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何軒何大人的徒弟?!边@話是沒說謊了,去年我確實在他手上學過個把月的功夫。
“你說是就是,我們憑什么相信你?”老王妃下首的那個女人又開始搶話,這讓老王妃有點不悅地皺了皺眉。
本也無需理會他們,反正信不信是他們的事,但想到肥肥此后還需繼續(xù)在這里生活,若今日不幫著她好好把事情解決了,以后怕是會授人以柄,更會讓人欺負了去。
從懷中拿出北堂胤給我的令牌展示給他們看,“這個算不算憑證?”
看到令牌后,老王妃立刻變了臉,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并對其他人大喝,“見此令牌如見陛下,統(tǒng)統(tǒng)給我跪下!”
我去,原來是這個樣子,難怪這么好用。每次出宮進宮,那些守門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個個誠惶誠恐,對我是極盡恭敬,害的我奇怪了好些天。
我連忙讓眾人起身,并對老王妃再次行了一禮,“在下沒有遞拜帖就私自進府確實欠妥當,還請老王妃見諒。北堂莉是我的好友,今日我親眼見她受冤受辱,難免生氣,她是您的嫡孫女,還請您為她主持公道。”
“這是我王府的家務(wù)事,還請公子不要過問?!崩贤蹂嫔想m然客氣,但對于我的要求還是很不喜歡。
“就是,你算什么人,我們家的事那輪得著你來插手。別說你只是何大人的徒弟,就算是何大人來了,也無權(quán)插手吧?!崩贤蹂率椎呐艘娎贤蹂砹藨B(tài),膽子也大了起來,話里話外都不愿意把事情弄清楚。
“這位是?”我問。
“這是榮府的大夫人。”老王妃語氣淡淡,雖刻意掩飾,但還是能讓人聽出絲厭惡。
榮府?
我愣了下,努力回想安靈兒往日的話,從中獲取人物信息——榮府不過是明王府的旁支,這個柳夫人算起來是跟肥肥的父王同輩,客氣點肥肥應(yīng)喚她聲嬸嬸。在老王妃那一代他們就分了家,柳夫人的丈夫本也有爵位在身,后來犯了大事,貶為庶民,隔了幾年,又因明王爺?shù)年P(guān)系在朝中討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去年宮變,混亂中也死了,留了這個柳夫人和一家子不成器的東西,依靠著明王府,日子勉強過得體面些。人家敬她是客,她倒一點不客氣,一年有半年帶著一幫兒女在王府蹭吃蹭喝也就罷了,還反客為主,在正兒八經(jīng)的正主——肥肥頭上作威作福,實在令人不恥。
“原來是柳夫人,失敬,失敬!”說著,我向她抱了抱拳,做出恭敬的樣子。
柳夫人正了身子,神色得意,還不待她說話,我站直身體,漫不經(jīng)心地笑道:“知道的說你是客,理應(yīng)謙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這王府的當家主母呢?!?p> 一時,院子里主子下人們個個偷笑,有的還露出鄙夷之色。
“你……”柳夫人臉色大變,怒目圓瞪,涂著俗氣的大紅豆蔻的食指指著我,一時卻不知該說什么?;仡^去看老王妃,見她臉色也不好看,立刻做低了姿態(tài),弓腰行禮,言語委屈,“老祖宗,侄媳沒有這個意思,您切勿聽信了這小子的讒言??!”
“好了,你退下吧?!崩贤蹂行┎荒?,卻礙于情面,不好發(fā)作,再說還有我這么個外人在。早就聽說她是個極要面子的人,如今看來,倒比外面?zhèn)餮杂羞^之而無不及啊,難怪這么能忍,連自家孫女被欺負成這樣了還能息事寧人,也怪不得別人爬到她頭上去。
“既然莉丫頭覺得冤屈,那我今日便好好審一番,正好讓你的這位朋友做個見證?!闭f完,老王妃請大伙兒一起去了大堂,著人給我置了座,把當事人北堂晴和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全叫到了一起,一個個審問。
一番詢問外加一通板子下來,事情也差不多有了眉目。不過就是柳夫人的寶貝女兒北堂晴讓肥肥給她做了個香囊,肥肥做好后親自給她送過去,不料撞破了人家和野男人偷情,情急之下想要逃,北堂晴心里害怕,連忙攔住她求她幫忙保密,那個男人卻趁肥肥猶豫不決的空檔拿燭臺襲擊她,誰料肥肥閃身躲過,那燭臺不小心就劃破了北堂晴的臉。北堂晴驚恐尖叫的聲音引來了下人,那男人嚇得一溜煙跑了。為了把一切事情掩飾過去,北堂晴只好把黑鍋甩給了軟弱的肥肥。
我將巴掌拍得啪啪作響,諷笑道:“真是有趣,榮府也算是名門世家,怎么未出閣的女子竟還能做出偷漢子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p> “胡說八道,明明就是北堂莉污蔑我女兒,請老祖宗明鑒!”柳夫人臉色蒼白,慌忙跪在老王妃面前,說話卻明顯底氣不足,她很清楚,老王妃最好面子,其他事她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這樣丟人現(xiàn)眼的事她決不會姑息。
我正準備看出好戲,外面突然一陣嘈雜,不一會兒幾個渾身是血的府兵就被打了進來,發(fā)出慘叫,嚇得男男女女尖叫逃竄。
“住手!”見到闖入者,我連忙上前攔住,兩個“影子”見到我,緊繃的臉松懈下來,收了兵刃朝我單膝跪下,“大人久去不回,屬下?lián)拇笕顺鲆馔?,情急之下才直闖進來,望大人恕罪!”
眼角瞄見老王妃黑沉的老臉,我一個頭兩個大,“這王府又不是龍?zhí)痘⒀ǎ夷艹鍪裁匆馔??你看看你們都干了些什么事?!?p> “陛下派屬下保護大人,屬下自是不敢有半點大意?!?p> 阻止不及,那個沒有半點眼色的侍衛(wèi)差點暴露我的身份,這邊又見一起進來的安靈兒張口就要叫“郡主姐姐”,我趕忙搶在前面大喝,“住口!明王府再不濟也是皇親貴胄,豈由你們亂來,回去后自己去領(lǐng)三十大板?,F(xiàn)在,老老實實給老王妃請罪!”
“不敢不敢!”老王妃誠惶誠恐地起身,對我福了一福,“老身有眼無珠,不知公子身份尊貴,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公子恕罪!”
我虛扶了下她,忙道:“老王妃這是折煞在下了,在下不過一個侍衛(wèi),如何受得住您這一禮。”
“公子過謙了,既是陛下特別保護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公子既然不愿透露真實身份,自然有公子的考量,老身不敢多問?!闭f完,老王妃作了個請姿,笑道,“公子請上座,莉兒的事就請公子來做個公斷吧?!?p> 我連連擺手,“不不不,此乃您的家事,在下今日過問已是唐突了,既然事情已經(jīng)清楚,還請老王妃定奪,在下在此旁觀即可?!?p> 老王妃滿意地頷首,也不再與我推辭,端坐上首,老目一瞪,不怒自威,“北堂晴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私德敗壞,枉顧禮儀廉恥,做出有辱門楣之事,事情敗露后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攀咬我王府郡主,罪大惡極!來啊,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丟出府外,此生不可再踏入我王府半步!”
北堂晴嚇得臉色慘白,癱倒在地,見府兵過來抓她,用力掙脫了,跪著爬到老王妃腳邊大聲喊冤,“老祖宗,晴兒冤枉,晴兒真的是冤枉的啊,請您明鑒?。 ?p> “是是是,老祖宗,您不能光聽北堂莉的一面之詞就給我家晴兒定罪啊!”柳夫人也大哭起來,撒潑地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喊著,“我們可是親戚,你們王府為了攀附權(quán)貴而強行給我家晴兒扣上如此不堪的罪名,我不服,我不服??!”
老王妃見此,氣得渾身直顫,大喊一聲,“我王府沒有你這般不要臉的親戚!來人,給我把這些人全部扔出去,從今往后,我們老死不相往來,省得臟了我明王府的大門!”
這下柳夫人傻眼了,她的另外兩個女兒和一個兒子也急哭了,想要求情,府兵卻不給他們機會,拖著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