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古瑞既不想偏向新黨又不想偏向于舊黨還有一個考慮：偏向舊黨，眼下就會被新黨打壓，無出頭之日。偏向新黨，根據(jù)歷史記載，王安石于熙寧七年被罷相，舊黨上臺。雖然他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到來歷史會有多大的改變，卻也不能不防。
所以這就成了一個兩難的選擇：偏向舊黨，現(xiàn)在就遭殃；偏向新黨，幾年之后遭殃。結(jié)局都是一樣的。
吳虧反而說的有道理，若是能發(fā)展自己的勢力，成為在新黨和舊黨之外一方叫朝臣和皇帝不能忽視的存在，那不管新舊兩黨誰得勢，他明哲保身至少是能做到的。
他看著眼前這個皮膚黝黑，臉上還有一道長長刀疤的漢子，覺得他并不是一個卸甲歸田的普通兵士，因問道：“敏速兄在軍中職位不低吧？”
吳虧笑道：“雖然不是普通的士兵，但也不過領一兩千人，比大人這種天下聞名深受官家器重的大人物差遠了?！?p> 吳虧說的是心里話。
但當古瑞聽聞他在邊關‘領一兩千人’時，心中還是無比震撼的。更何況，吳虧是在邊關領一兩千人與西夏作戰(zhàn)，是時時刻刻真真正正將腦袋別在褲袋上的有勇有謀的人物。古瑞在心中對他更尊敬了幾分，問道：“敏速兄說我應當建立自己的勢力，以敏速兄之意該如何實施呢？”
吳虧道：“這件事情須從長計議，依我看，眼下第一步是要留意人才，因為勢力都是靠人聚集起來的。大人有一個先天的優(yōu)勢是別人沒有的——大人控制著科學書院，若是其中學文經(jīng)科的以后能中進士甚至狀元、榜眼等，不用說與大人都有師徒之宜，肯定是心向大人的；若是學科學科的能夠充任到兵器研制部、冶鐵局、兵器作等處，也肯定是唯大人馬首是瞻的。所以大人眼下要做的首要的事情，便是留意觀察書院里的優(yōu)秀苗子加以培養(yǎng)，為以后積蓄大人的力量做準備。當然，為避人口實說大人結(jié)黨營私，對于書院外的人才大人也該留意，若是能收為己用也是不錯的。”
古瑞聽得連連點頭。
吳虧又道：“除了書院之外，大人應當牢牢抓住高家、張家?！?p> 古瑞吃驚，問道：“敏速兄還知道我和高家、張家的關系？”
吳虧道：“家里的下人都知道大人與汴京富商張仕達關系匪淺，我猜測大人與張家應該是合作關系。而大人與高家的關系則更深，一來大人與張家的公子高珍奇有兄弟之宜，二來大人曾助力高家掙了不少錢?！?p> 古瑞點頭。
吳虧道：“雖然商戶被許多人瞧不上，但大商家，特別是像高家、張家這樣的大商家，能夠為大人提供大量的金源，若是能控制住他們絕對是大大的裨益。要想建立自己的勢力，金錢是絕對不能少的，先不說朝中的不少關系要打點，就算是大人要推廣科學，也不能事事找官家拿錢?！?p> 古瑞道：“敏速兄說的有道理，但是要控制高家和張家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吳虧道：“說起來復雜，但總結(jié)起來不過四個字：‘恩威并用！’當然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好在也不是很著急，從長計議便是?！?p> 古瑞道：“敏速兄做護院太屈才了，如若不棄，不如做在下的謀士，不知敏速兄意下如何？”
吳虧朝古瑞拜了一拜，道：“我這命都是大人救的，何況大人又是天下聞名的能臣，能做大人的謀士簡直是三生有幸！”
第二天，曾布果然上了一個折子，逐條批駁批評募役法的那份奏折。趙子幾也已經(jīng)離開汴京，前往東明縣查案去了。大宋新聞也刊登了東明縣民告狀一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經(jīng)過了內(nèi)部的博弈，反正刊登出來的只是一則簡訊，屬于語焉不詳略作介紹。
汴京報又有了后續(xù)報道，甚至連大臣為募役法爭論上書的事情都報道了，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探聽來的，更不用說趙子幾離開汴京查案這件事情了。
古瑞剛到科學書院，沈括就到山長室來找他，將草擬的《科學學刊》編輯部的情況向他介紹。
古瑞簡單的看了一下，編輯部的主編是沈括，編委有賈憲、蘇頌和其他幾位教科學的教授，原則上并沒有什么問題。
沈括道：“我和幾位教授私底下已經(jīng)討論過一次了，大家的意見是《科學學刊》的出版一個月一次，因為眼下人才不濟，所以只要是寫的好的科學科文章我們都刊登在這上面。等以后發(fā)展有一定規(guī)模，我們要將《科學學刊》再細分，分成《算術學刊》，刊登跟計算有關的文章；《物理學刊》，刊登跟物理、器械等相關的文章……”
對于這樣的安排，雖然是權宜之計，但也算是合適，古瑞也表示贊同。
見他沒有反對，沈括道：“如此我就組織人投稿、編審刊印了”
古瑞道：“好！”
臨走，沈括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對古瑞道：“吉豐，還有一件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我覺得該告訴你?！?p> “何事？”
“二程聽聞科學科的教授們主辦《科學學刊》，都吵吵著他們也要辦一本《文經(jīng)學刊》，我估計他們最近就會來找你說這個事情?！?p> 古瑞愣了一下，微笑道：“沒想到兩位程公這么有趣?！?p> 剛說完，程顥就進來了。
沈括一副你懂的表情對古瑞笑了笑，走了。
程顥道：“吉豐，我正有事情找你商量?！?p> 自從蘇軾外任到杭州之后，文經(jīng)科的事情便由二程領頭，又以程顥做實際的工作。
古瑞請他坐下，笑問道：“程公有何事？”
程顥道：“我聽聞科學科的教授們要每月出一本《科學學刊》，覺得我們文經(jīng)科的也不能落后，所以也打算聯(lián)合教授們出一本學刊，名字都想好了，就叫《致知學刊》，想來問問山長的意見?！?p> 古瑞道：“程公，出學刊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我唯一擔心的是書院的年輕人年少氣盛，動不動借學刊的來議論朝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