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還是霧沉沉的。清魚帶著兩男一女騎上馬離開了魚影樓。
馬蹄聲在官道上不絕于耳,四人行至青州與平洲的交界處時已經(jīng)是日落。
清魚從馬上翻越而下,對另外三個人說:“今晚在此稍作休息,明日再啟程,你們?nèi)ブ苓叢榭匆幌?,順便撿點樹枝回來生火?!?p> 三人得令,將馬拴在樹下,很快消失在了林中。
“噼啪—噼啪—”
篝火的星子四濺,清魚隨意地?fù)芘?,其余三人也圍坐在火堆旁吃著干糧。
夜空寂靜,忽而像是有風(fēng)吹打枝葉的聲響,驚起幾只鳥兒,撲騰的翅膀聲漸行漸遠(yuǎn)。
一夜無事。
天明時,四人整理行囊,很快又出發(fā)了。林子的角落里一個黑影迅速閃過,惹得花草晃動不止。
幾日后,四人已到達(dá)秀河鎮(zhèn)。
秀河鎮(zhèn)地貌廣闊,本應(yīng)是一個郡縣,卻因為土壤不肥,人煙稀少,所以冠以鎮(zhèn)的稱號。
清魚一行人走近了離官道不遠(yuǎn)的一間客棧。小二就急忙上前迎接,笑嘻嘻地問:“幾位里邊兒請,打尖還是住店吶?”
“住店,準(zhǔn)備兩間房,馬匹喂上好的飼料?!鼻弭~看著悅來客棧的招牌如是答道。
“哎,好嘞!”
進(jìn)入房間后,清魚先將四周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茶水也是干凈的,這才放下包袱歇了下來。
這幾日天氣始終陰沉沉的,在屋內(nèi)吃飯還要點上燭火,清魚嫌悶得慌,便帶著三人下了樓。
四人坐在桌邊,邊吃邊低聲聊著,多數(shù)時候是聽著大堂內(nèi)的其他客人閑聊。清魚性子敏感些,余光中掃到好幾次隔壁桌的人投過來的眼神。
說不清是打量還是不懷好意,她便讓幾人都警惕些。
等到四人都吃飽了準(zhǔn)備上樓休息,一個不速之客到了。
“李光德,你殺我妻兒老母!今天我就要給他們報仇,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一名拿著大刀,雙目泛紅地絡(luò)腮胡大漢氣勢洶洶地從客棧外沖了進(jìn)來,對坐在隔壁桌椅子上的一個中年人大聲喊道:“拿命來!”
說罷便揮舞著大刀向他砍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中年人竟一溜煙躲到了同伴的身后,猶如水中的魚兒一般靈活。
同伴急忙擋下了大漢的一擊,快速地說:“這個大哥,你們可是有什么誤會,不妨解釋清楚?!?p> “確實是有誤會啊,我根本就沒有殺他妻兒老母,你看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身材,怎么可能打得過他?更何況殺他家人呢,實在是冤枉啊!”
李光德的身材看起來確實是瘦弱,躲在同伴身后大聲嚷嚷為自己正名,周邊的客人見此情形也信了幾分,紛紛勸大漢冷靜下來解釋清楚。
清魚冷眼旁觀,她不想摻和這事,可無奈這大漢不偏不倚就站在了他們前頭,嚴(yán)嚴(yán)實實地?fù)踝×吮亟?jīng)之路。
她看著這情形并沒有莽撞地上前去讓他讓路,而是又坐了下來靜觀其變。
大漢仿佛也沒注意到她的動作,聽見身邊眾人的勸說,冷笑道:“你這賊子,簡直胡言亂語,分明是你下毒害死了我妻母!”
李光德的同伴聽見這話,不敢相信地轉(zhuǎn)頭看著李光德:“他說的可是真的?你竟如此惡毒?!”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大漢聽李光德還在狡辯,直言道:“誰沒聽過你毒醫(yī)的名號!人死后化為膿水這樣喪心病狂的手段不是你還能是誰?!”
“嘩!”
四周客人本是看戲,卻沒想到遇上了江湖上人見人憎的毒醫(yī)。驚起四座,有些人已然害怕得逃出了客棧。
清魚見狀面色變得嚴(yán)肅,讓他們?nèi)私鋫渲?p> “姑娘可是怕那毒醫(yī)對付我們?”坐在清魚身邊的一個男子問道。
清魚聞言,眼睛盯著前方的情況,直說道:“恐怕他就是沖著我們來的?!?p> 三人一驚,紛紛握緊佩劍嚴(yán)陣以待。
她過去隨著師父走過許多地方,比他們多了份見識,自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這毒醫(yī)方才吃飯時就眼睛就總是飄向他們這桌,已經(jīng)很不對勁,加上他同伴的怪異舉動更加重這種詭異的感覺。
什么人會在自己的朋友與別人爭執(zhí)時相信對方的話,反而第一時間去懷疑指責(zé)自己的朋友呢,除了做戲她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
不知是有意無意,大漢還站在原先的位置上,而大堂內(nèi)的客人紛紛揚揚走了不少,氣氛一下凝重起來。
劍拔弩張的氛圍中,只聽那李光德大笑:“沒錯,是我干的,那又如何?你想為他們報仇,可你殺得了我嗎?”
李光德此言不虛,雖然他武功不濟(jì),用毒卻是精深,若是他出陰招,大漢不是他的對手。
話畢,已有俠士忍不住出言力挺:“那加上我呢?我二人聯(lián)手,定要替天行道,將你這殺戮成性的魔頭降服!”
“哼,加上你?就是在座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李光德語氣狂妄,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大堂里的人,眼神在清魚身上多停留了幾瞬。
清魚這會兒已經(jīng)確定他們確實是沖著她來的了,只是不知道這堂中有多少是他們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江湖俠士。
“等會兒亂起來,你們?nèi)司统脵C(jī)離開,我們在榆林郡匯合?!?p> 對上李光德,清魚不敢說有十全的把握,但要掩護(hù)他們逃跑也是綽綽有余。
三人聽明白了她的話中之意,便也小聲地回道:“姑娘何不讓我們留下來,勝率總是更大。”
“你們留下,我怕你們擋不住李光德的毒,若是受傷了,我還要分心。這次去北鏡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們?nèi)プ?,絕不能折在此處。”
這三個人雖然是謀略算籌方面的好手,武功卻不高,恐怕在他們手下過不了幾招,畢竟是夕歸精挑細(xì)選要送去北境的人,清魚必須確保他們平安抵達(dá),否則回頭不知道又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培養(yǎng)出一個人才來。
至于她,打不過就跑,總歸是能保住性命。
三人明白自己幾斤幾兩,聽她這么說也不敢留下拖后腿了,“姑娘言之有理,只是您萬萬要小心,若是出了事,屬下等人就是大罪過了。”
“嗯,你們路上也小心?!?p> 他們這頭才交談了幾句,李光德那邊的爭吵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方才出頭的那位俠士拔出劍就迎了上去,與李光德糾纏在一處,大漢也加入了他們的爭斗,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
客人逃的逃,打的打,場面頓時亂了,三人就趁此機(jī)會離開了客棧。清魚見他們沒有被過多阻攔,心下一定。
忽而一道銀光閃過,大漢雪白锃亮的大刀已近在眼前。
來了!
清魚收斂心神,嚴(yán)陣以待,連忙飛身后退,躲過了這險險的一刀。轉(zhuǎn)眼袖中的青綾便被甩了出去,緊緊纏住了大漢的大刀。
緊接著,那名俠士提著劍就從斜下方刺來,清魚急急閃躲,換了一個方向,青綾又纏住了俠士的腳,一個使勁把他拉倒在地。
剛轉(zhuǎn)身,刀光閃過,她一偏頭,那刀鋒就擦著她的側(cè)臉劃過,削斷了一縷青絲。
還沒等喘口氣,又有幾人掏出刀劍蜂擁而上,清魚被困在眾人之間,忽而踏著刀尖飛身而起,一條清凌凌的,宛若游龍戲水般的青綾以勢不可擋的氣勢打開了圍著的人群。
她不多做停留,收了手就往客棧后門跑,那李光德早已等著她了,一見她出來就朝她揚了揚手,好在清魚早有提防,讓那撲面而來的白末落了個空。
她反應(yīng)極快地一掃腿撿起地上的刀擲了出去,同時運氣逼向他,在李光德躲閃的時候?qū)⑺茏 ?p> 清魚的武功是初影自小教的,雖不及他的一半,但對上高手也是不遑多讓,更別說是李光德這種依賴毒藥,武功平平的人,只要沒了依仗,不過是手到擒來。
“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么要殺我?”清魚制住李光德,剩下的人果然不敢上前了。
從懷疑他們的動機(jī)開始,清魚就始終覺得不解,這么多年她很少在外結(jié)識仇家,這些人又為什么要在半路伏擊她?
可誰知她打算的好,想要問出一些信息來,但是不料這些人卻是存了死志的,在她問完話后,一個接著一個服毒自盡了。
清魚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他們嘴角流出黑血,倒在了地上。
“你別白費力氣了,等著死吧...”李光德詭異地笑了笑。
清魚見狀暗道不妙,立刻伸手卸了他的下巴,哪知他的嘴里卻還是滲出了黑血,這血液一碰到她的手,便讓她覺出幾分刺痛感來。
李光德已經(jīng)面容扭曲地倒下了,她不甘心地嘆了口氣,擦了擦手上的血,匆匆離開客棧,趁著夜色上路了。
騎上馬背走了沒一會兒,清魚就感到有些不適,她迅速點了自己的幾大穴道,抬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剛才被毒血沾染過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隱隱有潰爛的痕跡。
果然不愧是毒醫(yī),這一手出神入化的毒術(shù)確實讓人膽寒,若是她不盡快服用解藥,處理傷口,恐怕傷口會漸漸潰爛,直到變成一灘血水吧。
清魚猜的不錯,還沒等她趕到趕到榆林郡,就已經(jīng)昏昏沉沉撐不住了。
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清魚想,還好她已經(jīng)離開秀河鎮(zhèn)了,下一波追殺的人應(yīng)該沒那么快追上她。
當(dāng)清魚再次清醒時,她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腦袋還暈乎乎的,身體已經(jīng)強(qiáng)撐著坐了起來,打量著周圍的陳設(shè)。
周圍的擺設(shè)很簡陋,一張破舊的木桌和一個燃了半截的燭臺,加上她躺著的床,其他地方都空蕩蕩的,說是家徒四壁也不為過。
看窗外也已天色大亮,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帶她回來的人又在哪里。
清魚眼看這暫時無人,便閉眼凝神調(diào)動起了內(nèi)息,方才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用了藥包扎好了,現(xiàn)下她細(xì)細(xì)感知,察覺身體里的毒素好似也清理的很干凈了。
不過這也多虧她先前便封住穴道,防止毒素入侵太快,否則現(xiàn)在也不會有這么好的精神了。
她略微松了一口氣,就要下床往門口挪去。
這時門“吱”的一聲,一個穿黑衣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
看到清魚站在地上,他連忙把藥碗放在桌上,慌亂地過來扶著她。
“哎!你小心點,毒才剛解,還是躺在床上休息吧?!?p> 清魚躲開他的手,自己坐了回去,又抬頭看著他,“你是誰?”
小陳明白啦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