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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歌嘯九天

  進入庫靈山時,車夫很是緊張地提醒我們這一帶不安全,最好不要停留。我們大家嘴上都應(yīng)了,可方才走了一陣,我這個“公子哥”壞脾氣又上來了,不知什么原因與“老爹”爭吵了幾句便跳下馬車跑上了山,于是,一家人又去尋我,留下車夫照看馬車和行李。

  “屬下自作主張,擅自行動,請少主治罪?!泵芰种?,金一一筆直地跪在我身后。

  見我一直不做聲,老二等人也跪了下來,“求少主開恩,饒過老大這次?!?p>  我這才慢悠悠轉(zhuǎn)過身來,清清淡淡地看著她們,半晌,我輕笑一聲,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你們奉命保護我,未必就要聽我的差遣。我呢,也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你們個個身懷絕技,身手不凡,身份尊貴,不服我這個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很正常。既如此,此后也不必跟著了,回西陵去吧?!?p>  眾人大驚,連忙匍匐于地。金一一神情肅然地連拜了三拜,清泠的嗓音鏗鏘有力,“少主,其他人我不敢說,但我金大對您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恭敬和忠心,這與是否有皇命在身無關(guān)。若少主覺得我沒有用了,我當(dāng)即自刎謝罪,西陵,我是萬萬沒有臉回去的?!?p>  說罷,金一一拔出腰間匕首,毫不猶豫地抹向自己的脖子。

  “老大!”

  “老大!”

  ……

  在老二等人的驚呼聲中,我手指一彈,寒光飛射,銀針沒入她的手掌。只見她手一松,匕首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但那纖細嫩白的脖子還是出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血印子。

  “這便當(dāng)是對你的懲罰了。”看了一眼她的手,覺得自己的手也有些疼,但聲音仍舊端的冷冷的,這一刻,我差點都要以為自己是被北堂胤附身了。

  “謝少主?!睆氖贾两K,金一一看都沒看自己的手一眼,甚至在她的臉上尋不到一丁點痛苦的表情,我都懷疑她的手是不是泥做的。

  “好了,都起來吧?!辈淮笙矚g這種壓抑的氛圍,可威嚴還是要及時樹立起來,不然往后可能會更頭疼。

  霧靄沉沉,似乎要下雨。我坐在一顆大石上,聽金一一仔細地講這一帶馬賊的具體情況。

  馬賊之首叫封鼎,曾經(jīng)任西北大軍中軍校尉,是七皇子北堂元的心腹,先帝雖然很早就冊立了皇太子,但北堂燁十年質(zhì)于大瀛,皇子們便紛紛起了奪嫡之心,大瀛那邊對北堂燁進行一波又一波的暗殺,這邊又兄弟鬩墻,明爭暗斗,當(dāng)年這個七皇子的聲勢最大,很多人一度認為,將來的皇位非他莫屬。

  北堂元也算是個梟雄,身后有母親德妃和外戚林候撐腰,自己又飽讀詩書,文武兼?zhèn)?,更是禮賢下士,招攬了不少人才,很多人也都心甘情愿投身在他門下。

  可是,樹倒猢猻散。北堂胤即位當(dāng)年,七皇子莫名死在自己的王府,死狀恐怖,他身邊的許多親信也遭到了清洗,一時間,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紛紛倒戈向北堂胤,有些也選擇了其他大樹乘涼??晌í氝@個封鼎,誰也不靠,蠱惑了幾千將士,以匡扶正統(tǒng)為名,又聯(lián)合了其他幾位皇子的舊部,在這綿延數(shù)百里的庫靈山脈做起了山大王,靠打家劫舍,強取豪奪為生,所以這一帶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的各種艱難困苦了。朝廷多次派兵圍剿,頗有些成效,這也就膨脹了平叛有功的驃騎大將軍蘭正生的野心。這封鼎之所以現(xiàn)在還能在這里逍遙快活,很大原因是蘭正生故意放水,若真一舉把他們滅了,天下又無戰(zhàn)事,他蘭正生靠什么在北堂胤面前邀功請賞。

  再者,封鼎與不遠的徐陵刺史張鰲有利益往來,張鰲在朝中的關(guān)系又盤根錯節(jié),除了蘭正生這個目空一切的家伙,其他人也是不敢惹封鼎的,也不想惹,因為或多或少,大多數(shù)人都能獲得一些利益。

  距離上次清絞已經(jīng)有大半個年頭了,封鼎慢慢又恢復(fù)了元氣,而今朝廷無暇顧他,他便大了膽子變本加厲地騷擾百姓,制造混亂。這次長平武舉,許多參考之人莫名失蹤、身死,不若就是他在搞鬼。

  本來,選擇走這條最難走,最慢到達徐陵的路,為的就是隱蔽行蹤,對方估計也想不到我會自己撞上槍口,大搖大擺從封鼎的眼皮子底下經(jīng)過??墒?,就因為金一一的擅自清掃,不肖想,自然打草驚蛇,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若不是鬼衛(wèi)及時殺了傳信去徐陵的信使,又截住了所有飛鴿傳書,現(xiàn)在哪還有半點清閑時間,恐怕去徐陵真要成為妄想了。

  金一一不笨,她不會想不到這些后果,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她不說,我也不想問,畢竟還不知道西陵女王什么心思,現(xiàn)如今,我需要她們的力助,便也只能小懲大誡了。

  “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份上,便順手清了吧?!?p>  “可是少主,封鼎手下還有近千人,而我們……”

  我一個眼神把金一一的話打斷,眸中冷芒拖曳,“決勝之師不在人數(shù)多少,今兒個,我就要他真的封頂。”

  金一一等人暗暗打了個寒顫,誰也沒想到我這么一個小姑娘竟有這般氣勢和魄力,畢竟平日里的形象實在太傻白甜了。

  我們下到半山腰時就見到下面的情況:車夫和馬車被一群身著銹鐵色舊式鎧甲的士兵包圍著,幾人騎在高頭大馬上,為首的那人很打眼,方塊臉,歪鼻子,眉毛長的真叫一個粗糙,斜斜往上,活像個初學(xué)毛筆字的孩子畫的“一”的。

  “不好,是沃成虎。”金一一閃身攔住我們的腳步,壓低了聲音。

  我疑惑的眼神瞄過去,她解釋道:“此人是封鼎的心腹,在庫靈山的名頭很響,暗地里他手底下的人都叫他五當(dāng)家。”

  還當(dāng)家?果真越來越有土匪氣,虧他們還好意思穿軍甲。

  看這情形,應(yīng)是運氣太好,中途給他們撞上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詢問些什么。

  “那個車夫在說我們很有錢,求沃成虎放過他,并告訴沃成虎我們就在山上,馬上就要下雨,我們很快就會下去,等下沃成虎可以得到更多的銀子,還有美女?!?p>  我驚訝地看向老四,“你會唇語?”

  老四溫和地笑笑,“略懂一二。”

  “謙虛了?!边@哪是略懂,分明就是絕活。

  眼珠子在眼眶轉(zhuǎn)了轉(zhuǎn),計上心頭,我眼神在十八身上溜達了下,露出狐貍般的精光,笑容越放越大,突然就贊了一聲,“十八姐,你長的真美!”

  十八立刻退后兩步,警惕地看著我,直覺告訴她,我這個笑不懷好意。

  “庫靈山的土匪們可能比較喜歡你這種冷美人。”

  “少主的意思是?”金一一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繼而又道,“可是封鼎并不好美色。”

  老七也接過話來,“而且依十八的性子,估計會一劍把他們給殺了。要她用美色勾引那些臭男人……”

  搖搖頭,聳聳肩,“難!”

  “我們的優(yōu)勢是什么?”我問。

  幾人一愣,心下明了。女人的優(yōu)勢不就是美色么,她們的姿色都不差,但論長相,論年紀,這幾人中,當(dāng)屬十八最為優(yōu)秀。

  “可是少主您才當(dāng)真是國色天香,若您換回女裝,哪需要勾引,那些人怕是立刻為您死了也甘愿……”

  “老七!”金一一冷然打斷她,周身氣勢凌厲,眼神刀子般剜著她,“再敢胡言,當(dāng)心我不顧姐妹情分!”

  我倒是不以為然地笑笑,素手扶額,做出嬌柔姿態(tài),眸光流轉(zhuǎn)百媚生,讓幾個女人也為之心神一蕩,話卻說的很不應(yīng)景,“老娘自然知道我這傾世容顏禍國殃民,可拿來禍害這些個大老粗,你們不覺得太浪費了嗎?所以,這艱巨的任務(wù)還是交給十八姐吧。”

  說罷,我又對十八拋了個媚眼,十八立刻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看金一一仍然有些猶豫,我又道:“放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原本我還沒想好怎么打這場仗,沒想到他們倒來給我獻策了。封鼎不好女色并不代表不喜歡女人,就算他喜歡男人也沒關(guān)系,他手底下那些男人,可不都有他那么好命,能把妻小帶在身邊,這幾年來,估計過的也夠苦的,我們的十八就當(dāng)是給他們加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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