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唯一陪著海秧在對弈,可現(xiàn)下心思早就不在棋子上面,可主子都沒叫停白唯一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好硬著頭皮放下新一枚的黑棋,海秧瞧見這枚明顯下棋人晃神的敗棋就明白了過來,索性說道:“本王乏了,這盤棋留到京城再下。”
白唯一瞧見棋盤上的落子,晃的神一下轉了回來,連忙道著歉,海秧寬宏地表示無恙,這才令白唯一感到安心。
反觀屋內其他人,或來回踱步,或坐立不安,或四處張望。其實杜同舟才是最為焦急的那人,他心里明白這件案子破了論功勞排首要的是淮親王其次是那個小廚子隨后或許是方長史......海穆的功自然只有圣上才能賞,可不論如何排自己都絕對都站不到前三,但好歹能撈點好處,可若是讓兇殺跑了,那論罰,自己必定是那只出頭鳥,因而杜同舟才是最盼望擒拿到真兇的第一人。
時間流逝,香爐里又有一截香灰掉了下來,里頭已堆了一拳頭高的灰燼,院子外面天地之間塵囂喧擾漸歸沉寂,鳥聲遠了,人語少了,可大伙兒的心卻愈發(fā)懸躁。
第一聲暮鼓響起,靜。
第二聲暮鼓響起,靜。
第三次敲鐘擊鼓還未動,就聽見前院嘈雜聲四起,“走水啦,北寮走水啦。”
北寮正是八字“天上火”和尚的寮房,其他三個“大木林”一人住西寮兩人在東寮。
這個緊張不安的夜終于有定論了,眾人的情緒一下變得亢奮起來,愉悅的氣氛難以掩飾,海穆眉宇間難得染上了輕松,轉身朝海秧打了千兒道辭:“大哥,我和老三去前面看看?!?p> 海穆海秋一前一后邁了出去,其他干系人也連忙跟著走了,霎時間只留下個清冷的房間,海秧見人都散了,便也開始捻著佛珠入定。
海穆到底還是習過武,步子邁得疾卻穩(wěn),鄧雙幾人跟在后面小跑,剛出東廂別院的大門就撞見匆忙報信的衙役正在跪安,“奴才給王爺請安”,海穆不耐煩地問:“少說廢話,兇手逮到?jīng)]?”
“回王爺話——兇殺跑了,可和尚沒事,已經(jīng)有人去追了?!?p> “廢物,”海秋氣得一腳蹬開跪地的人。
鄧雙連忙追問:“火是從哪里燃起來的?其他三人是否平安?”
“啊?大人問的是哪三人?”原來這個來稟說的衙役只是來搶功的,其余人事一概不知,“不過火是從瓦上面燒起來的?!?p> 鄧雙聽了大叫一聲,“不好,”接著大步邁向海穆完全失去禮節(jié)地抓住其衣袖,“王爺,兇殺真正要害的是那三個‘大林木’,這火是耍調虎離山用的,請王爺快派人去看看!”
海穆拍了拍鄧雙的手背,小聲安慰道:“別急,他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隨即井然有序安排起來,“杜同舟,火場那邊交給你了,方興艾你去放細犬,老三你親自調一百精兵去巡山,其余人跟本王走?!?p> “是?!?p> “是?!?p> 方杜二人離開。
正待海穆海秋準備分叉而行時,又有一個臉被煙熏地碳黑的侍衛(wèi)攙扶著另一個半張臉掛滿血的侍衛(wèi)跑了過來,“王爺,東寮有人被劫走了。”
海穆不禁皺了皺眉,問:“怎么回事?”
“回王爺話——卑職看見濃煙聽見救火聲后立即轉身推開和尚的房門就不見其人影,剛走進去不到兩步腦袋就被梁上掉下的凳子砸暈了過去。”
“暗衛(wèi)呢?”海穆怒問。
“不知是何人吼了句‘熄滅燈籠燭火防止火情蔓延’,霎時間整個寮舍只?;鸸猓锩娴娜怂纳⒍觼y成一鍋粥,暗衛(wèi)無能為力,卑職請王爺治罪?!?p> “你這狗奴才先滾下去把頭包扎好,好留著這狗頭等爺回來秋后算賬?!焙G锉蛔詡€兒帶來的人氣得半死。
“老三,看來你那邊還要增調五十人,里里外外都要翻查一遍。”
“請二哥放心,這差事不會再辦砸了?!闭f完海秋使了點輕功去了。
“走罷,我們也去東寮看看?!焙D峦忌岱较虻?。
海穆一行人來到寮舍,大火已被撲滅,走廊上的紗燈也悉數(shù)點燃,通室光亮。
方丈正令人盤點著人頭,杜同舟則在盤問“你們方才可有人聽見或是看見是誰先叫滅燈籠燭火的?”
見海穆走過來,杜同舟連忙躬身迎上去請安:“王爺,下官正在調查那叫嚷之人,此人必定就是兇手,此法必是趁亂而逃之計策。”
“嗯,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海穆此時不甚想理會杜同舟一言一語,敷衍而答。
“是。”杜同舟為此番先人一步的機智而心生暗喜。
鄧雙隨海穆步入北寮二樓,那間寮房外掛了一個貼單,寫著“了定師”,推門入眼的正是地上的一灘血跡和碎裂的木渣,仿佛訴說著不久前這里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唔?有迷香氣味。”白唯一在屋內轉到僧床時突然開口道,“看來兇手是在著火前就謎倒了了定師將其放在僧床上遮掩,又布置了梁頂機關躲避追查,最后趁黑燈瞎火人頭亂竄之際將人帶出了寮舍?!?p> 海穆聽了點點頭,“既然是‘大林木’,能帶去的地方也就不多?!?p> “來人,給本王提幾盞西瓜燈在寮舍門口候著。”
鄧白二人一聽就明白過來,不過鄧雙想了想還是從房里拿走了一根蠟燭,然后急匆匆跟在海穆步子后下了樓,來到舍門接過侍衛(wèi)遞來的一盞燈籠,蹲下來左右晃著燈,不一會兒欣喜地叫道:“這里亮著了一些熒石粉?!?p> 方才站在另一旁的侍衛(wèi)們聞聲蜂擁而至,海穆吩咐:“你們打著燈籠仔細尋,不要再辦砸了差事?!?p> “諾?!?p> 地上的石階、兩旁的草叢、遺落的僧鞋、刮蹭的衣角在三十幾把燈籠的照亮下很快呈現(xiàn)了一條若隱若現(xiàn)通向后山的“光路”,可這份暗自欣喜卻在追蹤到后山一條岔路時蕩然無存,“線索斷了”眾人心里皆吃了一緊,默然地等著海穆來定奪。
“細犬查的如何了?三爺那邊情況怎樣?”海穆對著侍立在旁的都司馬興問道。
“回主子——三爺那邊只剩林子最密最闊的西山?jīng)]掃,細犬也嗅到是西山有味道?!?p> 海穆靜靜聽著,想了想問身旁的監(jiān)院和尚,“宗果師,這兩條路哪條通往西山?”
“左邊這條小徑?!?p> “馬興你留兩個機靈點的人去右邊這條道探探,其余人隨本王往左路走。”
“諾,卑職這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