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不過先前氣勢磅礴的大雨沒了來時的風卷殘云的模樣,轉變成淅淅瀝瀝的雨滴,灑在葉木寺面前每一個人的臉上。
胖頭陀仍還站在寺廟的門口,那白色的打底衫又多了幾道刮痕,整個雙腳栽進濕潤的泥土里,借此來穩(wěn)住了重心。周圍的墻面已經(jīng)破了好幾個大洞,身下的臺階也都完全碎成了堆石塊,本就有些寒磣的廟門現(xiàn)在顯得更加狼狽。
當然,對照面這些挑事的黑面人也好不了多少。剛下手時,胖頭陀在意是佛門弟子的身份,氣勁是多少控制了幾分力道,那些首當其沖的黑面人自然架不住這般功力,但也不過被的轟飛到不遠的地方,那傷勢嚴重些的,怕也是撞斷了個樹根傷些筋骨,過些時日也能康復的事情。
而自打白面公子的加入,那胖頭陀自然也不能留了著后手。還在一股勁往前沖的黑面人,直接被奔襲而來的鬢毛豬的獠牙頂了出去,宛如是大風刮走的斷線風箏一樣,等落著了地方,嘴口是有出氣沒進氣了。
廟外,戰(zhàn)場開始顯得有些僵直了,原先氣勢沖沖的眾人開始有些畏手畏腳,沒了來時的那般囂張,那威勢自然是落了下來。好在帶頭的黑面人還在做著回氣的動作,是打算繼續(xù)做起前鋒,鼓舞士氣了。
“園慧,停手吧!”
蒼老的聲音,那支離破碎的廟門上多了道腳步聲,露出個駝了腰的背影慢慢帶出個人,是一個老和尚。
廟前的眾人紛紛愣了一下,手上停了幾分攻勢,把目光放過那老頭身上,自打胖頭陀一夫當關的表現(xiàn),這幫人自然也不敢小瞧面前這老頭。
“莫不是接力來的?”眾人想到著,是有些心慌的,連仇人自己都還沒見上,這廟的看門狗就已經(jīng)把自己打的滿地找牙落荒而逃的。
說完話的老和尚扶著廟前被拆的門檻,慢慢的蹲下了身板,將幾塊碎了的石磚鋪在了濕潤的泥土,擺出了道人行的道道,站了起身,對著面前一行人,搖了搖頭說道:
“既然施主們這么想進了貧僧這間破廟,那便進來吧,又何必大動干戈。”
“主持?就讓他們這樣鬧事,廟里的事……”
胖頭陀在一旁面色有些發(fā)懵,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愈發(fā)枯瘦的老人。沒等主持話語聲,那嶙峋的手已經(jīng)伸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轟!”
頓時,胖頭陀身后的鬢毛豬化作了虛影,廟門的階梯下的灰土一時沖天而起,將半邊破損的門面全部被掩上一層濕土,唯有那一條小道還勉強的保留在原先的位置。
只聽那老和尚道了一句:“行了,就這樣吧。”
“嘶,這個老和尚……”白面公子看到了這一幕內(nèi)心隨之又糾了起來,忍不住嘆了聲。
虛像消失的片刻,本劍拔弩張的戰(zhàn)場頓時變得寂靜,眾人還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只見廟門的胖頭陀一聲長嘆,彎過身撿起甩在地面的衣袖,甩了甩便轉頭回了廟內(nèi)。
“怎么……敢來鬧,便不敢進嗎?”
主持的身影早已掩沒在廟邊,此時佛像旁的祠堂傳來一聲淳厚的嗓音,語調是沒了先前的敬稱,直擊眾人的心房。
“呵,玩笑話……”為首的黑面人向前兩步又拾起地面的闊刀,大步流星朝著廟門走來,又被身旁白面公子將其攔住了。
“血堂,這兩個和尚身手沒這般簡單,怕不是我們能應付來的。要不,讓二殿下他們……”
“呵,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這還有通天的能耐?我說過,他孫龍今日便是閻羅王,也救不了他!”
為首的黑衣人冷聲一笑,是沒把白面公子的話放耳里,徑直入了廟內(nèi),尾隨的黑面人面面相覷,倒沒了先前的那般堅定。
“呀呀呀……黃河東流流九折,沙場埋恨何時絕。但愿二殿下的給的籌碼夠大了,莫把書生給賠進去咯?!?p> 白面公子輕輕嘆口氣,晃起來腦袋,收回了那折扇揣進衣袖中,恢復來時謙謙公子的形象,邁著小碎步跟了向前。
廟內(nèi)的香還在燒著,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燎煙,眾人很快便一并來到了佛像的祠堂。主持從兜里又拿上了幾柱粗香,點上插了上去。
佛像前擺上的幾盞油燈已經(jīng)點燃了,照出來的是一個人的背影,老主持緩慢的將這身軀慢慢的挪了過來,將面孔對起眾人。
是悟空。
此時的他呈打坐的姿態(tài),雙腿交叉入定,是閉目養(yǎng)神的樣子。只是見了這樣多的仇家,卻仍是這般模樣,免得讓面前的仇家以為是不把自己放眼里的意思。
“孫……龍……”
血堂歇斯底里的咬著調,自己渾身已經(jīng)不知覺的發(fā)怒抖,還沒等老主持把悟空的面移過自己的時候,身上那股血紅色的氣焰瞬間迸發(fā)而出,整個祠堂的物件同時發(fā)出了嘎吱的抖聲。
嘶吼聲后,是動了,每個人的神經(jīng)都放的很大,哪怕是悟空的眉毛顫了一下,也是能察覺出的。
不過,悟空此時沒有像他們一樣,叱一聲飛上了佛像,也沒有副佛法大徹大悟般,跟自己講起大道理,沒有說話,沒有動作,是直勾勾的往后倒了下去,過來好幾息的時間,沒有動彈。
在悟空動的瞬間,甚至整個祠堂的眾人都連退數(shù)十步,將祠堂的門口鬧鬧的堵了起來,身后的白面公子折扇瞬開,將廟里外的天空圍上了一道密密麻麻的氣旋。
“睡著了?”面前的仇家居然有這般荒謬的想法,血堂身后個膽大的黑面人走了上前,面前虛幻兩招,不過悟空仍舊躺臥在地上,便試著用腳勁踹了一下悟空的身軀。
“轟!”
黑面人的力道自然不輕,悟空直接被踹出祠堂的佛像上,連同佛像一起墜下了地面。
那膽大的黑面人兩步上前,對著悟空身軀點了幾下穴道,再往鼻息一探,臉色不由大喜,兩步回到血堂身旁道:“頭兒,他……他死了?!?p> “孫龍……真的死了?”
血堂又問了一遍,手下面帶笑意,一把跪到在自己面前:“死啦,死透了,頭兒,我們大仇……大仇報了!”
血堂這般厲害的人物,早在祠堂前便覺得這孫龍的氣息不對,此時又是手下親自確認了,自己是忍不住沖著墻上仰天大笑。
“鏘~”血堂那本握緊的闊刀被一把甩了出去,化作一道白光,直奔悟空圓寂的軀殼。
當那刀尖離悟空的額頭僅有零點零一公分的時候,旁邊主持枯黃的手一抬,整把刀直接懸浮在了空中,嘆了口氣,對著血堂一行人說道:
“悟空既然自知罪孽深重,便在老衲等人下親眼圓寂了。既然往事已了,望各位施主不要再為難這幅……”
“頭兒……”身后的幾個黑面人難掩心中的欣喜,本想著接下來還有一般惡戰(zhàn),卻沒想著是得來全不費工夫,血海深仇的人,當著自己的面自裁了。
“你死了啊……死了啊……我的十年……就這樣死了?哈哈哈……咳咳咳……噗……”一口鮮血從嘴里濺射而出,血堂的面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頭兒……你怎么了?!鄙砗髱讉€黑面人急忙上前,左右扶起自己的頭兒,眼神帶上幾分關切。
“不好,這……這是那血……靈嗎?”血堂摸了自己的胸膛,眼神逐漸變得迷離,像是喝醉了烈酒一般,嘴角還在呢喃著什么。
“二殿下……這般好算計啊……,你們快些,快些離開……跑……”話說完,血堂一下渾身無力的攤倒了地上,不省人事。
扶著血堂的兩個黑面人開始有些不知所措,慌亂了檢查遍這個頭兒的身體狀況,面色全是大吃一驚表情,發(fā)覺頭兒的氣象宛如個隨時引爆的炸彈一般,暴躁不堪。
“你……們……今天……全留在……這吧!”
這句話被拖的很長,拖著血堂身體的兩人只覺得自己膀臂一痛。下眼一看,自己的手臂被血堂的手掌死死的給鉗住了。
“頭兒……”
沒等兩人的下一步反應,只覺得手臂突然擬了股暖流,兩人的手臂直接被硬生生的扯了下來,頓時血柱如泉。再次看向血堂時,他已經(jīng)把腰背弓了起來,雙手自然的垂在了胸前,還抓著東西,是兩只斷臂。
“啊啊……”
疼痛感很快在自己的眼神下接踵而至,好在兩人也算經(jīng)驗老道,胸口馬上提上了口氣,連著后退了數(shù)來步,盡管平日習慣的這般疼痛,但面色依舊變的一片蒼白。
“這氣息莫非是殺生玉?不對,殺生玉不是在這孫龍身上嗎?”白面公子看到這一幕也是連著暴退幾步,局勢變化的如此之快,自己懸賞的目標暴斃,但隊友卻是突然異變。
沒給自己接下來的想念,手上的折扇猛然張開,那蒼白的臉頰仿佛又白上了幾分,背后的紙扇虛影像孔雀張屏一樣開了開。
“轟!”
血堂將兩只斷臂丟了下來,很是享受的舔了下手邊的血跡,身軀頓時又膨脹一番,像只紅毛的大金剛一般,左腳猛了跺起了地面,那石磚板像塊玻璃一樣,擺出了數(shù)不清的裂痕。
“血靈石!”老主持此時也瞪起了眼睛,目光忍不住看了眼倒地的悟空,嚷嚷道:“想不到,想不到,這幫人居然如此……”
主持的話語被一聲巨響給掩蓋,那血堂一手端起身后的佛像,將其朝著眾人甩了出去。
“咚!”
主持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個木魚,身后慢慢擬出一道虛像,咋眼看去,是一尊比面前疾馳而過的佛像還大的佛像。
頓時,整座廟氣氛不知為何變的莊嚴起來,在場的所有人聽到了周邊的木魚聲時,內(nèi)心居然莫名其妙產(chǎn)生了臣服于佛像的欲望。
佛像的動作很慢,有些類似于現(xiàn)代的機器人的延遲拖動一樣,但面前被血堂摔出的佛像是定格在了空氣中,順著面前的虛像般的速度緩慢移動著,這動作像是馬戲團里的那種做給觀眾看的表演。直到虛像的手掌正好按住了這尊佛像,周圍的空間才恢復的正常。
“轟!”
被按下佛像的半身直接被嵌在地上,眾人方才意識到那滑稽的動作,其實已經(jīng)拯救了自己的一條性命了。
但,面前的血堂身軀還在繼續(xù)膨脹著,讓周圍的人以為隨時會撐破一般,如今身軀和面前鑲嵌的佛像一般,猙獰帶血的面孔對著身下,那眼光掃過面前的眾人,猶如看螻蟻一般。
“你們……今天……全留在這兒吧!”
血光沖天而起,仿佛是從屋頂連到天邊的柱子。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02-24/5e52b95e5942f.jpeg)
中二驢子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悟空還沒搞事就領便當了,哈哈哈…… 咳咳咳,還有戲份的,后邊還有戲份的。不過人肯定是活不成了哈哈哈…… 這章節(jié)卡了就更久了,很多地方我是今天才修出來的,后面肯定也會改些打斗的細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