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見云續(xù)有些出神,險些就要牽著無聊撞到人了,惜寧沒有一絲猶豫的拉過云續(xù)的衣袖。
這一番動靜徹底將云續(xù)從回憶拉回現(xiàn)實(shí),云續(xù)訕訕的收回袖子,“方才出神了!”
“殿下是,是想起宜妃娘娘了嗎?”難得看到云續(xù)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惜寧大抵是猜出了云續(xù)失態(tài)的根源。
宜妃,是九皇子的生母。
只是已經(jīng)故去多年,惜寧是無緣得見了!
龍有逆鱗,觸之即怒!
宜妃娘娘大概就是殿下的逆鱗吧!
聽完惜寧的話后,云續(xù)前行的腳步微微一頓,偏過頭看向惜寧,眼中流露出復(fù)雜的情緒。
他張了張嘴,可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是臣僭越了!”惜寧看到云續(xù)欲言又止的樣子,垂下了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她錯了!
她不該太自以為是的,她不該提起殿下故去的母妃的!
她……
“以后再有人召你進(jìn)宮的話,記得派人提前告知本殿!”云續(xù)淡淡的開了口。
“是!”
惜寧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只這一剎那,她覺得她和殿下之間的關(guān)系又在不知不覺中疏遠(yuǎn)了一些。
而云續(xù)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的翻涌,他攥著韁繩的手因用力而泛紅,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得不承認(rèn),他似乎很在乎他的小侍讀了。
在乎到竟然在他面前提起母妃。
天哪,他第一次這么在乎一個人!
誰承想竟是個男子!
真是,造孽??!
兩人各懷心思的走在街道上,在自己的心里想著對方,卻誰都不愿意讓對方知曉。
將那一點(diǎn)點(diǎn)悸動深埋心里,用心血和淚水灌溉,等待著破土而出的那一刻!
校場上。
“嗖”的一聲,一只羽箭應(yīng)聲而出,劃破天際,然后……
深深扎進(jìn)了草地上。
“哎呦……”洛舒莞擰了擰眉,滿臉的不開心,香腮鼓起,怔怔看著那支箭,低低嘆了口氣。
而舒莞身旁的少年白衣玄帶,將一把重弓拉的滿弦,銀質(zhì)的羽箭“嗖”的一聲射出后,穩(wěn)穩(wěn)的扎進(jìn)了前方的箭靶中,正中靶心。
“啊,太子哥哥,你看你就不能讓讓我嘛!你這樣,讓莞兒好沒面子啊!”
舒莞氣的跺了跺腳,看著自己扎進(jìn)土里的羽箭,再抬頭看了一眼瑾瑜正中靶心的羽箭,心中更是氣悶郁結(jié)。
這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不是哥哥不讓你,是真的沒辦法讓,但凡你能射中靶子,哥哥就絕不會去射靶心?!?p> 看著氣急敗壞的舒莞,瑾瑜輕笑了兩聲,將手中的雕花重弓遞給身旁的內(nèi)侍,又走了兩步,靠近舒莞,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滿是溺愛的一雙眼。
“太子哥哥,你怎么可以這樣取笑人,簡直是有失男兒風(fēng)度。還有,別摸頭,長不高怎么辦?”舒莞見瑾瑜取笑自己,腮幫鼓的更高了。
本是想讓太子哥哥來教她射箭的,誰知好個太子哥哥,就知道取笑她!
“好好,不摸頭了。來,哥哥教你!”瑾瑜拿起舒莞手中的輕弓,又繞到她身后,從箭筒里取出一支羽箭,搭箭拉弓,動作嫻熟。
舒莞的弓是女子所用的輕弓,因此瑾瑜輕輕松松的將弦拉滿,他手覆在舒莞的手上,在她耳邊輕聲說教。
“你要記得,這射箭講究心神合一,切不可一心二用,這放箭更是要穩(wěn)準(zhǔn)狠,不能猶豫遲疑,否則就要射偏了!”瑾瑜教給了舒莞要領(lǐng),又幫她調(diào)整了射箭的姿勢。
而后又輕聲在她耳邊說道:“可以放了!”
舒莞瞄著箭靶,手穩(wěn)穩(wěn)的一松,利箭擦著空氣飛出,然后……
蹭著箭靶底端再次扎進(jìn)草地里。
洛舒莞:“……”
咋跟想像的不一樣呢?
“太子哥哥,這箭莫不是和我有仇?我上輩子欠它的不成?”舒莞替自己舒了舒氣,她真怕自己一口老血給噴出來。
“噗嗤!”瑾瑜一時笑出了聲,他偏了偏頭,以手抵唇想著遮掩一番。
“哎呀,太子哥哥不許笑!不許笑!”舒莞急了,她板著一張小臉同瑾瑜打鬧起來。
而校場那邊的廊蕪下,敬妃見原先好好的兄妹倆打鬧起來,也是扶著額頭搖了搖頭,忍俊不禁。
也就瑾瑜這孩子慣著舒莞那丫頭。
“太子,莞兒,過來歇歇吧!”敬妃招了招手,說話的聲音溫柔小意,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柔情蜜意,聽的人如沐春風(fēng)。
聽到母妃的叫喚,舒莞停了同瑾瑜的打鬧,拉著他跑去了廊蕪下。
“母妃,你不知道,太子哥哥他取笑我,真討厭!”舒莞坐倒在敬妃身邊的蒲團(tuán)上,拿起香木幾上的水一陣如牛飲水,就算這樣,還不往告瑾瑜的黑狀。
反觀瑾瑜則是端莊穩(wěn)重的做派,低眉斂目的做了個揖:“敬妃娘娘安好!”
說罷才撩起衣擺跪坐在蒲團(tuán)上,面上依舊是和煦的笑意,他望著舒莞粲然一笑,“是哥哥不好,不該取笑莞兒的!”
“就是嘛,太子哥哥該多多鼓勵我的!”舒莞自然不會因?yàn)殍と⌒λ婚_心,如今這個樣子不過是鬧著玩罷了!
“你呀,也就太子殿下愿意這樣好聲氣的同你說話!”敬妃瞧了一眼身旁的女兒,沒好氣的說道。
而后見到舒莞正拿著粉紅繡帕在擦拭額頭的汗,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瑾瑜,見瑾瑜鬢間也是沁出薄汗。
遂從袖中取出一方淡藍(lán)繡著青竹的帕子遞給瑾瑜,“太子殿下擦擦汗,今日都是莞兒擾了太子安寧!”
原本太子剛出了禁閉,還有一堆的事等著處理呢。
誰知自己這個小女兒呀,竟為了讓太子教她射箭,就傻愣愣的將人給拉了出來。
“敬妃娘娘言重了,瑜兒這十來日在東宮正是悶的慌,還得多虧了莞兒將我拉出來解解悶?zāi)?!”瑾瑜接過敬妃遞來的帕子,含笑的眉眼仿佛春日伸出宮墻的繁花枝椏。
“太子哥哥,歇夠了沒?我們再去練練?”舒莞秀臉堆滿了笑意,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瑾瑜。
這時的瑾瑜有些后悔了!
他就該乖乖待在東宮的!
莞兒那手破箭簡直射的不忍直視,他是真的沒法兒教了!
若是當(dāng)年他學(xué)箭也是這般光景,怕是要被武夫子打得褪幾層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