伸那手到咱們永朝來了?”男子坐起了身,語氣帶了些波動。
“頭兒,給他們上一票?不過這票怕要難了些,而且那些貨都不好轉(zhuǎn)手,怕是兄弟們的激情沒先前這般大,而且……”
那探子分析的較為嚴謹,畢竟這年頭這樣的牙商還是犯法的,何況自己也沒有買賣渠道和技巧,即使運氣好些轉(zhuǎn)了出去,怕到手的也還沒他們本先的一半收成。
男人好像不是很喜歡聽這些慫話,直接站了起身,說道:“話不是這樣說的,我們雖然是幫匪徒之眾,但又怎能看著那外人賺咱們永朝的銀子。要莫忘了十來年前,那唐國侵犯疆界的時候,死了咱們多少同族弟兄?咱們做賊的也要有骨氣,懂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p> 拍桌,那話語說的是叫氣魄。
“你再去打聽打聽那鏢局的情況,或者找些機會讓別人試試身手,若有多位相品上的高手,那咱們便收手吧。”
探子聽了這般話,直點著頭,只是覺得自己背后又有了股民族使命感,神情愈發(fā)堅定,快步走了出去。
男子轉(zhuǎn)身,便喊了身旁坐著的兩個弟兄,說道:“你們馬上組織一下,把外邊的頭兒都喊進來,說件事?!?p> 旁邊幾個弟兄點了點頭,還沒一會,里邊的洞窟便圍上了十來號人,里邊人物身高不齊,胖的矮的瘦的也都有。不過,面容看上去都是兇神惡煞的,是有可以帶頭沖動的模樣。
不過,站位的時候,大家先開頭大抵是隨意站的,幾個匪人見著身邊的人后,又挪開了幾個身位,改來改去,大家伙的位置已經(jīng)散些許開來。
而男人在弟兄們進來前,又吩咐人擺布了一下內(nèi)洞窟的模樣,此刻,正襟危坐的坐上了旁邊的座椅,顯得比較正式。
見弟兄們都來齊了,也是義憤填膺的說了起來:
“大家也都大概清楚了,最近我在調(diào)查一個牙商的事,那是群人販子,是群番人,是群俎蟲。他們賣著國家的人口,賺著我們家的銀子,回過頭來打我們家的人?!?p> “這能忍嗎!”
“彪幫成了這么多天,這是第一次為了民族大義做的正事。我嚴彪今日就把話放臺面上了,這外地的土著身手肯定不凡,風(fēng)險回報自然沒先前的那般多。這次,我也不逼大家。那些不愿意的,我彪哥不會說一句閑話,還是兄弟。那愿意干的,過些日就跟我一起下山,一同殺了那群狗娘養(yǎng)的玩意!”
說完,手下的人很有眼見力,連著將旁邊的酒碗被灌滿,彪哥一口喝盡,將酒碗摔上了地面,將氣氛做足。
“哐啷!”
陶瓷的碗應(yīng)聲開花,散落了一地。
“彪哥說的對,干了那狗娘養(yǎng)的!咱永國怎么能讓番人賺了銀子?!?p> 最前的兄弟明顯是被渲染到了,跟著彪哥是振臂一呼,其余的兄弟紛紛點了點頭,一起喊道:
“殺了那群狗娘養(yǎng)的!”
“哈哈哈,好好好!”嚴彪坐了下來,拍了拍手掌說道:“那各位弟兄就先下去準備準備吧,等探子的信息一到,我們長計議?!?p> 眾人點頭,很快便走開了洞窟,洞窟不大,自己的家伙大概都是這旁邊搭建的窩上的,自然也就沒有停留。
片刻,一個較為年邁的老頭走了進來,看著面前的嚴彪問道:
“阿彪,安排下去了嗎?”
嚴彪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唉,到了這個地步,怕是再不干上一票虧的,這寨子就要散了?!?p> 嚴彪很清楚自己寨子現(xiàn)在的情況,自己的國家現(xiàn)在沒前幾年那邊安定了,上邊時不時會傳來國家的大皇子的意愿,是要動身邊疆的事情,看上去是要打仗了。
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人口!
越是在這種準備的時間,征兵的次數(shù)便越頻繁,自己周邊的村莊大抵年過十六的年輕力壯的小伙,都被強行拉了進去,怕是沒這么個年頭是回不來的。
戰(zhàn)場,雖然對大多人來說都是個很不錯的建功立業(yè)的機會,但去了基本就是九死一生。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和買彩票一樣,幸運兒永遠是少數(shù)的,更多的是供養(yǎng)給幸運兒的彩民。
哪里有逼迫,哪里就有反抗。不想?yún)⒓釉趺崔k?跑唄,附近山間這么多寨子,那些沒啥家庭,又不想這樣白白丟了命的,便成了當(dāng)年自己也憎恨的角色了。
而這個寨子,這些年是發(fā)展正是如日中天,周邊早就了些名氣,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寨子,以至于朝廷官府都沒打算過進行剿匪。
有了這般名氣,自然就有仰慕,作為行頭的老大哥,早在前些年,入寨子的人便是數(shù)不勝數(shù)了,這兩年更是到了個夸張的程度,甚至是些不入流的小幫派成群結(jié)隊的過來,說要當(dāng)個小隊之類的。雖然自己早些年就有下令過不再擴大規(guī)模,但手下的人是有親戚的,什么三叔六公八大姨。這樣,這寨子規(guī)模是日益壯大,差個黃袍加身,就可以起義了。
人多了,事自然也多了。
寨子現(xiàn)在還是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拈T規(guī),行事方面又是干脆利落,避重就輕的。所以狼是越來越多了,而羊怎么也就這幾只,肥了宰不動,瘦的又不夠塞牙的。這樣下去的結(jié)局只有一個,在一次分配酬勞時,往日的兄弟大打出手,恩斷義絕。最后的導(dǎo)致整個山寨分幫離析,名存實亡。
所以,嚴彪知道,要想寨子還能運營下去,這一票就要干大的,報酬不一定大,但傷亡肯定要大些,只有損失越慘重,這寨子才能重新看到往日的希望。
“先生,這次我希望你也能去?!眹辣胍Я艘а?,又從思緒回了來。
“這次對面來頭不小吧!唉,行。也好久沒動這副老骨頭了,不過這般去了,你可得答應(yīng)我了?!崩项^點了點頭,看樣子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嗯,畢竟是唐朝那邊的人,來頭肯定不小的,怕鬧太大了,不好收手。但這趟再不動手,又怕這寨子是撐不了下一趟了。這劫要這么就過去,這寨子也大概不需要我們了?!眹辣胝f的有些無奈,畢竟就在這兩天,自己明眼就能見著手下的弟兄,對分配上起了矛盾。
人啊,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