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以念見角落中的少年還在熟睡,便化作一縷煙塵溜了出去。
即使已經在這極樂殿里呆了一整天,以念依舊還是要感嘆一番這里的綺麗宏壯。其間布局錯綜復雜,轉了半個時辰,以念才算找到了河神的寢殿。
步入期間,玉石鋪地,浮香裊裊,千燈璀璨,當真幻如仙境。
只見河神閉目打坐,絲毫沒有察覺出以念的到來。
以念從地面拾起一顆散落的玉石,彈指擊中河神額頭。
河神雙目驟然大睜,怒道:“何人?”
以念顯出身形,眉眼盡是譏笑,道:“小蛟蛟,是你主人我呀!”
河神徹底被她激怒,睜目欲裂道:“死丫頭!本座本看在玉將軍面上不與你計較,你卻如此不知好歹!”話音剛落,就見他化作原形。
一條蒼色蛟龍赫然出現(xiàn),龍頭蛇尾,在這美輪美奐的殿宇之中實在煞風景,以念雙手抱于身前,搖了搖頭,道:“真難看!”
看來這條蛟龍今日還沒吃早膳,下一刻已經張口血口向著她襲來,只是還沒靠近,就被她周身的護體魔氣擊退。眼看吃癟,他更是怒極,正欲再次襲來。
不料,以念翻轉掌心,手中紫芒越積越多,靈力運轉間化指為蘭,雙手一推,那淡紫色的光芒便迅速籠罩在蛟龍身上。不過須臾,就他難以抵擋,扭動身軀發(fā)出一聲低吼,最后跌落地面,變回人形。
以念正色,斥道:“大膽孽畜!見了本君還不束手就擒!”
河神艱難地爬起來,單膝跪地道:“不知君上駕臨,猊圖知錯了!”
以念心知,他早在昨日便已相信了她魔君的身份,只是見她外貌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以為冥惘不過浪得虛名,此時認主也不過是忌憚她的修為而已。
“你為何要在此為禍百姓?獻祭的童男童女是都被你吃了嗎?”
猊圖忙道:“君上,屬下冤枉??!一切都是幕后之人指使我做的!無論是這極樂殿,還是那些被抓走的童男童女,都與我無關,皆是幕后之人所為。我修為低微,化作人形也不過二百余年,哪有如此能耐......”
以念并不懷疑他所說,他的確沒有這個能耐做到這一切,于是問道:“幕后之人是誰?”
猊圖道:“這個猊圖也不知,他每次出現(xiàn)都只是一團黑影,男女同聲,以我的修為實在看不出他的本身......”他忽而又想到什么,眸光一亮,“不過!后日他定會出現(xiàn)的!也是他讓我設宴邀請諸位仙上的。而且,他還好像料到君上您會來似的,說魔君是個年輕姑娘......”
三界知道魔君冥惘的人很多,但真正知道冥惘就是道以念的人局指可數(shù)。能達到這番修為,又認識她的人還會是誰呢?
正說著,就聽見門外傳來樾娘的聲音,“大人,早膳已備好?!?p> 二人同時望一眼門外,猊圖小聲道:“君上,這個樾娘也是“他”的人,您還是先行回避吧?!?p> 以念剛化作一縷煙塵,就又聽得門外樾娘斥責道:“一大早,你不在君上房里好好伺候著,跑這來做什么?”
回到寢廂,那個叫司兮的少年果然不在,以念斜靠在榻上,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見他端著早膳,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見到以念,面上一怔,像是呼吸都凝滯了。
以念瞧著他,不動聲色地開口,“你去哪了?”
司兮怯怯地低頭看著盤中吃食,道:“小人去給君上準備早膳了......”
以念冷聲道:“玉北辰沒告訴過你,在我面前撒謊的后果嗎?”說罷,抬手一道光束閃過,打翻了他手中的食盤。
見此,司兮徹底嚇壞了,跪地哭訴道:“是玉將軍用性命要挾,讓小人監(jiān)視君上的一舉一動,小人今早見您不在,就到處尋找,于是聽到了您和河神的談話......”說完,他閉上眼睛已經做好了受死的準備。
以念輕輕一哂,隨后側身躺下,蓋上被子,道:“行了起來吧,去把地上收拾干凈了?!?p> 司兮聞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過了半晌,看以念真的睡下了,才悄悄起身,淚眼婆娑地清理干凈了剛被以念打翻的食盤。
幾個時辰后,以念醒來瞧他還跪在原處。
這次倒是他先開口了,“君上,您不殺了我嗎?”
以念從榻上坐起來,打著哈欠,撓頭道:“我殺你做什么?剛才就是氣急嚇嚇你的,把你嚇壞了吧,對不起啊?!?p> 司兮感動涕零,“君上,您真是個好人......不對,是好妖怪......好像也不對......”越說越錯,最后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問道:“您是妖怪嗎?”
以念茫然道:“......我長得很丑嗎?”
司兮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您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只是,看到您會法術,而且連河神都那樣懼怕您.....”
以念想了想,業(yè)火焚身之后連她真身也沒有了,那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怪東西呢?
“我算不上妖怪吧,你可以理解為魔頭?!?p> 畢竟以念外表也只是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司兮聞言倒是難得的笑了笑。
見他似乎沒那么害怕自己了,以念想著也能從他這獲得些線索,于是接著問道:“倒是你是被獻祭而來的吧,我看無極殿內最多不過三百余人,可這些日子被獻祭的男女怎么也有上千人了,那其他人你知道去哪了嗎?”
司兮回憶道:“自半年前河神出現(xiàn),城內每月都要獻祭九十九對童男童女,我就是上月被獻祭而來的,被獻祭的男女會被挑選,長相不錯的就會留在極樂殿內做伶人和舞姬,而長相普通的就不知所蹤了?!?p> 以念蹙眉道:“不知所蹤......看來是長得好看才能活命啊,不過,在這極樂殿有吃有喝倒也不錯。”
司兮神色晦暗,“君上有所不知,有時活著比死了更痛苦。這里看著宛如仙境,實則卻是人間煉獄。我是運氣好遇上了您,其他的人就沒那么幸運了,每月都要一大批伶人舞姬被那些所謂的仙上或是就純粹的妖怪折磨致死,所以才要求每月獻祭那么多童男童女......”說道此處,司兮整個人都在顫抖。
聽到這里,以念倒吸一口涼氣,“你的父母呢?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嗎?”
司兮頓了頓,落淚道:“他們兩個月前已死于瘟疫了......”
以念嘆惋,“我來時見暉臺城內如此熱鬧繁華,還以為瘟疫已解......”
聞言,司兮臉上很是費解,疑道:“熱鬧繁華?怎么會呢?暉臺早已是一座死城,城內的百姓死的死,病的病。在我被獻祭前,城內還活著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死城?可我明明看到街上人群熙攘,熱鬧非常啊......”
以念越想越覺得這事紛亂復雜,從前幾日進城她便察覺不對勁,可細想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呢?
以念閉目,回憶起當日進城點滴......
一霎時,忽然明白了!
表情!是表情!
當日那么多人沿路湊上前,爭相目睹他們的馬車,可竟都面無表情!
若是一個人沒有表情也就罷了,怎會一個城內的人皆是如此呢?
那么,只剩下一種可能。
這個城里,他們那日在街上所見的,皆是.......死人!
以念這邊真相已然浮出水面,與此同時,還在城主府里的蕭元徹倒也進展不錯。
“袁公子?袁公子?”城主之女花蕓端著食盒進房,卻不見蕭元徹。
蕭元徹跟她說自己姓袁名徹,是京都城里大戶人家的獨子,但從小身患奇癥,命不久矣......人物小篆倒是編了一堆,把這花蕓大小姐感動地都快以身相許了。
然而迫于城主并不信任他,只好暫將他關在客房內。此時,門鎖未損壞,窗戶也未被撬開,就連守衛(wèi)也沒聽見動靜,他人卻不見了,惹得花蕓有些生疑。
花蕓放下早膳,剛要轉身出門下令搜捕,一道白芒從眼前閃過,就撞入了一個高大的懷抱,“花小姐,當心!”
花蕓抬頭望向他那即使面無表情,也能讓人心猿意馬的臉,愣了須臾,方才醒神,問道:“袁公子?你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蕭元徹滿臉疑惑道:“回來?這房門緊鎖,門口又有守衛(wèi),我又如何出得去呢?”
實則,他一早就飛身出去,在暉臺城內溜達了一圈,估摸著花小姐要來送早膳了,才剛剛回來。
不過這一圈溜達,倒也不白去......
花蕓環(huán)視周圍,疑道:“可我剛進來,明明沒有看到公子......”
咳咳咳......為了繞開這個話題,蕭元徹再次裝起了咳嗽。
果然,一看他咳嗽,花蕓立馬心疼了。也顧不得其他了,扶著他坐下,又拿出食盒里的湯盅,放到他面前,道:“袁公子,我燉了赤棗烏雞湯給你補身子,你嘗嘗?!?p> 蕭元徹故作虛弱道:“花小姐以后不必為我這將死之人費心......”
花蕓見他一蹶不振,急道:“呸呸呸!公子切勿胡說!”
蕭元徹寥落一笑,喝著花蕓燉的湯,稱贊道:“好喝……若是我身體康健,也不知是否有福氣能娶到像花小姐這樣賢惠的女子為妻......”
聽到此處,花蕓臉如紅霞,躊躇道:“公子尚未娶妻嗎?那前晚那個女子是?”
蕭元徹側目凝望她,嘴角淺淺一彎,“我尚未娶妻,那女子只是我父母為我安排沖喜的侍妾而已。再說我這病弱的身子,誰會愿意嫁給我呢?”
花蕓不假思索地握住蕭元徹的手,激動道:“我愿意!”說罷,臉紅得更甚,又放開手,道:“我是說...我愿意會幫公子向爹求情,去向河神求藥,公子一定會恢復康健?!?p> “小姐此話當真?”蕭元徹聞言雙眸一亮,如華燈初上,璀璨非常。
花蕓低下頭不敢瞧他,羞澀道:“自然......袁公子若能病愈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只求公子康復后,不要忘了小女才好......”
蕭元徹笑得顛倒眾生,“小姐之恩,袁徹莫不敢忘?!?p> 原以為城主定會拒絕蕭元徹求藥一事,不曾想城主竟爽快的答應了??磥磉@極樂殿果真是有去無回。
在城主的引薦下,蕭元徹順利見到了河神猊圖。
未免被人發(fā)現(xiàn),來之前蕭元徹特意給自己施了個掩身術,看起來與凡人無異,容貌也有了一些變化,少了些凌厲的輪廓,不過倒是更顯妖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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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猊圖審視他一番,倒是爽快地給出所謂的靈藥,蕭元徹打開一看暗自一笑,什么靈藥不過是些吃不死人的醒神丸,可讓人在短時間內看起來精神熠熠,實則卻是透支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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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收下,猊圖又道:“這藥可不是白給的,你須在此做三年的侍從,三年后自會還你自由。你可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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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徹環(huán)視四周,笑道:“三年又何妨,極樂殿富麗堂皇,歌樂渺渺,美人如云,就是呆三十年我也愿意啊?!?p> ?
猊圖以為他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嘲弄一笑,也不再多言,吩咐了樾娘帶他下去教教規(guī)矩,熟悉環(huán)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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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以念正帶著司兮想要再去見一見猊圖詢問真相,卻瞧見迎面而來的樾娘,以及她身旁高大的年輕男子。雖然改了樣貌,形同凡人,可以念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蕭元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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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有禮了?!遍心锴飞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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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這是新來的伶人嗎?”以念望向蕭元徹假意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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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娘瞧出以念對他有興趣,于是道:“正是,今日才來的,還不曾學過規(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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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念上前,抬頭仔細端詳著他現(xiàn)在這張臉,然后伸出手從他臉上曖昧地劃過,勾起嘴角問道:“這小子我看上了,能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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樾娘見此,掩口笑,“自然,能被君上看中是這小子的福氣?!闭f罷,轉眸又對蕭元徹冷言道:“你可要好好侍奉君上,若是怠慢了,我保證你會后悔來到這個世上?!?p> ?
待樾娘走后,司兮在旁小聲地告訴蕭元徹道:“我叫司兮,我們君上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你一定要注意分寸.....”話音未落,就見蕭元徹大步上前,一手攬過以念的腰,更詭異得是他居然沒被以念一掌拍死,司兮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倆人的背影,費解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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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倆人這幾日的探查,這場瘟疫的真相也逐漸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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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白日里的暉臺城緊閉城門,出不得也進不得,哀嚎遍野,尸殍滿地實則是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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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靈藥也并非是解藥,而是能讓尸體不腐不壞的定尸丹,再加以法陣的驅動,便造成了夜間百鬼夜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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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陽光隱去,入夜時分,這些尸體便可如常人一般的行動,延續(xù)著活著時候的行為習慣,成了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以此來維持著這暉臺城表面的繁華景象,吸引外來人入城,捉捕更多的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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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像是司兮所說的,除了樣貌不錯的男女會被極樂殿留下做舞姬伶人外,其余人都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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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也許只剩一種可能,他們都被煉成了陰陽天元丹。這陰陽天元丹,可在短時間內迅速提高修行之人的修為靈力,但這是一種違逆天道的煉丹之法,需吸取童男童女至陰至陽的精元所制,人一旦沒了精元則會灰飛煙滅,不入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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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陰陽天元丹也成了一種為三界正道不恥的禁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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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二人算是明了,這極樂殿除了供仙人妖怪享樂之外,便是這幕后之人為自己招集幕僚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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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是猊圖所說的宴請群仙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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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陣陣編鐘的擊鳴聲便飄入耳際,這場“群仙宴”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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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設在正殿內,尚未正式開始,已是瓊香繚繞,仙樂緲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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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徹與以念踱步在極樂殿外的桃林中,幽幽望著殿前應邀前來的仙家們。除了各修仙門派的掌門以及剛剛飛升的閑散仙人外,竟還有不少法力高超的妖魔鬼怪也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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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群仙宴名不副實啊,仙上神尊沒請幾個,倒是妖魔鬼怪請了不少。”以念望著這些來人鄙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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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徹長眉一挑,道:“要不然你怎么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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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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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念無言以對,想來他倆一個是魔界頭子,一個實打實的真魔頭,還怎么好意思說別人是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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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鐘鳴鼎盛,仙樂大作,悠悠的眾仙各怪進場開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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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超凡脫俗,或是美艷絕倫,或是仙風道骨,或是兇神惡煞......受邀參加這場宴席的足有百余人,也不乏二人相識之人,其中與以念梁子結得最深的便是巫族的巫王,以及玄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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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每位來賓入場時,小廝都會在殿外通報身份。然而由于以念一直聲稱自己中了折仙丹并無法力,玉北辰擔心她被人識破身份,瞬間死無全尸。私底下讓小廝略過她,無需通報。
于是以念就這樣平安地走進了正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入座,在左右美男簇擁下像個不知名的魔族小妖怪,無人注意。
以念好不容易在蕭元徹面前翻身奴隸把歌唱,逮著機會自然要好好享受當魔君的快樂。
她瞧著桌案上的果盤吩咐道:“小徹徹,給本君剝葡萄……”
蕭元徹睨她一眼,從善如流道:“是,君上……”隨即,摘下一粒葡萄,細細剝下皮,遞給她。
以念含笑望著他又道:“小徹徹,喂本君吃……”
蕭元徹笑得更為“和善”,“是,君上……”說罷,將剝好皮的葡萄喂到她嘴邊。
她搖搖頭,“小徹徹,要用嘴喂本君吃……”
?被當作男寵戲弄,蕭元徹笑里藏刀,看這神情想剝的不是葡萄皮,分明是她的皮。
他湊近以念耳畔低語道:“這大庭廣眾之下,君上卻如此荒淫無道真是……對我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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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一顆甜甜的葡萄就由他唇齒送入以念口中。
“哎喲喲!君上,你注意一點!這大庭廣眾的……”玉北辰夸張地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玉北辰修為不高,自然也看不出以念身邊這素衣美男竟是蕭元徹。只看她終于也沉淪在這極樂殿的享樂之中,甚是滿意。
蕭元徹離開以念的唇際,將她整個肩背攬過來,另一只手環(huán)住她的腰,以念便順勢依靠在他懷中。懶洋洋地抬眸見玉北辰用紙扇遮住眼睛,道:“親完了,別遮了?!?p> 聞言,玉北辰右手一甩,收起紙扇,似笑非笑道:“瞧你這左擁右抱的倒是有幾分魔君的模樣了,怎么樣?我沒騙你吧,這極樂殿美酒,美食,美人,美景竟在其間,乃是世間極樂之地。”
以念道:“我依稀記得你說你是來查案的,你這案查得倒是有意思,你還不準備告訴我為什么把我引到這來嗎?”
玉北辰目光躲閃,在以念鄰座的位置坐下,“小師妹,師兄還能害你不成?你看你在這多逍遙快活!你可是戰(zhàn)功赫赫的魔君啊!如何就甘愿在焚影當一個天天被蕭元徹打壓欺負的小侍女……”
以念剛喝下一口茶,聽他這么一說,差點嗆死,“……我就甘愿了……”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玉北辰警惕地四周一望,才放心道:“誒!蕭元徹又不在,你說實話怎么了?”
“君上,蕭元徹是何人?”蕭元徹的聲音幽幽從身后傳來,以念一個激靈,心想這可真是個送命的好問題。
不待以念組織好語言,玉北辰已經搶先道,“蕭元徹呀,那就是你家君上命中注定的克星!”
以念實在擔心玉北辰那大嘴巴,不知又說出什么蕭元徹不能聽到的大實話,于是立刻接過話頭,笑吟吟道:“他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對我體貼入微,關懷備至,呵護至極……”
玉北辰并不知蕭元徹在場,故而一臉費解地瞧她道:“你是不是神識還沒恢復完?睜眼說瞎話!你平日里不都說他對你尖酸刻薄,心狠手辣,把你關在柴房還默許下人把你按進水缸……還不負責任,狼心狗肺,為了權勢棄你不顧,非要娶你的死對頭……”
以念聽得心驚,趕緊打斷道,“夠了!別說了!”玉北辰要再繼續(xù)說下去,她恐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你別胡說…我何時…何時說過這些!勿要胡說!”
她堅信只要不承認,這些話就賴不到她頭上。
感覺到蕭元徹圈著她手臂微微收緊,以念怯生生地回頭望向他,正準備賠上一個笑臉,以此化解他臉上的戾氣。不料,他并未生氣,反之是一種復雜的神情漫上他的眼眸。
他心里的某一根弦,似乎就被這一番話輕輕撥動了似的,百感交集。
玉北辰還不依不饒準備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忽而仙樂暫停,小廝一聲“河神大人到!”,眾人齊齊看向宴席主位,看來這場“群仙宴”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