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蓮站在廊下：“咱們府上對下人都是頂好的，尤其是咱們小姐，你們能在小姐身邊伺候，可真是有大福氣的?！?p> “蕓蓮姐，咱們小姐可有什么特別的喜好嗎，我們初來乍到，還望蕓蓮姐能給提點一二……”
趙佳寧話音還沒落下，元香就悄悄在她后背上擰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接了她的話說：“是啊，蕓蓮姐，您給妹妹們說說，小姐那里有哪些是我們不該碰的？”
蕓蓮只是笑了笑，打太極似的說：“咱們做奴婢的，哪能隨意揣測主子們的喜好啊，主子怎么吩咐，咱們怎么做就是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快去休息吧，明日好有精神伺候小姐，我也要回去了，小姐還等著我伺茶呢?！?p> 蕓蓮的身段很嬌柔，走路的時候腰身扭動的曲度十分好看，手里甩著水紅色的帕子，遠看就像是哪家的小姐一樣。
“也是個不省心的?！?p> 元香望著蕓蓮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轉(zhuǎn)頭伸出手指就戳在了趙佳寧的額頭上，罵道：“你這妮子，好端端的問什么主子的喜好？”
趙佳寧吃痛，往后躲了一下，很是不解：“問錯了嗎？”
“當然是錯了，那蕓蓮是誰，五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進了門就要貼身伺候小姐，出了院子那也是丫鬟小廝堆了笑要奉承的人，咱們又是誰，不說這才剛進府，連家什衣裳都還沒收拾利落，就算是伺候了主子，咱們也只是個三等的，你這樣問不是擺明了告訴人家，你想借著人家往上爬嗎？”
“可是你后來不也是這般問的？”
“你……”元香有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想再多費口舌，只扔下了一句：“總之日后你說話行事別再有什么差錯，主家可不比徐媽媽那里，錯了小罰一頓還能重來，咱們可是一同進來的，沒得你再連累了我?！?p> 說完，元香扭身進了屋子。
趙佳寧有心想要多問兩句，但元香沒給她機會，直接將房門給關(guān)上了，趙佳寧無奈，只好去了隔壁的屋子。
下人們的房間擺設(shè)都是一樣的，大小也分毫不差，屋子里沒有過多的灰塵，看樣子似乎是經(jīng)常被人打掃。
因為是剛進府，并沒有什么差事，屋里的一應用具也都齊全，趙佳寧并腿坐在床上，望著空泛的門墻心中的忐忑就又翻涌了上來。
就如元香說的那樣，這里不比徐媽媽那里，說什么做什么都要先想好了才行，她們是簽了死契的丫鬟，生死都握在主家手里。
泉州是富庶的地方，章家雖然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有名望的，她在章家當丫鬟總好過那些小門小戶里當差，不說月錢多少，只要她死守著自己的差事，這一生便可安穩(wěn)度過。
像章家這樣的大戶，生意往來的關(guān)系一定不少，就算不是地頭蛇也算的上是鎮(zhèn)山虎，有這樣的主家，總歸是要更安全一些吧。
傍晚時分，有個管事兒的媽媽來找她們。
當時趙佳寧正躺在床上瞇覺，聽到隔壁元香的動靜后便趕緊起來，用帕子沾了些杯子里的水隨便擦了臉，又整理了衣裳才緊著出了房門。
元香的房門半開著，臉上的妝容很得體，站在廊下跟管事媽媽正聊的開心，見她出來便笑著說：“崔媽媽，這是華裳，也是伺候五小姐的，名字還是五小姐給取的呢?！?p> 趙佳寧得了話音，趕緊上前行了半福禮：“華裳見過崔媽媽。”
“快起來，哪就這么多的禮?！贝迡寢屘摲隽怂话?，上下打量，眼中滿是笑意：“哎喲，這小模樣長得可是真水靈?！?p> 趙佳寧不知道崔媽媽的身份，便不敢多話，生怕自己多嘴惹下什么是非，再者，元香以前是官婢，這些人情世故肯定懂的比她多，元香自己也樂意應承，便又拉了崔媽媽問起來。
“崔媽媽過來可是有什么差事要吩咐嗎？”
“哪里是有什么吩咐，咱們府上的慣例，我?guī)е銈內(nèi)旆款I(lǐng)兩身尺頭，咱們章府雖然不是官宦之家，但這該有的規(guī)矩也還是有的，就拿你們這些三等的丫鬟來說，這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各有兩套?！?p> 崔媽媽一頓，轉(zhuǎn)了話音：“不過這回你們進來的突然，是咱們老夫人對五小姐的慈愛，只能讓你們領(lǐng)了尺頭，自己趕出兩套出來?！?p> 元香面上一喜，扯著趙佳寧給崔媽媽行禮答謝。
趙佳寧跟在后頭走著，總算是想明白了崔媽媽的意思，也明白了元香的熱情到底是為了哪般。
章家可是大戶，府上的下人又不止她們兩個人，定然是有固定的成衣鋪子來接活計，又不是什么主子要用，想要加急趕出幾件丫鬟的衣裳出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更何況她們?nèi)妊诀叩拇┯茫止ひ膊恍枰嗑殹?p> 可崔媽媽只說讓她們領(lǐng)了尺頭自己做，之前蕓蓮又說明天一早就要去屋里伺候，思來想去的也只能有一個解釋：章婧琳在試探她們。
現(xiàn)在是夏季，身上的料子都是輕薄的，一晚上趕出一件衣裳出來并不是什么大事兒，可如果是章婧琳的試探，那可不是隨便趕制衣裳這么簡單了，最重要的是能入了主子的眼。
怪不得元香對崔媽媽這么上心，能帶著去庫房的，一定是受了重用的，對主子的心思多少也能猜的透徹。
方才她的態(tài)度一般，算不上冷淡但絕對稱不上熱情，現(xiàn)在想明白了這些，再想上前去攀談又顯得刻意做作，索性便什么也不做。
趙佳寧依舊低頭跟在后面，到了庫房，崔媽媽跟里頭的人打了聲招呼后，便帶著她們進去選尺頭。
“這里有幾匹剛送來的料子，顏色也好，元香你瞧瞧這個，我瞅著剛好配你?！贝迡寢屆黄チ献诱f道。
趙佳寧跟著看了一眼，是嫩黃色的料子，跟其他小丫鬟身上的料子一樣，只是色澤稍微艷了一些，上面印著一簇簇的小花，在料子上鋪成一片，大一看就像原本就是嫩黃的顏色。
崔媽媽親自選的，又開口提點著，元香自是表現(xiàn)的歡喜，討巧的話讓崔媽媽樂的開懷。
趙佳寧見狀不由多想了幾分，難道章婧琳喜歡這種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