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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劍

第二十章 戰(zhàn)書

長亭劍 與洛心君 2916 2020-01-07 18:30:00

  李瀚章一到總督府的大堂,便見堂內(nèi)坐著一個身著西方燕尾服的男人。李瀚章一走進,那人看見了他,趕緊起身向李瀚章深施一禮,說道:“抱歉,李先生,打擾了。”

  這男人五十歲上下的年紀,頭上的頭發(fā)已經(jīng)掉了大片,只用一些側(cè)面長的頭發(fā)側(cè)梳來掩蓋,個子不高,體態(tài)臃腫。李瀚章知道此人是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他這幾年經(jīng)常奉著日本內(nèi)閣的指令在廣東和福建找各個官員談公事。此時見他笑嘻嘻地跟自己客氣,便道:“佐佐木先生,久等了,請坐。”

  國與國之間的官員會見,不會像尋常家朋友串門那樣。雙方必須嚴格按照國際禮儀入座。佐佐木山田坐在正中方桌的右面,李瀚章便坐在方桌的左面。

  李瀚章心想道:“現(xiàn)在清日局勢晦暗難明,隨時都有開戰(zhàn)的可能,要是打仗,主戰(zhàn)場八成就在朝鮮和遼東半島那里,跟廣東這里應該沒什么太大關系。這時候這短毛猩猩上廣州這兒來干嘛?還是走公事嗎?”李瀚章在一年半前曾經(jīng)會見過一次佐佐木山田,后來聽說他去了趟中國臺灣省會見臺灣府,今天又突然跑了回來,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盤。

  “李大人最近身體可好啊?”對方倒是沒開門見山,很客氣地問候了一句。

  “一把老骨頭,總算是一直撐著沒死?!?p>  “哈哈,李大人您說笑了,以您這紅光滿面的面相加上這身硬朗的身子骨活到一百歲都少啊。”

  “借您吉言了,佐佐木先生。今天怎么貴足踏賤地,來我這里了?有什么公務嗎?”

  “今天來可是件促進清日友誼的好事情啊?!弊糇裟菊f著雙手遞過來了一封信,李瀚章接過來看了一眼,信上赫然寫著三個漢字“挑戰(zhàn)書”。

  “嗯?挑戰(zhàn)誰?”李瀚章一臉疑惑,這上面寫的字和佐佐木前面說的話就前言不搭后語,他也是頭一次見這種書信的。往常收到的都是朝廷的批文或者下頭孝敬的銀票。

  “大日本青年界第一武師,綽號‘東洋赤虎’玉山信元,正式向廣州武師的挑戰(zhàn)武術,這是他的挑戰(zhàn)書?!?p>  “玉山信元?這個名我有點耳熟啊?!崩铄孪肓讼耄笆遣皇乔皫滋煸谕ㄎ漯^和聚英館鬧事的那個日本人?!?p>  “哈哈,對對,不過李大人,玉山信元可是在日本最有名的年輕一派的武師,當然不會像尋常的地痞那樣鬧事了。都是去切磋武藝,點到為止啊?!?p>  李瀚章幾天前就知道了有個日本倭寇來各個武館踢館,竟然還贏了葉芝貞和廖清揚,當時他暗地里派了人全城搜索他的下落,找到他就打他一頓,給他點教訓。結(jié)果那個信元居然在廣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沒想到今天卻又派這么個禿子過來公然下戰(zhàn)書挑戰(zhàn)。

  “嗯,不過他要挑戰(zhàn)誰啊?給我的戰(zhàn)書是要挑戰(zhàn)我嗎?不過我可是一把年紀,拉不開弓,伸不了腿了?!?p>  “李大人說笑了,一介武夫怎么能跟您相比呢,自然是挑戰(zhàn)廣州的武師們啊?!?p>  “他不是已經(jīng)挑戰(zhàn)了嗎?怎么,這個叫玉山的見好不收,難道是嫌麻煩,要一次性地打倒我們這兒所有的武師才肯罷休嗎?”

  “不不,當然不是全部。這次他想請廣州城乃至整個GD省里挑選一位最強的武師與他比武較量。以武會友,促進清日關系。這是一件大好事啊?!?p>  李瀚章雖然七十一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腦子不渾。他精明非凡,已經(jīng)在腦子里把日本人的計劃想了一遍,“你們無非是知道那個玉山在廣州沒有敵手,仗著年輕。葉師傅他們又上了歲數(shù),拳怕少壯,贏下這比武是十拿九穩(wěn)了。這才下了挑戰(zhàn)書,好在世界宣揚中華武術不敵日本,壯自己的聲勢罷了。再說了,挑戰(zhàn)武師為什么不去直接找他們下戰(zhàn)書?反而要一個外交給轉(zhuǎn)交給總督的我?是想要一把比武切磋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比武大會是吧?呵呵,你真當我老糊涂,會中你的計?”

  可沒等他要推辭婉拒之時,聽佐佐木又道:“這個事兒我已經(jīng)告知了英國,法國,比利時,德國的公爵貴族朋友。他們都說到時候一定會來觀看這場盛況空前的比武大會的。沒有提前和李大人說,因為我想李大人一定會同意的?!?p>  李瀚章心里一打鼓,“好小子,玩陰的,沒和我商量就把人都叫來了,看來是等著看我大清的笑話啊!”這件事本來遞給BJ請示最好,但是李瀚章知道朝廷的精力都忙著搞洋務運動和大清艦隊呢,怎么會有空搭理一場比武呢?上報到BJ必會引起同僚們的笑話,這件事佐佐木第一個找自己,意思就是要他自己和廣州城的武師們拿主意了。

  “我要和廣州會的武師們商討一下,這件事我不能自己定。”

  “好的好的,當然要商討了,那我這幾天就在廣州城里,等您的答復。如果武師們沒有敢應戰(zhàn)的,那我只好再和英法幾國的公爵們告訴他們就不用來了?!?p>  “真毒啊你,那日本不就是不戰(zhàn)而勝了嗎?”李瀚章想著,卻也不動聲色,說道“好,不過那個挑戰(zhàn)人叫玉山信元的,還在廣州城嗎?”

  “這幾日剛剛走,聽說這幾日李大人每天都派人去找他?。俊弊糇裟拘χ?。

  李瀚章心想“連這事兒他都知道,看來在廣州城也有日本人的耳目了?!?p>  佐佐木又道:“因為他有個師兄受了點傷,需要回到日本養(yǎng)病,他當天就把他師兄送上了船,至于信元本人的去向,我實在是不知道。不過,李大人,清日會武的這件事不是他的主意,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們?nèi)毡緝?nèi)閣下達的指令,內(nèi)閣大臣都很看重這件事情?!?p>  李瀚章心想:“嗯,果然把內(nèi)閣搬出來了。這事情我雖說是要商量,但是還是不得不接受這個挑戰(zhàn),到時候再從長計議吧。”

  “比武如果定下來了,那么時間我們想定在明年大清的正月二十那天。就是七個月之后。因為那時候各國公爵才有時間,我已經(jīng)答應他們了。”

  “......好吧,我會跟各位師傅們說的?!?p>  “那就有勞大人了?!?p>  “對了,”李瀚章突然想起一個事情來,“這個玉山信元的師父是不是叫宇多田池秀來著的?”

  佐佐木很是驚訝,道“是呀,李大人,這您都知道???厲害厲害?!?p>  “我想起一件事來,幾年前,我AH的老鄉(xiāng)倪文蔚①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他那時任河南巡撫,說他他管轄范圍內(nèi)的嵩山少林寺那里,就有個來找寺中和尚比武的日本人,好像歲數(shù)比較大了,也叫什么宇什么田的,也是個日本人。不會和他師父同一個人吧?”李瀚章記憶超群,可算是過目不忘。倪文蔚是他的AH同鄉(xiāng),兩人關系不錯,經(jīng)?;ネ〞?。這個老友曾跟他通書信的時候在里面說過這件事,,因為這件事在嵩山那里一時鬧得很大,具體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說是少林寺為此竟還大傷了元氣。倪文蔚還說中華武功,除了河南少林,其次便是GD省的各大武館了。這才提醒李瀚章要多加提防日本人再來自己管轄的廣州比武滋事。當下他突然想到了,便出口詢問。

  佐佐木先是一愣,緊接著馬上回過神來,說道:“不會不會,宇多田這個姓氏在日本多得是,怎么會是我們那位德高望重的武學泰斗池秀先生呢??隙ㄊ瞧渌?,我們大日本前幾年一直在掃蕩我們國內(nèi)的匪徒,說不定就是我日本的哪個匪徒在日本無處可去,跑到河南滋事呢?!?p>  “肯定不是匪徒,否則一個匪徒怎么會輕易讓少林達到傷元氣的地步?”李瀚章心想。但是,也問不出來什么了。

  佐佐木山田見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便又客氣了幾句,匆匆地走了。送走他以后李瀚章立刻叫來了下人,命令道:“趕快,把葉芝貞葉師傅,潘達潘師傅,廖清揚廖師傅,余名劍余師傅,都請來。我要與他們商量事情。”

  下人答應完了就要去辦事,李瀚章從后面又叫住了他,說道:“算了,我和葉師傅都是親家了,怎么能再吩咐人家過來呢?葉師傅那兒我親自去說吧。對了,最好,能找到魯天恩魯大師,有了他在,辦事就能放心的多了?!崩铄抡f著話間趕緊脫了衣服,穿上了便裝出門起轎,直奔通武館而去。

  注:①倪文蔚:清咸豐二年進士,AH望江人,時任河南巡撫,兼河道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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