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微微顫抖了起來,二皇兄一直跟我說,千萬別自作多情,不然下場會很難堪...
“你怎知她不喜歡你?你同她說過了嗎?”耳朵里聽到我的聲音里似乎帶著顫音。
“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說出來的。這些年,我們也是漸行漸遠,她不再似之前那般與我談笑閑聊,一日日的疏遠有禮,這已是她的表態(tài)了。微臣又何苦再言明,自取其辱呢?”
二皇兄,我應該沒有自作多情吧,少初口中的她,應該是...
我吧。
我捏緊了衣袖,心怦怦直跳,恨不能告訴他,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的,你不要有負擔,跟朕入宮吧!
話到嘴邊就變成了小心翼翼地試探。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只是選錯了表達方式,畢竟各自身份有差異,你家教甚嚴,她怕走得太近,會讓你為難...”
秦子朔苦笑著嘆了口氣,“或許吧...微臣,不如自己以為的了解她。”
“你愿意同朕說心事,朕很高興?!蔽冶硨χ?,細聲問,“你愿不愿意告訴朕,那人是誰?”
“陛下...為何執(zhí)意知道?”秦子朔滿臉的不解。
我故作淡然道:“畢竟女人比較了解女人,或許,朕能幫你們出出主意,讓你們有情人早日成眷屬。”
秦子朔笑了,輕聲說:“謝陛下關(guān)心,可能微臣對此事本就不熱衷吧,以為有無皆可,這本也就靠緣分二字,不強求。況且眼下國事繁重,兒女私情還是暫且放在一邊?!?p> 我慌忙轉(zhuǎn)過身,脫口而出:“那怎么行,你等得朕可等不得!”
“陛下在說什么?”秦子朔挑了下眉。
“咳咳,我是說...”我不安地挪了挪步子,“老師剛剛還在跟我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天下已平,自是要考慮齊家的事情,韓宇墨因為有婚約在身,姑且不論,你又沒有婚約卻至今不娶。你若不娶,那朕也不嫁了!”
秦子朔笑道:“陛下真孩子氣。”
今天,今天必須要讓他說出心里話!再耗下去,朕才叫愧對列祖列宗呢!
既然軟得不吃,那就來硬的,我直直地望近他的眼睛中:“你若不實話實說,朕可就把你的名字寫進秀男名冊上了,到時候你可別后悔!”
秦子朔深深看著我,溫聲道:“陛下今日有些不同?!?p> “是嗎?嘿嘿...哪里不同?哎哎哎,你別岔開話題!”
他有些無奈,笑了笑:“倒是有些小時候的神采?!?p> “那是小時候好,還是現(xiàn)在好些?哎!你又岔開話題。”我略有些光火。
他唇角勾了勾,臉上的溫柔如山間澄澈的暖風:“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極好的。”
這話說的深得朕心,眼角彎成月牙狀,“別轉(zhuǎn)移話題!朕問你呢,你到底喜歡哪個?”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帝師府的了,腦子里還是嗡嗡一片,只記得秦子朔那張溫潤臉上兩扇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掃出淡淡的陰影,他一慣溫笑中流露的苦澀也讓我無暇關(guān)注。
“那人,陛下也識得。”
“她小我五歲,卻極是伶俐,我自負甚高,卻在她面前常顯不足,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能讓她多看我一眼。我想著站得高了,她或許就能看到我了吧?!?p> “每日上朝都能看到她,但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這么些年來,我想著時間長了感情也就淡了,或許過段時間也就徹底放下了?!?p> “那人是...女官署的姜妍,姜司籍?!?p> 姜妍...
我立為太子后,父皇特意挑選了一位世家女子作為太子伴讀隨駕左右,姜家并非什么權(quán)貴重臣,相反卻是書香門第,這一代的家主,姜妍的父親,姜瀚哲更是當世名士,世人皆稱其文能提筆安天下,筆落無聲泣鬼神。
姜家歷代無一人入仕,這也成了姜家不成文的家規(guī),不過,到了姜妍這一代,卻不知為何竟是破例讓她入了朝為了官。
姜妍啊...
自然是極好的,名副其實的才貌雙全,賢淑文雅,我十歲登基,她做了幾年我的內(nèi)侍女官,十六歲竟是以驚人之才立壓眾多學子,拔得三甲頭籌,后更是成為女官署的長官,如此驚才絕艷的她,讓無數(shù)青年才俊為之折腰,秦子朔對他青眼有加也在情理之中。
對啊,他喜歡她很正常,可我為什么心口被誰狠狠擰了一把,疼得我直想掉眼淚。
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
我讓你令堂的自作多情??!
恍惚想起那些年在太學府,我每每犯錯被帝師罰站在堂外,都是少初陪我,那時我總以為他是怕我一個人在外太過寂寞,現(xiàn)在我才想起來,姜妍作為太子伴讀,太子犯錯她也是要一道受罰的。
少初不是要陪我受罰,而是要代她受罰。
我到此時才算真正明白。
我原也是想做個那樣端莊的女子,他并不喜歡,原來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至于強搶民男,還是算了吧...那時我隱約還抱有他暗戀我的希望,就算沒有暗戀我,起碼也有發(fā)展戀情的可能,現(xiàn)在看來不過是我異想天開了。
舅舅說別委屈了自己,可搶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回來日夜看著堵心,何嘗不是一種委屈?他自己也說了,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罷了...
我蹲在輔興街上仰頭望著天空,真希望此時來場大雨,好讓我這次失戀來的更合情合景。
小祿子在我旁邊小聲說道:“陛下,民男...咱還搶嗎?”
我緩緩搖搖頭:“不了...小祿子,朕惆悵得很吶...”
小祿子哆嗦了下:“陛下...”
“小祿子啊...”我轉(zhuǎn)過頭,幽幽得望著他,“你要是再把朕的事情八卦出去,朕就把你再閹一次!”
小祿子清秀的臉上滿是恐懼。
這小模樣我看著真他令堂的...舒心。
我站起身,撫了撫袖子,淡淡道:“罷了,朕這輩子還是與江山同醉吧,美人什么的估計無福消受了。隨朕去一趟丞相府吧?!?p> 到了丞相府門口,我卻覺得有點...肚子疼。
小祿子貼心地過來問蹲在地上的我:“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去去去!朕好的很!”我瞪了他一眼。
小祿子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可是...陛下臉色看起來不大好...”
“可能...有點緊張吧...”我在地上劃著圈圈。
“那要不要小祿子去敲門?”
“你...你去吧!”
算了,還是要為了那疊奏折而折腰的。
門房一看是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揉揉眼,隨即反應過來要通報,我讓小祿子拉住他,喝道:“不許通報!”
這丞相府就是原先韓宇墨的侍郎府,我并不陌生,只不過近幾年都再不曾來過。
他也個戀舊的,瞧著府里的人和物倒是沒什么變化,頂多也就是多了幾棵草,幾朵花。
這丞相府只住著韓宇墨一個人,因此下人不多,看上去顯得特別空曠。
被下人領(lǐng)著到了臥房門口,看到窗戶開了條縫隙,便駐足往里偷看——呸!這哪能叫偷看!叫光明正大地從窗縫里看!
可這一看,卻讓我看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