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那天,是皇衣自立門戶的第一個大日子,在皇衣的教唆下,府里辦了一個無論貴賤都能參加的大宴會。然而皇衣在宴會上數了一下府內人數,又轉了轉自己的大府邸,于是決定開門招人。
司貞當然有阻止過,但她那口才,也實在是辯不過巧舌如簧且能耍無賴的皇衣,沉香呢,早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根本就沒打算做那無用功。
正月十六,公主府開門招人。
由于皇衣被許給華國公子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官位稍微高一些的,都將自己家族的漂亮女眷往公主府趕,美其名曰陪伴;而官位較低的,正愁沒有法子可以送女子到皇衣身邊,開門招人的舉動,自是給他們指了條明路。
在皇衣的授意之下,沉香將來應招之人分開驗看,女眷由沉香來看,小廝則由司貞來看。
待黃昏之時,沉香和司貞各選了數十人選,帶到正廳讓皇衣過目,指派職位。
女眷倒是沒什么太大變數,皇衣眼睛一掃,挑了幾個長相清秀的官宦之女侍奉身前,剩下的一律交給沉香分配雜活。而小廝這邊,皇衣發(fā)現了一個有趣的人兒。
這人在一眾唯唯諾諾的小廝中尤為突出,在皇衣打量他們的時候,其余人都低下頭去,唯有他一人抬頭看向皇衣,還沖皇衣笑了一下。
皇衣笑瞇瞇的看了看他,手一指,司貞立刻將那男子提到皇衣面前。
“此人……”沉香面色不虞,“是個有名的潑皮。”
“咦?”皇衣更有興趣了,此人眉清目秀,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少年之感,卻僅是一個潑皮?
“留身邊吧?!被室碌瓟[手,靠在榻上閉上了眼睛。
“公主?!?p> 皇衣只著中衣,靠在床榻上,眼神發(fā)散。聽得司貞的聲音,才回過神來,“說?!?p> “這次選人,官宦之女暫且不提,丫鬟中有兩位是和妃那邊的,三皇子那邊也有一個,邵妃那邊也來了一個,宮里還來了一個?!?p> “小廝呢?”
“小廝的背景倒是干凈一些,林懷那邊插了兩個人進了賬房,剩下的都是掀不起太大風浪的。”
皇衣點點頭,“那那個潑皮呢?”
司貞頓了頓,低下頭去,“屬下查了他祖上三代背景,都是清白的子民,他父母原在昌平縣經商,手下也積攢了幾個小錢。一次節(jié)日游湖偶遇劫匪,被滅門了,只剩他一個,流落至今?!闭f罷,單膝跪地,“屬下辦事不利?!?p> “起來吧。”皇衣抬了抬手,“人家沒準就是清白的呢。”
司貞聞言起身,皺了皺眉,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公主,要不要我再去查查?!?p> “不用了。狐貍尾巴遲早會露出來的。”
正月二十一,在皇衣十分享受自立門戶的自由之時,公主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不速之客自稱是華安公子。
“公主,您看呢?”沉香抬手打發(fā)來報信的人下去,轉頭問皇衣。
“那位華安公子雖然我沒當面見過,可是畫像總是傳過來過,讓他進來吧。”皇衣雖說讓來人進來,可一點要見客的意思都沒有,依舊懶散地陷在軟榻里,手里抱著個毛茸茸的軟墊,整個人縮成一團。
沉香福了福身,看皇衣依舊閉著眼睛,嘆了口氣轉身請人進來了。
半晌,沉香就帶人進了前廳,坐在廳中喝茶。
“公主,人已經請到前廳了?!?p> “前廳?”皇衣半睜著眼,“直接請他進來吧?!?p> 沉香剛想說些什么,看到旁邊暗處的司貞對她搖了搖頭,心下了然,轉身退去。
皇衣抬眼,不遠處有一男子正在向她走來,身著白袍,披了件暗藍色的斗篷,眉眼間蘊含著朝氣,眼睛深邃,五官棱角分明,嘴角不動含笑,與那畫像上多了幾分陽光少年之感。
“這一點也不像皇家兒女。”皇衣心里想,“至少外表來看,太干凈了?!?p> 男子走到門口,將斗篷卸下,一邊交到小廝手中,一邊含笑道謝。小廝都讓他的動作弄得一愣,反應了幾秒,才接過斗篷,不禁鬧了個大紅臉。
男子長腿一跨,進了屋內,走了幾步,在殿中的火盆旁站定,雙手前推,“華國華安見過三公主。”
皇衣歪頭看著他,“華國華安?我又未曾見過,我怎知你就是真正的華安?!?p> “公主應該知曉?!蹦凶诱局鄙?,眼中含笑。
看著華安,不知怎的,皇衣好像被感染了,也眼含笑意。
“那為何公子不進來?”
“早就聽說公主的身子弱,華安剛從外面進來,身上不禁帶了些冷氣,在這火盆旁烤一烤,再進去,以防公主因我受涼?!比A安解釋道,伸出手在火盆旁暖著。
一時間,皇衣說不出自己是怎樣的感受。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子弱,也都表達了自己的悲傷的心情,可是除了丫鬟小廝,只有他一人真正行動上做到了關心。
“去上茶吧?!被室屡ゎ^對沉香說道,“我抱了湯婆婆,公子不用怕冷到我,往里來些吧。”
華安兩只手搓了搓,感覺自己稍微有些熱乎氣了,才一撩袍子,朝皇衣走來。
皇衣感覺自己身旁的軟榻一陷,華安直接坐到自己身旁來了。又感覺腳一熱,華安竟是直接將自己露在外面的腳抱在了懷里?;室码m說精明,但于男女之事上卻絲毫不通,不禁漲紅了臉,卻也沒想收回腳。
“公主,這么冷的天還不穿襪?”華安抱著皇衣的腳,放松了身體靠在軟榻上,“這腳都冷得像是冰了。”
皇衣自小體弱,在寒冬之時手腳冰涼是常有的事,也是習慣了,經華安提醒,才意識到自己的腳是有些涼了。一邊懊惱自己將腳伸出軟墊的任性,一邊又不知道說些什么。
尷尬的將自己往墊里縮了縮,皇衣感覺自己渾身暖洋洋的,靠在男人肚子上的腳也是暖洋洋的,困意如潮水般襲來,皇衣瞇了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