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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歌嘯九天

  聞言,蕭澈的目光緊了緊,眉頭也深深擰在一起,好似要打上一個結(jié)??梢簿褪且凰?,他整張臉又如開放的蓮花,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露出邪邪的笑,“既然王妃要留客,本王哪有不從的道理,本王之前說過,這府中上下事宜皆由王妃你做主?!?p>  舉起的手緩緩放下,府兵們得了這暗示,紛紛收起兵戈,有序地退下。院子里很快恢復(fù)了平靜,仿佛剛才什么也么有發(fā)生過。

  “桃紅,麻煩你去看一下午膳有沒有備好?!蔽抑来藭r反駁蕭澈不是明智之舉,索性沖躲在墻角的桃紅高喊了一聲,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

  蕭澈得意地笑了,也高聲說了句“沒聽見王妃的話么?趕緊去!”說這話時眼睛卻挑釁地看著北堂胤,似乎在宣示主權(quán)。

  “我還以為你對我那傻弟弟如何忠貞不二,看來也不過如此,我還真是替他寒心?!?p>  北堂胤一句輕飄飄的話如利刃般將已結(jié)痂的傷口再次割開,血淋淋的提醒著我曾經(jīng)的那個男人是如何死去的。我煞白了臉,心痛的無以言語,只覺得呼吸困難,腳步虛浮。

  天地寂靜,只感覺到蕭澈一觸即發(fā)的磅礴怒意。我仰起頭,眨了眨泛紅的眼,平復(fù)劇烈的心跳,話說的風(fēng)輕云淡,“陛下若是賞臉,還請一同用膳。”

  說罷,我先往膳廳而去,身后是靜默的兩個男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進(jìn)行無聲的較勁。

  北堂胤的到來注定了這個年不會過得太舒心,吃飯也好,說話也罷,二人竟如幾歲孩童般爭論不休,我夾在中間,頭疼的很。

  次日,管家遞了花影月的信給我,信中邀請我一同去逛廟會,我欣然前往,正好躲開兩尊大佛,讓他們自個兒鬧去,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蕭澈趕來攔住我,說他可以陪我去,我婉言拒絕,他去的話,北堂胤肯定也要去,那不和在府中一個樣?再說,女孩子逛街,兩個大男人摻和什么。

  “歌兒,我本不想背后說人不是,但花影月并沒有表面那么簡單,你知道她母親就是……”

  我打斷他的擔(dān)憂,很是不以為然,“她母親是她母親,她是她,你不能因為對她母親有仇恨就對她有偏見,這很不公平?!?p>  說罷,我招手讓桃紅趕緊跟上,跳上馬車離開。

  沒想到花影月竟沒有坐馬車,我的車子剛在王府轉(zhuǎn)了個彎就看見她和她的兩個侍女侯在路旁,好像特意在等我。

  花影月?lián)]手把馬車叫停,也不問我,徑直就鉆進(jìn)車子,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笑的很明媚,圓圓的杏眼流光溢彩,仿佛會說話,“就知道姐姐不會爽約,月兒可是在這里等了半天呢。”

  “怎么不坐馬車出來?”公主府不至于窮的連輛馬車都出不起吧。

  “邀了姐姐一起,坐兩輛馬車豈不沒人說話?那要無聊死?!?p>  “你可以跟你的侍女聊啊?!蔽业?。

  花影月翻了下眼白,哀嚎一聲,“那還是讓我無聊死算了!”

  我不以為然,她的兩個侍女長的都很秀氣,確實機(jī)器人一般,了無趣味??稍捳f回來,在這樣一個年代里,又在權(quán)貴手里討生活,這樣的性子方能活的久些,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權(quán)貴們按照自己的意愿調(diào)教出來的人,時間長了,又覺得呆悶了,不如人意了,又如何會考慮那些下人如何艱難。想到這,我不由在心里替那些下層的人們悲涼,然這并不是我能改變的現(xiàn)狀,只能以己微薄之力善待自己身邊之人。

  花影月嘰嘰喳喳的說了她昨日的大年夜是如何如何無聊,又問我怎么過的。我明了她想知曉關(guān)于蕭澈的事,便刻意避開了他與北堂胤鬧了一晚上別扭的事,隨意說了幾件小事,其實還真沒什么可講的。

  “那新年禮物呢?”

  我一愣,“還有禮物嗎?”

  花影月有些吃驚,“大過年的,澈哥哥難道沒有給你禮物嗎?”

  我眨眨眼,這么大人了需要禮物嗎?

  桃紅在邊上笑了,提醒我道:“姑娘忘了,王爺親自為您設(shè)計了好幾套衣服?!?p>  可是我沒有要,這也能算?

  桃紅似乎猜到我心中的想法,又道:“不管姑娘要不要,那衣服只有您能穿,也確實花費了王爺不少心思。知道您喜歡黑白兩色,特意在服裝圖案上加入了一些這兩種色線?!?p>  呃……她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昨晚心煩意亂的,也沒瞧仔細(xì)。

  “還有,那十萬兩的大紅包姑娘可是接下了?!?p>  我臉上一熱,嬌瞪了桃紅一眼,小妮子,這事可不好隨便在人前說,搞得我有多財迷似的。

  花影月瞠目結(jié)舌,兩根食指交叉,“十萬兩?”

  心虛地低下頭,我也是打開紅包后才知道這么大金額的。蕭澈知道我對銀子還是感興趣的,他出手這么闊綽實在我意料之外。

  相反,北堂胤那家伙就小氣的要死,我問他要紅包,他居然說我大半年沒有執(zhí)勤一天,應(yīng)按俸祿的百倍罰款,然后那十萬兩銀子稀里糊涂的就到了他的錢袋。話說,我好像從來就沒有拿過他的俸祿!

  我正為昨晚之事憤恨,花影月突然一拳砸在坐墊上,怒道:“沒想到開年第一天就有這般欺凌弱小的事。停車,看本郡主怎么收拾那些熊孩子?!?p>  我往外一瞧,還真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圍著一個小男孩拳打腳踢,那孩子一身骯臟破爛的衣服沾了許多血跡,細(xì)小的胳膊緊抱著頭,渾身顫抖,發(fā)出痛苦的哭泣聲,很是可憐。

  被花影月喝了一聲,那些孩子立馬嚇得四散奔逃?;ㄓ霸露自谛∧泻⑸砼裕瑥氖膛种薪舆^一包零食和一個錢袋,也不嫌臟,親自塞進(jìn)他手里,柔聲道:“小弟弟,不要怕,這些吃的和銀兩送給你,回家去吧?!?p>  “謝謝,可是我沒有家?!毙∧泻⑧硢〉卣f著,孱弱地抬起頭來,惶恐又無助地看向我們。

  允兒!

  也就是他抬頭的一瞬間,我整個人如雷擊般止不住顫抖起來,若不是親眼見到允兒是如何在我眼前慘死,我定然要以為這個和他差不多年紀(jì),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的孩子就是他。

  往前兩步,緩緩蹲下身子,伸手去觸碰男孩的臉,他立刻如受驚的小鹿般拖著瘦弱的身體以手代腳往后退了幾步,眼淚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驚懼的瞳仁映出我的影子。

  “別怕!”我的聲音有些顫抖,為了安撫他,我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勾唇,綻出自認(rèn)為最親和的微笑,“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p>  感受到他稍微卸下了防備,我又問:“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家里還有誰?”

  男孩露出悲傷的神情,眼睛也失去了神采,低著頭不說話。桃紅有些著急地再問了一遍,我怕她太大聲,嚇到了他,連忙擺手示意安靜,于是,所有人默默看著男孩,等他開口。

  良久,男孩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你這搖頭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了嗎?”花影月沒了耐心,拉著我起來,對我說:“姐姐,我們還是走吧,已經(jīng)給過他錢和吃的了。姐姐若是覺得他可憐,再多給些銀子便罷?!?p>  我默默抽回手,再次蹲下,平視著男孩,耐心征求他的意見,“如果你沒有地方可以去,以后就跟著我,好嗎?”

  花影月吃驚不已,“姐姐的意思是要把他帶回王府嗎?”

  我沒有理會花影月,好脾氣地再次問他,“好嗎?”

  男孩愣愣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若好,你便點頭;不好,你便搖頭?!蔽蚁胨麘?yīng)該是受驚過度,為了讓他完全安心,我始終維持著微笑,聲音低柔,就怕再把他嚇到。

  良久,他咬了咬蒼白皸裂的嘴唇,輕輕地點了下頭。

  我激動不已,鼻子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感謝老天,給了我這么一個彌補(bǔ)我那可憐的弟弟的機(jī)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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