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你來我往（3）

　　王安石道：“文約這句話提醒了我?！彼⒓唇腥藢⑼蹼劷衼?，問道：“雱兒，大宋新聞會報東明縣民告狀一事么？”

　　王雱道：“本來昨日發(fā)生之后，劉庠他們就叫人寫了稿子預(yù)備今日發(fā)，被我以事實不清的借口給壓下來了。不過估計也壓不了多久，最遲明日總會見報。畢竟在大宋新聞，并不一定要我同意才能刊登。劉庠他們會用各種方法繞過我！”

　　古瑞道：“其實壓著大宋新聞不報道也沒有用，即便大宋新聞不報道，汴京報和東京報肯定會報道的，只是看報道的傾向性如何而已。”

　　鄧綰冷笑道：“吉豐還不知道汴京報的傾向性？當(dāng)然是批駁新法一無是處，就如同他們當(dāng)日報道‘為避保甲，民自斷指’一樣?！彼@表情，明顯還記恨當(dāng)日古瑞阻止他取締汴京報一事。要不是有王安石在上面壓著，估計他早就和古瑞撕破臉了。

　　古瑞道：“汴京報一向的宗旨是真實公平公正客觀，不一定就會批評募役法。況且東京報一向是偏向新法，即便汴京報對新法批評，但東京報肯定不會，所以文約也不必太擔(dān)心了?！?p>　　鄧綰冷著臉沒有說話。

　　王安石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區(qū)區(qū)幾份報紙，我們只要稍加注意一下即可，哪里用得著擔(dān)心呢！倒是那些報紙若真敢胡言亂語，我們定不能輕饒了！”說完又看著王雱道：“雱兒，資深即將回來了，我看劉庠一向反對我，現(xiàn)在又在大宋新聞掣肘雱兒，很是不好！待資深回來，我便請陛下將劉庠之流外任，正好叫資深去補缺！”

　　王雱喜道：“如此甚好！”

　　古宅。

　　古瑞回來的時候，吳虧拿著剛買的幾份報紙來找他，問道：“大人還沒來得及看今天的報紙吧？”

　　古瑞道：“剛從皇宮出來，確實沒有來的及看，有什么大新聞嗎？”

　　吳虧道：“東明縣民圍困宰相家宅，算不算大新聞？”

　　古瑞笑了笑，道：“算，也不算。”他從吳虧手里拿過報紙，隨意翻了翻，見東京報和汴京報都報道了這件事情，大宋新聞上倒是真沒有。汴京報上報道的要詳細許多，從東明縣民到開封府告狀一直詳細寫到他們到王宅，又到御史臺，而且結(jié)尾還寫將做進一步的跟蹤報道。東京報上則簡單的多，也就兩三句話，有點像后世的新聞速覽的樣子。

　　吳虧道：“官家報紙大宋新聞竟然沒有報道這件事情，真是奇怪?！?p>　　“敏速兄真覺得奇怪么？”古瑞輕聲問了一句。

　　吳虧狡黠地笑了笑，道：“其實也不奇怪。官家還沒有定論，大宋新聞作為官家報紙當(dāng)然不敢貿(mào)然報道，況且又不是什么好事。我還聽聞大宋新聞的主編是王雱，這種事情于新法不利，他肯定是要壓下來的。但是東京報和汴京報則不同，他們沒有這些顧慮，不過他們報道的傾向性有所不同而已?！闭f完，吳虧又小聲對古瑞道：“大人知道東京報是誰辦的么？”

　　古瑞搖了搖頭，他只知道東京報的報道更偏向于新法，料想是新黨中人辦的，但具體幕后的控制者是誰，他確實不知道。

　　吳虧道：“是高言許?！?p>　　“他？！”

　　古瑞簡直不敢相信。高言許就是高珍奇的父親，他才來汴京多久，怎么會突然之間就辦了一份報紙？當(dāng)然，以高家的實力來說，辦一份報紙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小事，但他為什么要辦呢？他一個商賈人家不需要制造輿論，更不用控制輿論，若說是為了將來高珍奇著想，也看不出來一份報紙對高珍奇的仕途有什么影響。

　　“敏速兄從哪里知道的呢？”古瑞問道。

　　吳虧略有得色道：“我戍邊時可是做過許久探子的，感興趣的事情只要出去幾次就知道了?！?p>　　“敏速兄厲害。”古瑞贊嘆道。

　　吳虧正色道：“大人，有一句話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敏速兄請講?！?p>　　吳虧道：“大人雖然是王公的女婿，但我看的出來，王公的新政大人也并不完全贊同，不然也不會提出改良青苗法，又跟舊黨中的蘇軾、蘇頌等人走的這么近。我雖然書讀的不多，對兵法倒是有些研究。兵書上說兵不厭詐，眼下大人深得官家賞識，正是抓緊時機建立自己勢力的時候，且不可白白浪費了。不然以后新舊兩黨都會對大人不利！”

　　古瑞沒想到吳虧竟然會對他說這些話，心中奇怪，對他更是另眼相看，問道：“敏速兄為何會說以后新舊兩黨都會對我不利？”

　　吳虧道：“因為大人既不像新黨，又不像舊黨；既像新黨，又像舊黨。這種處境最是尷尬。說大人不像新黨，因為明顯大人跟新黨的人保持著距離，王相公且不說，新黨之下的鄧綰、李定等，大人都得罪了個遍，而且跟舊黨的許多人保持著不錯的私交，這是叫新黨中人很記恨的。而說大人不像舊黨，因為每每新黨有新法出臺，大人都表示支持，舊黨中的大部分人因此都對大人不滿。我猜測大人可能想當(dāng)朝中的一股清流，不偏向任何一方，但顯然很不容易做到，最后極有可能兩邊都得罪，所以新舊兩黨以后都可能對大人不利?！?p>　　這一番分析，簡直說到了古瑞的心里，他確實既不想當(dāng)新黨，又不想當(dāng)舊黨，不用吳虧說也知道要站在中間是很困難的。他盯著吳虧問道：“敏速兄覺得我該如何？”

　　吳虧笑道：“我剛剛已經(jīng)說了，大人應(yīng)該抓緊機會建立自己的勢力。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扔鳎f黨就像西夏，有實力但逐漸衰落。新黨就像北遼，正如日中天。而大人就像我大宋，表面與北遼新黨有兄弟之宜，對舊黨西夏采取攻勢。然而任誰都知道，這種和北遼的聯(lián)合只是表象，各自背地里都有所防范。從打仗的角度想，大人必須要不斷發(fā)展壯大自己的勢力，待有朝一日無論是與舊黨西夏還是新黨北遼開戰(zhàn)都有實力有信心一戰(zhàn)，那樣才能自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