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回來后,國王的心情就一直不錯,當(dāng)他終于擁有了一只聽命于自己的強(qiáng)大力量,就可以放手做去他想做的事情了。
“哈,真是想不到啊,先王居然就作了這樣的準(zhǔn)備!你是對的,領(lǐng)主的勢力實在太大了,連先王也不得不忌憚,就連備戰(zhàn)都這么小心謹(jǐn)慎,哈哈,連我們都瞞著。”
“陛下,戰(zhàn)場總是充滿了風(fēng)險和意外,它一旦發(fā)生,就絕不會按照我們寫好的劇本演繹。您一定要謹(jǐn)慎啊?!比舭涸谝慌孕⌒牡幕卮鸬?。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沒打過仗,也不懂戰(zhàn)爭,所以我要找個真正上過戰(zhàn)場懂得戰(zhàn)爭的人。如果必須以武力解決來解決,王國需要一位大將軍,我們也必須做好準(zhǔn)備?!?p> “不知道您心目中的人選是誰?”
國王停住腳步,回頭道:“你覺得威魯曼公爵怎么樣?”
“他是一位中正耿直的騎士?!?p> “這么說,你也同意的了?”
“陛下,我也聽說過這位公爵的事,他是先王手下的一員猛將,可是除了軍事,先王并沒有委任他更多的職務(wù)?!?p> 懷爾德想起了那一筐粗糲的黑面包,他笑了笑說:“您提醒得是對的??墒擒娙司蛻?yīng)該是軍人的樣子,我會委派他做我的大將軍,賦予他軍權(quán)。如果日后勝利了,我會給他巨大的賞賜,就是這樣,對,先王也就是這么干的?!?p> “陛下圣明!”見國王并無意讓這位公爵參與朝政,若昂也就沒有更多的異議了。
看見自己的老師沒有異議,國王也很高興,他再一次壯大了自己的勢力??墒牵矍斑€有一道小小的阻礙,他必須邁過去。
懷爾德低著頭,又走了幾步,才轉(zhuǎn)過身來,試探的對自己的樞秘大臣說道:“可是只有一個威魯曼公爵,力量會不會太單薄了一點?”
若昂抬起頭來,他不懂國王這樣問是什么意思?!澳蚊蔀榇髮④姡?dāng)然有權(quán)力調(diào)集騎士,而且您不是說他手下已經(jīng)有一只八萬人的軍隊了么?”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您想想,威魯曼只有一個人,他又要指揮前線打仗,又要調(diào)動各路軍隊配合,還要指揮調(diào)集物資糧草……,我擔(dān)心會不會出問題。你覺得我是不是應(yīng)該再派個人,幫他分擔(dān)一點什么?”
若昂聽懂了,國王根本就是不放心!他不放心讓一個驕橫執(zhí)拗的公爵手握著一整只軍隊,而沒有一點制衡。旋即,一個年輕的,英俊的,聰明而激進(jìn)的騎士身影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若昂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
“陛下,我也知道,人們打架時,最怕的就是被捆住手腳。將軍們打仗也是這樣,您要是給他們太多的限制,我恐怕……”
“呵呵,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要限制,是要給他一個幫手,幫手!嗯,必須給他一個幫手!我的老師,您認(rèn)為誰比較合適呢?”國王大叫了一陣,卻回過頭來把這個問題拋給了若昂。
“他是在逼我,希望這個名字從我的口里說出來,他只是點頭同意了我的建議。這樣一來,即便日后有什么問題,這個人也是我舉薦的,跟他沒有關(guān)系?!?p> 若昂抬起頭來,他并不情愿這么干,他要再試探一下。
“陛下,我記得先王時就說過這樣的話:上位者不僅需要智慧與謀略,他更需要意志和決心!他憑借他強(qiáng)大的意志和決心讓所有人臣服在他的王座下。”若昂是想告訴國王,只要給予公爵足夠的授權(quán)就可以了,不必再增加人手。
可國王卻聯(lián)想到柴伍德的勸告:假借先王口述的行為是不能助長的。懷爾德皺起眉頭,低沉了聲音說道:“我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意志,而是忠誠!”
這是一份巨大的壓力,國王在斥責(zé)忠誠,這是若昂無論如何也不能承擔(dān)的。迄今為止,這位樞秘大臣權(quán)力都來自于國王的信任。一旦國王懷疑了他的忠誠,他所有的權(quán)力也就沒有了根基。若昂趕緊低下了頭,做出一份恭謹(jǐn)?shù)哪诱f道:“陛下,既然您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我當(dāng)然愿意為陛下殫精竭慮。您剛剛問我,到底誰更適合給威魯曼公爵擔(dān)任副手,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他就是當(dāng)今太后的親侄子,柴伍德男爵?!?p> “不錯!就是這個人不錯。”懷爾德得意的裂開嘴,他又一次獲得了勝利,而且他也很享受這種勝利感覺。
“可是我要提醒陛下,這個柴伍德似乎有意親近歐恩斯勛爵,那個歐恩斯當(dāng)年可是尼阿特公爵的人。如果您啟用柴伍德,我擔(dān)心我們的情報會被泄露。”若昂心里并不反對柴伍德,但歐恩斯那差點至他于死地的指控,仍讓他心有余悸。
“他是太后的親侄子,再說了,他跟歐恩斯勛爵來往密切也不是壞事,真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時候,有個人可以和尼阿特搭上話,也是有用處的?!?p> 只是懷爾德這番滿不在乎的話語,卻讓若昂陷入了更深的恐懼中。這位國王實在太功于心計,現(xiàn)在他們和領(lǐng)主們只是在互相防備觀望,戰(zhàn)爭還沒有開始,而這位國王陛下不去考慮如何取得勝利,卻已經(jīng)在安排人手,準(zhǔn)備著失敗后談判的退路!
若昂咬了咬牙,決定做最后的努力,他對懷爾德說道:“陛下,我必須提醒您,柴伍德阻止了太后的企圖,而被剝奪了蓋恩茨的家族徽章。您現(xiàn)在要啟用他,恐怕太后會不高興呢?!?p> 國王撇了一眼樞秘大臣,眼神中開始有了一絲厭煩?!拔耶?dāng)然知道!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p> 若昂無奈的看了一眼國王陛下,行禮退了出去。
遣退了若昂,國王就向太后的寢宮趕了過去,他需要去說服他的母親??墒亲叩教髮媽m的門外,國王卻停了下來,畢竟當(dāng)時就是這個柴伍德阻止了自己的母親,才沒讓她提議立儲的舉動得逞。國王知道,太后的怨氣一定還在,雖然在對抗領(lǐng)主的問題上,已經(jīng)獲得了母親的支持,但柴伍德畢竟是蓋恩茨家的人,太后應(yīng)該不會輕易放過他。面對這位歷經(jīng)兩朝的老太后,國王也不確定,自己還要面臨怎樣的考驗。
懷爾德正在門外徘徊著,一個小人兒卻突然從寢宮里跳了出來,一邊蹦跳一邊歡叫著:“哈哈,你抓不住我,抓不住我——?!?p> 接著,安娜也從寢宮里跟了出來,一把抓住了這個小家伙,扯在懷里一陣猛揉,然后,她抬眼看見了國王。
“陛下!”
“嗯?!睉褷柕潞吡艘宦?。
而那個小家伙也哼著扭動了一下,安娜卻不知道該怎么辦,是讓孩子叫“陛下”或者是叫一聲“父王”。
而懷爾德卻沒有管這些,他讓陀爾諾通傳一聲,就徑直走進(jìn)了太后的寢宮。
“母親。”國王進(jìn)來后,就趕緊換了一張笑臉迎了上去。
太后沒有看他,只是專心的用小錘敲打著她的干果。而她的侍女正報告說,安娜夫人見國王來了,不敢打擾,已經(jīng)告歉出宮去了。
太后橫眼國王,嘆氣說:“你看吧,這么大一座寢宮,成天安安靜靜,冷冷清清的,我這老太婆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
國王知道她是借題發(fā)揮,也不敢接這話題,卻說道:“母親,我今天來,是要告訴您,我準(zhǔn)備任命威魯曼公爵做帝國的大將軍。”
太后微微一嘆,終于坐直了身子,正色向國王說道:“帝國有多少年沒有正經(jīng)打仗了,都是邊境的一些小打小鬧。打仗這件事,你可不太會啊。不過誰也不是生下來就什么都會的,而且近百年的帝國,沒那么容易被打垮的!”老太后略微緩和了一下情緒,拉過兒子的手接輕撫著說道:“錢、糧食、軍隊,你的父王都給你準(zhǔn)備好了,你就放手去做,做到底,一定不能退縮,不要猶豫。記住,你是我的兒子,王國的歷代先王都在天上看著你的。”
懷爾德默默的點了點頭,他也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母親。這一刻,母子兩都刻意的回避了歌德和立儲的問題。
“懷恩,你任命威魯曼公爵做統(tǒng)帥大將軍,很好??墒悄阋鎸Φ氖侨珖念I(lǐng)主,只用一個威魯曼,夠用么?”
太后絮絮叨叨的說著,而懷爾德卻立刻警覺了起來。他本來就是想用這個理由說服母親,好放出柴伍德為自己效命。不料太后竟搶在他前面提起了這個話題,看樣子也是想要推薦什么人。國王正想阻止,可是已經(jīng)晚了,太后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她接著就說道:“——所以啊,我還是給你推薦一個人吧,你猜是誰?”
國王搖了搖頭,他有點興味索然。
“是柴伍德!”太后笑瞇瞇的吐出了這個名字。
“啊——?可是,您不是?您不他氣了?!”
“生氣,我當(dāng)然生他的氣!我怎么能不生氣呢?就是這個小家伙,要不是他,我怎么會一天到晚……,唉,算了。”太后及時的止住了這個話題。那晚固然可惜,但她畢竟位久歷朝政,更知道眼前將要面臨的是什么樣的風(fēng)險和考驗,那是不容有失的!而且當(dāng)這場戰(zhàn)爭勝利之后,國家必將獲得一段長久的安寧。她也已經(jīng)老了,必須抓住機(jī)會,給蓋恩茨家族安排一個可靠的未來。
想到這里,太后輕輕拍了拍國王的手說:“我生他的氣,那是因為家事??墒俏覍⑺扑]給你,是因為這個國家需要他,我的兒子需要他?!?p> “母親——!”懷爾德緊緊握住了太后的手。
“都當(dāng)了國王了,還這樣!好了,好了!”太后輕輕地順了國王的頭發(fā),“你是王,你的話就是法律,如果有人膽敢冒犯你,無論用什么形式,你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p> “可——,好的,母親?!眹跤行囊幌率?,可他還忍住了。
太后明白一笑,卻裝了糊涂說道:“放心吧,我會把柴伍德叫回來的?!?p> 看著國王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太后取出了一封家信,署名正是柴伍德。
“小家伙,鬧脾氣了么?”太后笑了笑,這信已是第三封了。在國王著手處理尼阿特公爵時,太后就想把柴伍德給召喚回來,而這年輕的男爵卻一直在用各種借口推脫著……
太后展開信件,上面依舊是柴伍德的各種懺悔和推脫。只是在信件的最后,這位男爵鄭重的寫道:在他離開圣城時,慷慨的索雷爾伯爵夫人曾資助過他一大筆費用。而正是利用這筆錢,他以太后的名義在領(lǐng)地里開挖水井、修建水渠,灌溉農(nóng)田。如今領(lǐng)地里的人民都在歌頌著太后的美德。有鑒于此,他希望姑母能在合適的時候,召見一下索雷爾母子。
“也就他有這份精明,有意思!”太后看穿了柴伍德的用意。這么短短幾句話里,他先說明了財產(chǎn)來源,以示清白。又匯報了自己被遣回領(lǐng)地后的作為,他并未消極懈怠,反而挖井開渠造福人民。不僅于此,他還順手拍了自己的馬屁,把人民頌贊都送給了自己。而在最后,他才開出了條件,卻是膽大妄為。
“哼,小家伙,你是在試探我的底線么?”太后不禁又笑了起來,如果她真的愿意召見索雷爾伯爵夫人母子,才說明當(dāng)時他頂撞并阻攔自己立嗣歌德親王這事,是真的過去了。
“桃樂絲,給他回信!就這樣寫:我很高興他在領(lǐng)地里的作為,這是一個有責(zé)任感的貴族所必須具備的品質(zhì)?,F(xiàn)在我已經(jīng)將他推薦給了國王陛下,要他好好把握機(jī)會。最后,我答應(yīng)他了,在合適的時候見一見那位‘好心’的索雷爾伯爵夫人?!褪沁@樣寫。對了,你叫人順便帶上我的話,讓他收到這信,就立即返回朗格沙瓦!這是我的命令?!?p> 當(dāng)柴伍德接到那加蓋了王室徽章和蓋恩茨族徽的信封時,年輕的男爵不由的現(xiàn)出一個勝利的微笑。可是當(dāng)他踏進(jìn)朗格沙瓦后,卻并沒有立即去見他的姑母,而是借著夜色,登門拜訪了若昂的政敵——歐恩斯勛爵。
因為那一次關(guān)于政令的爭論,歐恩斯勛爵最終受到了若昂排擠,現(xiàn)在只能閑賦在家里,而原本熱鬧的大宅,現(xiàn)在也多少顯出一些冷清。
“很好,正是我想要的?!辈裎榈锣止局?。他知道,自己即將進(jìn)入這個王國的政權(quán)核心,這是他自己爭取來的。如今的朝政,若昂幾乎一手壟斷。他不想匍匐在這位樞秘大臣的陰影里,而且他相信那也不是她姑母想要的。所以,在他進(jìn)入到那個核心之前,他需要一些有資歷、有實力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