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左右,我和三娃兒一人提著一竹簍魚回來了。
藝云和謝盈婉在田埂頭等著我們,見我們回來了,一大一小兩個女孩一前一后的跑過來。
三娃兒見謝盈婉跑過來,朝她招了招手,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也向藝云揮手,笑得可能沒有他那么夸張吧。
事實證明三娃兒說得沒錯,釣魚還是釣到魚,釣到大魚,釣許多魚才能感受到快樂。
什么快樂的是過程,從此之后我是不信了。
“夜游哥哥,你們釣了很多魚呀?”
“今天收獲不錯,晚上熬魚湯給你喝?!?p> 三娃兒可能是被我們刺激到了,也故意大聲說,“小碗,晚上哥哥烤魚給你吃。”
“真的?”
謝盈婉眼睛都亮了起來,她這會兒不害羞了,看起來活潑可愛。
難怪三娃兒喜歡她。
“那當(dāng)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嗯!”
小姑娘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接過三娃兒的魚竿抗在肩上。
藝云也想接過我的魚竿,被我直接牽了手。
拿什么魚竿,牽著手,一步兩步慢慢走,那才是愜意。
三娃兒看了我們一眼,幾次欲言又止,伸手又放手,那叫一個糾結(jié)。
沒看出來,都三世了,這家伙還純情呢。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了,三娃兒瞪了我一眼,終于還是沒有選擇牽謝盈婉的手。
謝三兒給我安排了一個靠近村口的獨棟小樓,據(jù)說是他的房產(chǎn)之一,平時沒人住。
晚飯自然就是我做的魚湯和三娃兒做的烤魚,她們倆都等不及了。
“嘗嘗我的手藝。”
別的不說,我對我自己做魚湯的手藝很有自信,沒死那會兒我就靠這一手魚湯追到了當(dāng)時還是中文系?;ǖ呐笥选?p> 藝云先嘗了一口,很滿意的點頭。
三娃兒不信,也嘗了一口。
“看不出來,你做魚湯還挺有一手?!?p> “怎么樣?”
謝盈婉也嘗了口,藝云小聲問她的感受。
“好喝,比謝葚做的好喝?!?p> 我正想向三娃兒得瑟一下,謝盈婉的評價直接讓三娃兒磨牙。
不用得瑟了,沒有什么比謝盈婉的評價更能讓三娃兒難受的了。
“來,嘗嘗我的烤魚!”
“陶姐姐,嘗嘗看,謝葚別的不怎么樣,烤魚真的很好吃?!?p> 別的不怎么樣……
我想笑,可我得忍住。
藝云接過謝盈婉遞過去的烤魚,嘗了一口,滿意的點頭。
“好吃?!?p> 聽到這一句,三娃兒才又露出笑容。
“來,你嘗嘗?!?p> 三娃兒遞了條烤魚給我,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害得我差點又笑出來了。
我接過魚,嘗了一口,鮮嫩多汁,入口即化,魚的鮮香里淡淡的碳香味交織,味道真的很好。
“不錯,你烤魚很有一手。”
“那是,別的不說,烤魚可是我的拿手絕活。”
“雖然別的不怎么樣……”
三娃兒頓時垮了,他不敢抱怨謝盈婉,就只能一臉幽怨的看著我。
“如果有以后,咱家開個店,你做烤魚我做魚湯,生意肯定很好。”
“我才不做,這烤魚我只做給小婉吃,今天是你們沾了小婉的福了?!?p> 三娃兒傲嬌的昂頭,結(jié)果被謝盈婉瞪了一眼。
“吃吃吃,把魚都吃了,吃完明天再去釣?!?p> 風(fēng)卷殘云之后,不知哪里來了一只花貓,藝云和謝盈婉拿著沒吃完的魚喂它,謝葚收拾了魚骨頭扔門口給村里的狗吃。
我來到樓頂,正好上面有張?zhí)梢慰梢蕴上驴葱切恰?p> “我爸對你可真用心,連這個都給你搬過來了?!?p> 三娃兒走到圍欄前,趴在那兒看村子的夜景。
我一個人躺著不太好意思,便也過去和他一起站著。
“你打算怎么對家里人說?”
“沒什么好說的,我還有個姐姐,不用擔(dān)心以后沒人照顧他們,我爸也知道我身份不簡單。”
“那你媽媽呢?”
三娃兒聳了聳肩,“她大概會傷心很久吧?!?p> 其實謝三兒也會傷心很久吧,他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可對家庭是真的用心。
還有三娃兒那個姐姐,她可能也會很傷心吧。
“那謝盈婉呢?”
三娃兒沉默了會兒,撓了撓頭,很挫敗的樣子。
“我不知道?!?p> “放不下?!?p> “嗯?!?p> 三娃兒抬頭看天,少年的他就已經(jīng)知道什么叫愁了。
“唯獨她,我怎么也放不下?!?p> “我能理解你?!?p> “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知道,但我還是搖頭。
這個時候就別聰明了,還是糊涂點好。
“她是花謠?!?p> “緣分,宿命,還是輪回?”
“無所謂,只要她是她,我都無所謂?!?p> “你小子,還說不記得金鐸的事?!?p> “我是不記得了,除了她,我什么都不記得。”
看來當(dāng)年金鐸也有很多事,那么愛劉花謠的金鐸,后來為什么娶了元家的姑娘呢?
我想只有金鐸自己才知道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說不定你還有回來的機會?!?p> “自欺欺人就算了吧,我們沒人能回來,那個時候我們早就不是我們了。”
“事在人為?!?p> 三娃兒拍了拍臉,露出笑容。
“為你個頭,走了。”
我目送三娃兒離開,從他的身上我看到了蕭瑟和惆悵。
原來我們都一樣。
第二天一早,三娃兒就像個打鳴的公雞,一邊叫一邊把門敲得咣咣響。
這小子昨兒晚上還在那惆悵呢,第二天又活蹦亂跳了,到底是個孩子。
“你可真能睡,這都幾點了?”
“七點半,怎么了?”
我早就醒了,不過難得休閑,我想多賴一會兒床。
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的是,抱著藝云睡覺很舒服。
“都七點半了,還不起床,再遲一點早飯就不新鮮了!”
“早飯還有新鮮不新鮮的說法?”
“那當(dāng)然。”
三娃兒伸出背在后面的手,緩緩攤開,手心里一顆奇怪的橙色果子。
“這是什么?”
“山里摘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么,不過挺好吃的?!?p> 我疑惑的從他手里接過果子,端詳了一下,沒看出什么門道來。
“這玩意兒真的能吃?”
“那當(dāng)然,不僅能吃,還壯陽,我特意摘來給你補補?!?p> 本來還挺感謝他的,結(jié)果來這么一句,我想打死他。
“我不需要補,拿去給你爸吃吧,他需要?!?p> “我爸天天吃,不差這一顆?!?p> 天天吃……
這是得多虧啊!
“我真的不需要,你是有多瞧不起我的體魄?”
說著,我秀了秀我的肱二頭肌。
“就你,算了吧,蔫兒不拉幾的?!?p> 三娃兒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嫌棄,搞得我很想打他。
說誰蔫兒不拉幾呢?
“趕緊吃了吧,過會兒我們上山去。”
“上山干嘛?”
“帶你家對象上去看看,大哥,你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三娃兒又一臉嫌棄的看著我。
“我當(dāng)然知道?!?p> 吃完早飯,我,藝云,三娃兒和謝盈婉四人一起往胡廟去。
這會兒還比較早,一路上沒什么同行的人,我們四個人,兩對,說說笑笑的,挺開心。
去胡廟的指路石堆已經(jīng)歸正了,早上的山間小道很幽靜,時不時能聽到不知什么鳥的叫聲,置身于這山間,心情瞬間又好了起來。
“我們比比誰先到山頂怎么樣?”
“好啊,讓我先走一分鐘。”
“憑什么?”
“這里你比我熟啊?!?p> “熟不熟有什么關(guān)系,路就這一條!”
“萬一你知道什么近路呢?”
“我就走這條路!”
三娃兒有些急眼了,我舉手投降。
“那好,我數(shù)一二三,我們一起出發(fā)?!?p> “好!”
三娃兒躍躍欲試,眼睛緊緊盯著前方。
“一,二,三!”
我話音剛落,三娃兒拉著謝盈婉的手竄出去了。
原來如此,這小子還是很有想法的。
“夜游哥哥,我們不跑嗎?”
“讓他贏好了,我們慢慢走?!?p> 我牽著藝云的手,漫步在山間小路,這種寧靜舒適的感覺真的很久違了。
從到這里開始,我就沒有閑下來過,與那個家伙斗智斗勇,最后還是被算計得死死的。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jié)果,還不如一早帶著藝云來這里過閑云野鶴的生活。
我和藝云到胡廟的時候,三娃兒正憤怒的盯著我。
“你是不是故意耍我?”
“沒有啊,你跑太快了,我跟不上你?!?p> “你……哼!”
三娃兒惱火,可有謝盈婉在他也沒什么辦法,只能咽下這口氣。
我看他那樣,又想笑了。
我們四人進胡廟,胡娘娘的雕像下面多了十二個童女,她們捧著十二種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接過三娃兒遞過來的香,鄭重的拜下。
恍惚間,我看到胡娘娘和九個女孩向我回禮。
“抱歉,胡欣純沒能救回來,胡依依和胡然然可能也保護不了了?!?p> “大人,謝謝您?!?p> 胡娘娘的聲音充滿感激。
我看著她們,釋然了。
“再見了?!?p> 此后的時間里,我們四人天天游山玩水,其樂融融,不知不覺就到了那個日子。
陶朱陶來了,他突然出現(xiàn),謝盈婉當(dāng)即昏睡過去。
“看來到時間了?!?p> 三娃兒灑然一笑,閉上眼睛。
“我們也走吧?!?p> “嗯?!?p> 我與藝云對視著,閉上眼睛。
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