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弟兄倆是世字輩,算起來應該是自己的重孫了。
陳長安慈愛地盯著兩個重孫,看了又看,嗯,特別是陳世禮,有自己年輕時的一二分影子。
可惜,兩個都是凡人,無法通過意念交流,否則可以先了解下家族的具體情況。
“呱!”金蟾低叫一聲,輕輕跳上了陳世禮手捧的盤子。
陳世禮雙臂猛地下墜,牌位晃動,差點兒把附在明黃綢子上的陳長安掀下去。
“老祖真被咱們請來了!”陳世禮寶石般的黑眸,在落日余暉里泛著亮光。
“不是吧?”陳世儀的兩眼中七分驚喜三分慌亂,“我好象聽到一聲蛙叫?!?p> “主人,你這兩個后輩不簡單??!一個天生有幾分神力,一個聽覺極為敏銳?!苯痼敢婈愰L安的臉色有幾分難堪,略有些討好地道,“我剛才上來時故意弄出了點兒動靜,順便測試了他們兩個一下。”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留下的種!”聽金蟾夸自己的后代,陳長安原本不豫的臉,舒展了開來。
他自然知道金蟾是有意考驗他倆。否則,以金蟾的能耐,自己盡管是他的靈主,在元嬰境以前,都根本無法感知它的所在,何況只是凡人的兩個重孫。
“禮兒,義兒,你們快些!”遠處,一個消瘦男子氣喘吁吁地叫道,“爺爺就要不行了!”
他倆的爺爺?那不就是玄兒嘛。玄兒怎么了?
陳長安飛上金蟾的頭頂,吩咐道:“快,小金,咱們先去看看!”
半山腰的山坳里,最北面一進的三間石屋內(nèi),擠滿了男女老少十幾口子人。
男人們眉頭緊縮,幾個女的掩面低聲啜泣。
西面山墻跟下,放著一張木床,木床上躺著一個頭發(fā)稀疏、胡子銀白的老者。鮮血隨著他張大口喘氣的嘴角,汩汩地流出,枕頭上掂著的毛巾,也是血紅一片。
“爹,您再堅持一下。志泰去請爺爺了,一會兒就到。”床前跪著的中年男子,一邊拿熱毛巾焐著老者的額頭,一邊安慰道。
老者面如金紙,雙目緊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顯示他還活著。
“玄兒,爹來遲了!”陳長安哽咽著發(fā)出一道意念。
“爹!”老者猛地坐了起來,一大口鮮血噴在身上蓋的補丁摞補丁的被子上。
他睜開昏黃的眼,茫然四顧,嘆口氣,躺了回去。
“玄兒,你躺好莫動,安心養(yǎng)病。是爹回來了,爹一定能救你的?!标愰L安趴在陳玄的耳邊輕輕傳著意念。
陳玄再次睜開眼睛,把四周看了又看,哪有爹的身影。我這就要死了,所以出現(xiàn)幻覺了?
“小金,快吐顆療傷圣藥出來!”陳長安轉(zhuǎn)身吩咐小金道。
“對不起,主人。我肚子里的藥都被我自己療傷用了?!毙〗鸫瓜码p眼道。
小金,主人,真是爹帶著他的靈寵金蟾回來了嗎?
這一次,半昏迷中的陳玄聽得清清楚楚,“爹~!”
“哎,”陳長安連忙答應著,“是我,是我回來了。你別動,我正想辦法救你。因為一些原因,我只是過來一道神識,所以你看不到我。你放心,有爹在,你一定沒事的。”
陳長安說完,飛離了兒子耳邊,到他正上方,仔細打量著兒子的傷勢。長生樹萎蔫,胸口塌陷,下丹田內(nèi)的金丹裂了道口子。什么人下這么重的手?這是想要他的命啊。
陳長安意念一動,召出了面板:能否打個商量,先救了我兒子的命,以后我一定全力配合,完成你的任務。
系統(tǒng)干脆利落地拒絕了:不行!只能升為一星家族后到商城兌換相關功能的商品!
尼……
想起說臟話要扣十個能量豆,陳長安把后面的那個字咽了回去,連忙改口:“你也太不近人情了!”
整個家族現(xiàn)在只有28口人,而系統(tǒng)的入門任務是增加到30人,還差二人。這增加人口又不是到市場上買東西,想來幾個就來幾個,從懷孕到出生至少要十個月的時間,玄兒現(xiàn)在的情況連今夜能否挺過去都難說,哪里能等!
陳長安沉思了下,很快有了決斷,“小金,折斷我長生樹的靈根,喂給我的兒子!”
陳長安畢竟曾經(jīng)是化神境,如今身體雖沒了,見識仍在。
金蟾趴在房梁上一動不動!
“小金,快,快取我的蓮子根來?!标愰L安再次催促道。
金蟾翻著白眼,被你坑蒙拐騙,做了你的靈寵,好處沒得著不說,差點兒被你害死。要不是我來歷特殊,僥幸自己修復了長生樹,這才活了過來。
經(jīng)過一百年,你的長生樹好不容易扎出了第一條靈根,你的胎光才蘇醒過來。現(xiàn)在把它讓給你的兒子?你想什么的,我豈能害我自己!
“你的長生樹剛生根,所以你才能清醒過來。要是沒了根,你會死的!你死了,我也沒命,你這一大家子,也就都完了!”小金勸道。
小金說的這些,陳長安當然明白。一個家族沒有修士支撐,很快就會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死?天下豈有如此父母!死后去了冥界又有何顏面見妙玉?
“小金,只要救活我的玄兒,我立時就與你解除靈魂契約!”陳長安沒有任何猶豫,立時承諾道。
“真的?”金蟾的眼睛瞪得更圓了,盼了一百多年,主人終于肯放過自己了。
驚喜過后,金蟾心里又有一絲絲悲哀,與你朝夕相處了這么多年,在你心目中,我就比不上你的兒子?
“當然,我陳長安在此對著太上大道發(fā)誓,只要救回玄兒,我愿立時與靈寵金蟾解除靈魂契約。”
“好!我這就取金蓮的靈根?!苯痼刚f著,從肚子里吐出陳長安的身體,舌頭一伸,探入陳長安的識海,擰斷了金蓮新生出的那條絨毛根。
“啊呀!”陳長安慘叫一聲,跌落到陳玄的胸口,影子光團組成的身體驟然變得只有小指甲蓋大小,縹緲的身體越發(fā)虛幻起來。
屋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一個長毛怪,陳氏族人驚叫著跑出了石頭房子。
陳長安的長孫,也就是陳志國,抄起身邊的腳踏,斜擋在陳玄床前,顫抖著嗓子叫道:“什…什么東西,膽敢擅闖我陳家老屋?”
金蟾取了靈根,跳到床上,伸出舌頭,將絨毛根硬塞進了陳玄口中。
那絨毛根一與陳玄血液接觸,立時化為一小滴金色汁液,他全身立時發(fā)出淡淡金光。識海中,原本蔫黃的長生樹,瞬間煥發(fā)生機,枯黃的葉片,很快變得碧綠,趴在樹杈上杏臉瑟瑟發(fā)抖的胎光、爽靈、幽精三魂立時精神起來。
金蓮靈根的汁液隨經(jīng)脈進入下丹田,飛快修復著金丹上的裂紋,靜止不動的金丹緩緩旋轉(zhuǎn)起來。
高舉腳踏正要砸向地下長毛怪的陳志國,眼角余光見背后金光閃耀,回頭一看,張著大口呆住了。
本已臉色蠟黃、風中殘燭般的父親,身上金光涌動,好象有無數(shù)螢火蟲在他體內(nèi)竄動。
“爹~”陳志國大叫一聲,撲在陳玄身上。
本就渾渾噩噩的陳長安,被陳志國胳膊掃到,跌落到陳玄剛才吐出來的鮮血里,吸收了絲絲血液,虛幻的身影才漸漸恢復了些神智。
金蟾將靈根送入陳玄嘴里,接著就將陳長安的身體吞入了肚里。
它見陳玄已經(jīng)活了過來,待要催促陳長安趕緊解除靈魂契約,一看他現(xiàn)在變得只有黃豆粒兒大小,身體的幻影更加虛無起來,關心地問道:“主人,你沒事兒吧?”
陳長安的胎光影子沾上陳玄血液后,停頓了好一會兒,方才意念答道,“沒…沒…事!”
陳玄緩緩睜開眼睛,道:“老大,你爺爺呢?”
“爹,您醒了!”陳志國喜極而泣,轉(zhuǎn)身看向門外,大叫道:“禮兒,義兒,快點!”
“來了,來了!”陳玄的二子——陳志泰捧著紅漆盤子,飛跑了進來。
陳玄看看父親的牌位,一雙漸有靈氣的眼睛在屋子內(nèi)尋摸著,剛才半夢半醒間,明明聽到父親說他回來了,可他老人家在哪里?
“爹!”陳玄找了一圈又一圈,沒能看到父親那偉岸的身影,忍不住出口叫道。
陳志泰連忙將陳長安的牌位,兩手捧著送到陳玄面前,“爺爺已經(jīng)請回來了。”
陳志國呆呆地看著地上,一雙滿是老繭的大手把兩眼搓了又搓,叫道:“老二,你進來時可曾看到地上有個全身白毛的長毛怪物?”
“長毛怪?沒有??!”陳志國哆嗦著道,難道家里又來了雪魔?
“長毛怪?”陳玄掙扎著坐了起來,從枕頭底取出一把長劍,“哪里,哪里?”
“玄兒,別緊張,那是爹!”陳長安“喘息”了好一會兒,才能再次發(fā)出意念。
陳玄這次終于聽清楚了,確實是爹的聲音,他從陳志泰手里搶過牌位,緊緊地貼在臉頰上,大哭著道:“爹,您終于肯回來看玄兒了!玄兒想您!”
陳長安看得陣陣心酸,又喘息了會兒,才斷斷續(xù)續(xù)地道:“玄兒,不哭,不哭。這些年……”
話未說完,“咣”地一聲,屋門被人一腳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