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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麥黃麥

第三章

青麥黃麥 六腰 1332 2020-01-19 20:35:13

  七歲,多數(shù)孩子都開始報名入學(xué)了。

  “麥子呢?“邱小麥的父親邱建國一大早就催促妻子邱二嫂帶孩子去報名?!白蛱焱砩虾瓦@妮子說的好好的,今天去報名。咋這會就找不到了?“邱二嫂從東屋里走出來,一臉的疑惑?!摆s緊出去找找,報名就一天,錯過去就不給報了。我上班去了!“

  “今天怎么這么早?”邱建國比平時上班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

  “這兩天鎮(zhèn)里組織黨員一起觀看奧運會呢!”

  邱建國推著他的“永久牌“自行車,“有咱們中國隊!”他說完一跨腿,跳上車,出了家門?!笆裁磿?,那么急,連孩子報名的事也不問了?!鼻穸┙庀律砩系膰?,站在院子中間,連聲喊了幾聲“麥子”,沒有回應(yīng),她趕緊出門去找。

  邱小麥此時正在村外的一條河邊游蕩著。天剛亮她就從家里偷偷溜了出來,沿著河岸她百無聊賴地慢慢晃悠。腳上的黑色盤扣布鞋被河邊的雜草打濕了,她也無心在意。她看看慢慢升起的太陽,心里盼著它爬高些,再高些。聽小伙伴說,過了中午,報名就結(jié)束了。

  河的西面是成片的稻田,一棵一棵稻苗整齊地排列在半尺多深的水中,青色怡人。河與稻田之間有一條兩邊栽滿垂柳的小路,邱小麥選擇沿著河邊走,就是怕姚二嫂尋到她。

  邱小麥只顧著抬頭看日頭,沒提防腳下面,她鞋底一滑,整個人瞬間沒入河里。邱小麥感覺自己就像側(cè)著身子做了一趟滑滑梯,但是她在頭沒入河里的一剎那就反應(yīng)過來:她落水了!她兩只手本能地抓向她下滑的坡面,一根水草!邱小麥抓住了一根水草!那根水草就長在她身體滑落過的水下坡面,她抓住了它,那根水草很柔滑,邱小麥握著它,她不敢握太緊,她怕那水草被她連根拔起,她就會永遠(yuǎn)失去生的希望。借著水中的浮力,借著那根水草,邱小麥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水面,指甲死死地扣住河岸的泥土,她松開了水里的那根水草,兩只手交替刨著地,從水底爬了上來。

  邱小麥一身濕淋淋的,她在岸邊發(fā)了一會呆,凝望眼前她經(jīng)常帶著小伙伴一起來岸邊玩耍的河流,它很平靜,水波柔柔地晃著……邱小麥猛地起身,她感覺水下有東西在向她招手,心底一股涼氣冒了上來,她轉(zhuǎn)過身,踉踉蹌蹌地跑到小路上,靠著一棵柳樹,她喘息不止。她來不及細(xì)思剛才驚魂的“十秒鐘“,她的兩條褲腳在不停地向下滴水,落在松軟的土里,很快砸出一個個“小坑”,這時,她才注意到,左腳上的黑色絲絨小布鞋不見了!她轉(zhuǎn)頭再次看向河面,但是很快又轉(zhuǎn)了回來。四周一片靜寂,沒有一個人,沒有聲響,到處都是晃眼的白光,日頭已經(jīng)升的很高了。一只黑灰色的水雞子在淺灘上伸著脖子張望,一定是剛才落水時“噗通”聲驚擾了它?!盎丶遥丶?,回家……”邱小麥低聲喃喃著,踉踉蹌蹌地走向村子。

  邱小麥回到家,就發(fā)起了高燒。

  邱建國很晚才回來,一進(jìn)門,滿臉喜悅,見人就嚷嚷:“中國隊今天獲得了一塊金牌!我們中國隊耶!”那神氣好像是他剛剛從美國洛杉磯賽場凱旋。“你趕緊看看你閨女吧,在外面跑了半天,鞋也丟了一只,說碰到了一條野狗。名沒報上,還發(fā)了高燒。”

  邱建國看了瑟縮一團的女兒,皺了一下眉頭:“不報就不報,明年再上學(xué)。趕緊帶她打退燒針!”邱小麥像個小貓一樣佯裝睡著,聽到父親的話后,她嘴角略過一絲笑容,沒過一會兒,就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這一天的緊張,不安,焦慮都隨著一場高燒,慢慢褪去了!

  那一年,她成功地“錯過”了入學(xué)的報名機會,當(dāng)然,為此,她也險些丟了她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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