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還不死心
這動作嫻熟的，起先從她醫(yī)治十余人就瞧得出來，少說也有七、八年。
思及此，穆鶴齡方感不對勁。
七、八年？他不會看錯的，最最少的估量了，可一瞧寧清婉，這身板是大了些，卻也是個豆蔻少女的年紀(jì)才是。
莫不是從五、六歲就習(xí)醫(yī)理了？
在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阿懿猛然睜開了眼睛，頭疼不已。
一些胡亂的記憶在自己的腦海像是潮水亂拍，刀劍的光影閃過眼前。
那一旁的火爐讓阿懿看著指了好久，坐起身子抱頭難忍地疼痛。
觸及自己額頭上還扎著的銀針，有些憤怒地拔去，被寧清婉制止：“阿懿！不許亂動，還需再忍上一個時辰?！?p> 火爐是用來加速血液循環(huán)，這地方冷得和冰窖似的，也不利于阿懿病情的恢復(fù)。
穆鶴齡的銀針是上好的，起效也快。
服下了寧清婉特制的湯藥，別說還真的是醒了。
柳月舒總覺得這人并不傻，于是揪著帕子欣喜若狂，對寧清婉放下豪言：“本小姐給你一百兩銀子，你將他與我簽下賣身契?！?p> 一百兩。
“別說笑了，阿懿不值一百兩。”
柳月舒譏笑道：“還嫌少？普通人家拿著一百兩可就過上好日子了，你還不要？”
寧清婉將阿懿的身子放平，像拍孩子似的輕拍著他，隨后拔了一根針，阿懿便又“睡”著了。
“他怎么又閉上眼睛了！”
柳月舒都還沒有與阿懿說上話，這寧清婉怎么又讓人睡了？
“他需要時間恢復(fù)，柳小姐，你請回吧?！?p> 穆鶴齡也覺得寧清婉是不是弄錯了什么，有些反客為主了？
“平日里診金十兩不說，在老夫這醫(yī)館還睡上一宿的，更是要加二十兩銀子了，你有銀兩可付他診金？”
寧清婉不怒反笑：“穆大夫，人是我治的，不過借用了您的地方，您的銀針，加上藥材，總共瞧著不過二兩銀子的事兒，再您那怎就翻倍了。”
穆鶴齡還未開口說話指責(zé)，柳月舒急忙威脅道：“若是被人知曉你一個女子行醫(yī)，那罪責(zé)可就大了。”
何罪之有？
穆鶴齡捋了捋胡須，也對著寧清婉問出心中疑慮：“你師從何人？瞧你還是懂挺多的?！?p> 寧清婉不至于將自己荒唐的穿越告知這些愚蠢的人，說不定這些人還會恥笑她一番。
也不能說她寧清婉是中醫(yī)世家，她父親、爺爺、太爺爺世世代代皆是學(xué)醫(yī)的。
在這寧家，這個朝代，寧清婉只能對著眾人說：“家父寧青山?！?p> 穆鶴齡起先還以為會是太醫(yī)院哪個了不得的人物，如今一聽，不免貽笑大方。
學(xué)醫(yī)的人在哪都能打聽到名聲，每個人混得如何，自是個個心知肚明。
稍有成就的醫(yī)者，在整個王朝不超過七十于人。
寧青山，那是何方神圣？
出名只需醫(yī)好一個人的疑難雜癥，但遺臭萬年，也只需醫(yī)死一個人。
寧青山的事兒在這些人之中，早就已經(jīng)被以訛傳訛，最終到了穆鶴齡的口中，變味了。
“聽說你爹當(dāng)年將一個活生生的好人給醫(yī)死了，最終自己接受不了這事兒，郁郁寡歡?！?p> 寧清婉聽得出譏諷之意，這寧青山寧家人看重的很，在外頭，似乎不值一提，一提到便是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穆大夫，逝者已矣，就別再說閑話了?！?p> 穆鶴齡的笑聲狂妄地在此處響起：“敢做還不敢讓人議論了?！?p> 柳月舒緊接著火上澆油：“我當(dāng)是誰家女兒，原來寧小姐也確實是‘名聲在外’啊。”
什么女子不能行醫(yī)？
什么人必須攀附權(quán)貴才能活命？
寧清婉不信命，更不會信自己的命，會掌握在這種人的手里。
越是被人打擊，寧清婉越是難舍拋棄行醫(yī)的念頭。
“你們一個個的，看不起我爹寧青山可以，但我寧清婉從今往后，還是會繼承我爹的衣缽，行醫(yī)濟世?！?p> 柳月舒還沒死心，攔在寧清婉的面前，挑眉勾起嘴角說道：“說得可這夠遠大的，你以為你走得出這個門嗎？”
寧清婉因為柳月舒的氣勢，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卻是絲毫不退讓的以眼神回絕：“那你想要如何？”
“本小姐說了，要買你家夫婿?！?p> 不正經(jīng)的買賣不會做，更別提是賣自家夫婿。
寧清婉斬釘截鐵：“不賣?！?p> “那就休怪本小姐不……”
一只手放在了身后的藥格，寧清婉面色如常提醒柳月舒：“這兒是個醫(yī)館，別忘了，能救人，也能弄死人，離我最近的藥格是祁骨，我稍稍放幾塊在火爐烤便是有毒之物，一聞就倒，你大可試試再威脅我，別醒來卻是異處，到時你哭破嗓子都沒用?！?p> 柳月舒氣得手直發(fā)抖，見穆鶴齡皺著眉不說話的態(tài)度，似乎寧清婉若是來真的，定會如他所言。
今日是她柳月舒晦氣，她指著寧清婉，又看了看躺在她身后床榻的阿懿，笑得猙獰：“你……走著瞧！”
“好走不送！”
柳月舒和寧清婉這樣鬧得不可開交，穆鶴齡的醫(yī)館變成了一片“硝煙地”。
穆鶴齡自然也是“請”出了寧清婉，寧清婉不是無良之人，還是用了蘇氏給她的錢買到珠釵，抵作了藥錢。
還惹來穆鶴齡的譏諷：“就這么個破簪子，值多少個錢，快滾快滾！糟蹋老夫的地方！”
眼下是缺水的時日。
雨下得快，卻緒不了水。
寧清婉除了可以為阿懿針灸，其他一個辦法，便是藥浴了。
寧家沒多少水，寧清婉只能對著寧小鈺打聽地方救阿懿。
“估計河水都快干了，哪還有泡澡的地方，路太遠了，姐，姐夫會撐不住的。”
寧清婉聽不得喪氣話，反問道：“總覺得阿懿會撐不住，我偏要救好他，眼下只需散淤便可。”
寧小鈺不知寧清婉哪來這一股執(zhí)著的勁兒，總之，他心里還是有些許佩服。
但人能不能徹底救好，寧小鈺說實話并不抱希望。
猶豫著是否要說出打聽到的地方，看著寧清婉愁眉苦臉，終是忍不住說了。
“青蓮山后頭十里地，有一處山上的溫泉。山峰極高，但那一處水確實極熱的，姐，你可去那一處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