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浴室里的不速之客
梅蘭臉上閃過訝異,“姑娘不是說它……是,奴婢馬上去取。”
之前是說它太過于明艷,有些招搖了,可不知為什么,突然就想穿了。
冒著熱氣的水一桶桶傾注在巨大的木桶上,桃紅在上面灑了些玫瑰花瓣,又把放置了沐浴乳(我自己研制的)的架子移到木桶邊上,方便我洗澡的時候用。
幾個奴婢搬了好幾個火爐在浴室的幾個角落,銀碳被燒的旺旺的,一下子就讓人覺得熱起來。
“撤掉兩個吧?!蔽艺f。這哪是洗澡,分明就是蒸桑拿嘛。
“這……”梅蘭有些猶豫,“王爺說您容易受涼,沐浴時務(wù)必要讓房間暖和一些?!?p> “今日天氣尚暖,外面還出著太陽,無妨?!币娝齻冞€是無動于衷,我竟煩躁地發(fā)起脾氣來,“既然不聽使喚,那我也沒必要留你們?!?p> 她們一向見我和顏悅色,平日說話也是客客氣氣,何曾見過我如此動怒,一時皆嚇得跪在地上求饒,“姑娘息怒,千萬別趕我們出去,王爺若是知曉,定然不會饒恕我等。”
我抬腳就把腳邊的木架子給踢翻了,上面裝著沐浴乳的盒子滾落在地,潔白的液體也灑了一地。冷冷地開口,聲音比平日高了好幾度,“左一句王爺右一句王爺,他蕭澈會殺你們,難道我就不會?”
眾人一聽,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個叩頭叩得咚咚響,“姑娘饒命,奴婢(奴才)謹遵姑娘吩咐?!?p> 剛才那一腳似乎把沉悶之氣發(fā)泄了出去,再一見他們可憐兮兮的樣子,那叩頭的聲音一下下撞擊在我心里,搞得我很是歉意,于是努力平復(fù)了心情,淡淡地擺手,“算了,都出去吧?!?p> 眾人如獲大赦,紛紛低著頭拿著各自的工具退下。桃紅大著膽子指著火爐問:“姑娘,那這……”
“全部撤了吧?!贝藭r的我需要冷一冷,方能靜下來。
桃紅雖有猶疑,但經(jīng)過剛才一鬧,顯然不敢違背我的話,忙招呼其他人把東西撤下去。
褪去衣衫,我整個人沉入水中,在水里憋了好一會才冒出頭來,一口氣還沒有順,一個身影就那樣跳入眼簾,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就就那樣定定地瞧著我,嚇得我整個人往下沉了沉,水灌進口中,淹沒了將將出口的尖叫,嗆得我止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去,居然喝了自己的洗澡水!
思及此,一股惡心涌上來,才剛剛止住咳嗽的我又下意識地起身往浴桶外嘔吐。
面前的男人在我起身之時快速轉(zhuǎn)過身去,以致于沒有給他看光光。
我又羞又惱,胸脯劇烈地起伏著,誰知腳下一滑,整個人墜入水中。本就只是及腰的水,淹死人是不至于,可因為慌亂,我嗆了好幾大口的水,呼吸也變得極為困難。
此時此刻,我腦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被自己的洗澡水溺死,我是千古第一人!
就在我極度缺氧之時,一只大手把我撈了起來,同時一件長袍裹在了我身上。
重新獲得新鮮空氣的我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守在外間的桃紅聽見了,連聲問:“姑娘,您怎么了?可需要奴婢進去?”
咳了一陣,略微緩了緩,我大聲回道:“不必。”
接著又斷斷續(xù)續(xù)地咳,良久才完全平復(fù)下來。此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他公主抱抱在懷中,那一雙幽深的眸子沉了又沉,我跟著他的眼神落在我起伏的胸前。
“流氓!”我紅著臉罵了一聲,大力推開他,可今日老天似乎總是跟我過不去,才從他身上下來的我就一腳踩在之前灑落地上的沐浴乳上,此時又是赤腳,這會兒竟如踩著泥鰍一般找不著重心,恐慌的幾乎令我尖叫出聲。
幾個旋轉(zhuǎn)后,我再次落在他的懷里。這下我乖乖的不動了,不是怕摔跤,而是突然覺得委屈,我恨恨地瞪著他,想罵娘,可人家是我的頂頭上司,只好硬生生把那些臟話咽回肚子里,那感覺別提有多憋屈。
“無聲無息的就離開,你可曾想過別人的感受?你可知道多少人為你擔(dān)驚受怕?這會兒你倒是先委屈了?!北碧秘防浜咭宦?,天神般高傲地睥睨著我,濃墨般黑沉的虎目里情緒復(fù)雜,叫人難以分辨。
“陛下?lián)奈??”試探性地一問,?nèi)心有些小雀躍。
北堂胤又哼了一聲,英俊的臉上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嫣紅,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開眼,磁性的嗓音比以往更喑啞一些,“若不是靈兒百般哭求,我……”
嗯哼?自己也編不下去了吧!
我心中暗笑,挑著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沉死了!”
……
我沉?我如此苗條的身材,身輕似燕,哪里沉了?
我心中憤憤,悶著聲道:“那請陛下放開。”
“手松開?!?p> 轟!
看到自己一雙雪藕般的手居然緊箍在他的脖子上,我的臉立刻紅的如煮熟了的螃蟹。
我尷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袍子里。與此同時,身體也失去了重心,身上一陣涼意,我不由驚呼出聲。隨著一陣猛烈的水花聲,我的人已沉入木桶之中,而他手中拿著剛剛給我裹身的外袍,背對著我,慢條斯理地重新披在自己的身上。
“那個,好像有點濕了,要不先烘干再穿吧?!?p> “不必?!北碧秘肥冀K保持著筆挺的站姿,如一朵遺世獨立的墨蓮,高傲中還透著孤寂。他淡淡地說道:“沐浴完便出來,我在府外等你?!?p> “去哪?”
“回國?!?p> 可是今天過年?。∞D(zhuǎn)念一想,這么重大的日子,他不應(yīng)該在宮里舉行盛大的宴會嗎?這樣孤身前來,真的沒問題?
貝齒壓住下唇,猶豫了半晌,“還不行?!?p> “為何?”
“我還沒有找到問情劍,它被蕭澈藏起來了?!?p> 對方靜默了一會兒,聲音竟柔和了許多,“無妨,不要也罷。”
“可我習(xí)慣了用它?!?p> 北堂胤猛然回頭,“你是習(xí)慣了這里的富貴溫柔吧?!?p> “我……”
一個披頭散發(fā)坐在水中,一個面如冠玉長身而立,四目相對,一個盛氣凌人,一個委屈無助,二者巨大的反差實在令我難堪。
良久,我低下頭來,不去看他,有些無力地說道:“陛下先走吧。男女有別,屬下還在沐浴呢?!?p> “我就在這等?!罢f著,他又轉(zhuǎn)過身去,長腿勾了張凳子坐下,如老僧入定,再無言語。
我去!若說蕭澈耍流氓是靠取寵賣乖,此人就是堂而皇之,一股正氣凜然,讓人說不上他哪里不是。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貞潔烈女,相信他也不會乘人之危,洗唄!
心里這樣想,手上的動作卻加快許多,這個澡洗得當真有些毛糙。起身的時候,我不經(jīng)意地用最輕緩的動作,生怕水聲太大了,兩只眼時不時看某人兩下,確定他的衣裳都沒有移動的痕跡,這才扯下衣架上的衣服,迅速穿戴。
呼!
有史以來洗澡洗的最心驚膽戰(zhàn)的一次!
我扯過擦頭發(fā)的帕子,把濕漉漉的頭發(fā)一點點擦干,可惜這東西雖然挺吸水,但到底不如吹風(fēng)機好用。
“陛下若喜歡坐就在這坐著吧,屬下到外面曬曬太陽?!?p> 我一步還沒邁開,北堂胤就如一堵墻般擋在我面前,我擦了擦眼,往后面幾米開外空空如也的凳子瞧了眼,確定是這家伙沒錯,可他的輕功也太玄乎了吧。
在我愣神之際,他已從我手中抽出帕子,不發(fā)一語地幫我擦起頭發(fā)來。
我嚇得連忙后退兩步,“這如何使得,陛下乃萬金之軀,怎可為屬下做這等事,屬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