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那三哥要回來了。”納蘭倦夜替慕容纖月添了一筷子菜。
“哦”慕容纖月點點頭,還是忍不住笑,納蘭倦夜穿著一身官服,雖說是好看,英俊中帶著一絲文弱,頗像個剛剛登科的文靜書生,但是她總覺得莫名的滑稽。
納蘭倦夜無奈:“不要笑了,你都笑了一個多月了?!?p> “嗯?!蹦饺堇w月胡亂點頭:“只不過那三皇子回不回來同我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吧?”
“怎么沒有?”納蘭倦夜一臉嚴肅的說:“他回來,可不是要開宮宴,這豈不是又省了許多銀子?”
“怎么又是宮宴!”慕容纖月長嘆一聲:“無不無聊?”
“那便不去,反正陛下應(yīng)當巴不得你我不去。”納蘭倦夜隨意的吩咐道,眉宇間頗能顯出一絲輕狂之態(tài)。
然而,并沒有等他做什么安排,在戶部當值的過程中就收到了皇帝的慰問,說納蘭倦夜連日來兢兢業(yè)業(yè)十分辛苦,今日特許可以在家陪王妃,不必為了一些瑣事所擾。
直白點說就是,宮宴老子不想見你,你別來礙眼該干嘛干嘛去。
納蘭倦夜聽了口信,臉上掛著深深的笑容。
徐岸忠以為他是受了打擊,心道雖然寧王也不過在這里掛個職沒什么用,但終歸是個皇子,又沒有給他添麻煩,他作為上司還是應(yīng)該安慰一下的。思索的一下,便開口:“殿下不必憂慮?!?p> 納蘭倦夜言語溫和:“大人嚴重了,夜不過是有些感動,曾經(jīng)父皇不讓我參加宮宴,便是直接將我拒之門外,我也不敢擅自離開,只好在門外站著等??墒侨缃瘢富示谷惶氐嘏扇送ㄖ?,這難道不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
“......”徐岸忠:“殿下心態(tài)真好。”
總而言之,納蘭倦夜便順利成章的留在了家中。
“可惜了,這下省不了銀子了?!蹦饺堇w月聽了他的描述,痛心疾首的感嘆。
納蘭倦夜詫異的看著她:“不是月兒說不想去的么?”
“女人可不都是善變的,我仔細想了想,在自在和掙銀子之間選,還是掙銀子來的實惠些?!蹦饺堇w月一本正經(jīng)的分析:“再說了,自己不想去和旁人不讓你去那是兩個概念,你須得報復(fù)回去才行?!?p> “娘子說的果然有理?!奔{蘭倦夜恭維道。
“你果真報復(fù)回去了?”慕容纖月聽到了,眼睛都有些放光?!爸v來聽聽!”
“我是說......”納蘭倦夜笑得溫和:“娘子說的前半句頗為有理?!迸诵暮5揍樏?。
“......”
兩人剛剛消停了一時片刻,便受到了慕容素瑋的拜帖,說是要請他們夫妻八寶樓喝酒。
不帶納蘭倦夜開口,慕容纖月便道:“問問兄長,改在百川樓可否?!蹦┝擞值溃骸耙膊恢珠L最近是拜了個什么官,應(yīng)當送一份賀禮才是?!?p> “戶部員外郎,從五品?!奔{蘭倦夜解釋道,太子大約是不甘心戶部落到旁人手里,想盡辦法塞了一個人進來,還順便賣給慕容素簫一個人情。
慕容纖月點頭:“太子這是要拉攏簫哥哥了。”
納蘭倦夜道:“你關(guān)心這么多作甚?走便是了,若是去百川樓,大約能看到一出好戲。”
“又有好戲?唱的是哪一出?”
“一出讓今日的宮宴缺了主角的好戲。”納蘭倦夜笑道。
“你不是說沒有報復(fù)回來么?”慕容纖月無奈,若說起來,這男人心,才是當之無愧海底針才對。
這一頓飯擺在了中午,慕容素簫大約是想的明白了,面色好了不少,眉宇間也沒有了那股子陰郁,讓人看了舒服。
“兄長如今已然步入官場,當真大喜,小妹未曾及時送上賀禮,還望兄長不要怪罪。”橫豎百川樓都是自己人,慕容纖月也并不怕暴露,索性說的爽快。慕容纖月推了一把滿臉不情愿的納蘭倦夜,跟著慕容素簫進了雅間。
納蘭倦夜因著當初慕容素簫推慕容纖月下水之事不快心中總是不平,但是見慕容纖月自己并不計較,他也不好發(fā)作,勉強跟了進去。
慕容素簫倒是警惕的很,等進了雅間四周沒有可疑的人之后才朝著納蘭倦夜和慕容纖月問好,又勸到:“妹妹好歹也小心著些,外面可不比家里,喬裝一番,可別被人聽了去?!?p> 慕容纖月笑道:“勞兄長掛心了?!闭f著便示意納蘭倦夜將帶來的玉雕給他,這一件是整件雕成的,馬上載著一只猴兒,取的是“馬上封侯”之意:“這一件也算是借花獻佛了,寧王府沒有什么好玩意兒,此物是寧王入仕之時旁人送的,兄長不要嫌棄?!?p> 納蘭倦夜驚嘆,慕容纖月不愧是常年經(jīng)商的,這一番話說下來,交代了玉的來由,也表示這寧王府是真正的拮據(jù),讓人聽了心里還熨帖,簡直是十分的周全了。心里郁悶遂又添了一分,自家媳婦兒離了他什么都是得心應(yīng)手,他刷存在感的路簡直又艱難了幾分。
慕容素簫便收了:“妹妹說哪里話?若不是因為妹妹,我怕是如今還渾渾噩噩度日,哪里能被點醒,這不是,發(fā)了第一個月薪俸,便特地來感謝你們夫妻二人?!?p> 納蘭倦夜問道:“兄長已然步入仕途,不知作何打算?!?p> 慕容素簫也不避諱:“我此次入仕,并非什么科舉門路,是借了太子的東風,我心里是對他感激的。但是我也考慮過,若是我真的站在太子那一邊,便是只能仰仗著太子的鼻息,是玉羅承了他的情,我也就失了保護她的資格?!蹦饺菟睾嵞抗鈭远ǖ目粗{蘭倦夜:“如果可以,太子與三皇子之間,我誰也不選,我希望借著太子的東風站在寧王這一邊?!?p> 納蘭倦夜不動聲色:“兄長此言對于太子哥哥可是十分的不厚道了。再說了,兄長站在我這一邊,還能做什么呢?我不爭不搶,不過一個掛職領(lǐng)薪俸的侍郎,可是給不了你遠大的前程?!?p> 慕容素簫說的坦率:“我覺得殿下隱忍至此不顯山不露水,絕非等閑之輩?!?p> “兄長可看走了眼了?!奔{蘭倦夜言語里透露出惋惜:“夜素無大志,只想著茍且偷生,最好日后誰在那個位置上,都懶得來要我的性命,如是而已。”
慕容素簫依舊看著他,既不遲疑,也不急躁:“那又如何?若是寧王做一輩子的戶部侍郎,在下便作一輩子的戶部員外郎便是。若是殿下哪一日離了朝綱做個閑散王爺,無論新君是哪一位,在下總也是個孤臣不是!”
納蘭倦夜看著他,兩人相視而笑。
慕容纖月知道兩人此時應(yīng)當是達成共識了,便打趣道:“得了,如今兄長和我家相公可是同僚,你這做大舅哥的可要將人替妹妹看好了,不許讓旁人欺負了去?!?p> 慕容素簫拱手:“那是自然,妹妹且寬心便是。”
正說笑著,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慕容纖月心道,這好戲終于來了。
大約打了小半個時辰,忽然聽得一群人驚慌失措的呼喚王爺,應(yīng)當是三皇子受了傷,一陣子兵荒馬亂。
慕容纖月這才明白,原來納蘭倦夜的報復(fù),竟是讓著宮宴辦不成。想著,她便暗地里遞了一個消息過去:“惡毒,好生惡毒!”
納蘭倦夜:“......”既是指責他,這欣賞的語氣又是怎么回事?
接著他便有聽到了慕容纖月的感慨:“小爺我就是欣賞如你這般心狠手辣而且睚眥必報的人!”
“......”好吧,他該說什么,承讓還是過獎?
“奇怪,三皇子武藝高超,身邊又有親兵守著,居然會被幾個小刺客傷了。”慕容素簫從窗子往外看了看,心中狐疑。
“這么好的拉踩太子的機會,他自是要受傷的?!奔{蘭倦夜淡淡的說。
“你說這刺客是......”慕容素簫一臉驚訝:“他不是在禁足么?”
“據(jù)說三哥這次回來,父皇可是用親王規(guī)制賜的車架?!奔{蘭倦夜好心情的解釋道:“三哥畢竟不是我,他這般一回來就加封親王,太子那邊自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p> 慕容素簫雖然覺得哪里有問題,卻無從反駁,頷首道:“殿下看的透徹。”
“過獎?!奔{蘭倦夜淡淡的說:“看的透徹,逃命的時候才能跑得快?!?p> 慕容纖月被他這一句引的發(fā)笑,不慎被甜湯嗆了一下咳嗽不止。
納蘭倦夜伸出手輕輕拍她的后背。
慕容纖月暗地里又遞了個消息過去:“你這是騙鬼呢?我覺得太子不像是那么沉不住氣的人呢?”
納蘭倦夜解釋道:“自然是我?guī)土怂稽c子小忙,讓他查清了秋獵之事,是三皇子為了返京刻意為之。”
慕容纖月無奈:“怎么說呢?太子好生可憐!小爺是越來越欣賞你了,送你一個詞,叫恐怖如斯?!?p> “......”
“褒義詞?!蹦饺堇w月解釋了一句:“接下來便讓我加一點樂子?!?p> 慕容纖月探出頭去,看見胳膊上被砍了一刀的三皇子,此人倒是不失英俊,只是雖說常年鎮(zhèn)守邊關(guān),卻沒有那種豪壯英武的模樣,面色十分的陰沉,看上去便是狠辣而且陰郁。她心中感慨,若不是因為在皇家的陰謀詭計中長成了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賣去神仙樓也是值不少銀子的,可惜了。
想完,她便淡淡的朝著某個地方看了一眼。
百川樓瞬間便涌上來一堆護院打扮的人,將所有出口堵住了。
三皇子身邊么副將急著給三皇子看上,抽出刀來:“讓開?!?p> 護院竟也不懼,陪著笑臉道:“這位爺,小店是小本生意,被您這一番打砸,可是損失不少,您看這賠款......”
“這明明是那一伙賊人打砸的,你竟敢賴上我們,你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嘛?”
“知道啊,你們?nèi)氯碌臅r候小的們都聽見了?!弊o院依舊陪著笑臉:“是賊人砸的不錯,可是賊人不都被你們捉住了么,若是你們將他們帶出去殺了或者放了,我們可不就沒地方說理去了。我們是小店,不經(jīng)砸,今日你來砸一通,明日他來砸一通,我們修來修去,怕是人都要喝西北風了。”
“你......”小將聽著他慢條斯理的分析,簡直氣得冒煙。
“要不這么著,幾位若是實在沒有銀子,便問一問那些賊人,讓他們湊一湊,等錢湊足了,小的們立馬撤開?!弊o院提議:“或者,這位小爺可以將你的刀壓在這里,取了銀子再來贖也好?!?p> “你......”小將氣得簡直要劈了他。
“夠了!”納蘭永旭怒吼一聲,心里罵道:理論個屁理論,老子這邊血都要流干了,你竟還在這里攀扯銀子,這是要我死啊!“我們?nèi)边@些銀子么?還不給他!”
小將這才想起來自家主子還受著傷:“多少。”
“不多,一千兩。”護院躬身。
“訛誰呢!”
“夠了!給他!”納蘭永旭青筋暴起。
護院得了銀子,立刻恭恭敬敬的讓開道:“恭送殿下!”
慕容纖月得意的沖著納蘭倦夜挑挑眉:“看到了吧,錢是要這么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