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暖知給厲沉淵倒了一杯茶,“俗話說的好,生養(yǎng)之恩大于天?!?p> 厲沉淵輕笑,“與我何干?”
“怎么沒關(guān)了,要是沒有花娘,你從石頭縫里蹦出來?。 ?p> “呵?!?p> “花娘是你娘欸!”
厲沉淵定定的看著卿暖知,“你到底想說什么?”
厲沉淵的眼睛很黑,眼白微藍(lán),眼里似乎有漩渦,卿暖知在注視下莫名的有些緊張。
卿暖知干巴巴的笑著,“我,我主要是為了花娘……花娘,花娘是個很好的娘。”
“呵,你是以什么立場來教訓(xùn)我的?!?p> 厲沉淵坐在那里,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卿暖知卻從厲沉淵沒有波瀾的眼里看出淡淡的嘲諷。
卿暖知卻在厲沉淵的注視下說不出話來。
厲沉淵轉(zhuǎn)著手中的茶杯,“她告訴你,她是一個很好的母親,是嗎?”
“不、不是嗎?”
卿暖知從來沒見過這個樣子的厲沉淵,心下一緊張就結(jié)巴了起來。
不是第一次見面時渾身戾氣的大將軍,現(xiàn)在的厲沉淵身上浮動著莫名的悲傷,讓卿暖知有些莫名的不敢打擾。
他自成一個世界。
“她啊……她頂多就是一個把我生出來的容器而已?!?p> 厲沉淵的眸光漸漸渙散,像是陷入了回憶。
身上的戾氣盡數(shù)消散,周遭的氣質(zhì)顯得平和穩(wěn)重。
美人深思,讓卿暖知一時看呆了。
卿暖知一直知道厲沉淵長的很好看,但僅限于好看。
卿暖知喜歡的,是那種梨花帶雨弱小易推倒的美人,比如花娘。
而現(xiàn)在,面前的男人體格勁瘦,墨發(fā)微亂,劍眉微蹙,一雙星眸怔愣,淺粉色的唇抿著。
簡直犯規(guī)!
卿暖知安靜的看著厲沉淵,細(xì)嫩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收緊,收緊。
氣氛很安逸。
不知道過了多久,厲沉淵勾唇笑了,笑得蒼涼。
卿暖知直了身子,以為會聽到一個很悲傷的故事,但是厲沉淵神色一變,又變成了那個面無表情的大將軍。
“太后娘娘,您喜歡花氏那是您的事情,我雖為臣,但也僅限于守臣的本分而已。為您排憂解難,不是臣的分內(nèi)之事。”
卿暖知第一次聽到厲沉淵說這么多話,有些試探性地問,“將軍似乎不喜歡哀家?”
“不敢。”
卿暖知點(diǎn)點(diǎn)頭,“既然將軍不愿意說,哀家也不強(qiáng)求。只是花娘托哀家出來,想要把這個給將軍?!?p> 卿暖知把一個錦囊推到厲沉淵面前,黑色的錦面,用金線繡了一個麒麟。針腳細(xì)密,看得出繡的人極其認(rèn)真。
厲沉淵點(diǎn)點(diǎn)頭,“臣收到了?!?p> 卿暖知摸摸鼻子,“那哀家先走了。”
本來打算砸暈抗走的,不知道為什么竟然狠不下心。
【呵,你也打不過他?!?p> 卿暖知推開包廂的門,看見守在門外的旺財有些錯愕。
旺財咧開嘴一笑,“奴才遵圣旨,請大將軍護(hù)送娘娘回宮。”
卿暖知扭頭看向厲沉淵,厲沉淵站起身,“走吧?!?p> 桌面上,黑面金線的錦囊孤零零的躺著,有淺淺的花香從中散出。
18.厲沉淵的回憶
我墜落深淵,看魔鬼張牙舞爪。
夜色掩蓋了真相,無人知我內(nèi)心凄涼。
我叫厲大郎,因在家中排行第一,所以那個女人給我起名為大郎。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生活只是單調(diào)的黑暗。
我是個瞎子嗎?
不,我是個被關(guān)在黑漆漆屋子里的廢物,屋子里有老鼠,他們嘰嘰喳喳,很吵。
后來它們安靜了,我的世界也安靜了,我又開始想念它們的聲音。
屋子里每天都會被塞進(jìn)來一個東西,塞東西的是個小姑娘,她有著很清脆的聲音,她說,她叫小暖暖。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我就靠在門后面,小暖暖也靠在門上,我和小暖暖之間,只隔著一個冷硬的門。
小暖暖跟我講外面的世界,滿是絕望,我害怕。
那天門開了,有光照進(jìn)來,太耀眼,刺的我眼睛生疼。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長的很漂亮,她看見我就哭,聲音低柔,邊哭邊說,“對不起?!?p> 我聽不懂她的話,也厭惡著她的靠近,她要帶我離開,我不想走,我害怕外面的世界。
她想抓我的胳膊,我撓了她,她的手上沁出了紅色的血,很漂亮。
然后一個男人過來,他很白,白的不健康,他一個巴掌甩過來,我摔在地上,頭腦發(fā)暈。
朦朦朧朧的,我看見自己的手,很白,比那個男人還白,上面還有干涸的血。哦,是小老鼠的血。
男人拎著我的脖頸把我拎起來,眼睛是黑色的,和我以往的每一個日夜一樣的黑色,他看著我,說,“一只瘦猴子,脾氣跟鬼一樣?!?p> 他們把我扔給一個胖胖的婦人,婦人長的慈眉善目,她說她是奶嬤嬤,她把我扔進(jìn)水里,把我的頭按進(jìn)水里,我咕嚕嚕的喝著水,很難受,掙扎著,可那婦人力氣很大,我沒有力氣了。
那婦人給我穿上了衣服,很漂亮的紅色,在我身上松松垮垮的,我伸出手,手在陽光下有些透明,血管是青色的,血管里的血是紅色的。
我喜歡紅色。
那婦人推了我一把,我看向她,她的面容驚恐,匆慌的拿著一個白布捂住我的手腕。
我的紅色不見了。
不過沒關(guān)系,這個婦人很胖,她的紅色也很好看。
可惜我的力氣太小,看不到她的紅色。
婦人拿過一盤綠油油的東西讓我蹲在地上吃下去,她自己在桌子上吃著很多盤黃澄澄泛著油膩的東西,那是食物。
我吃著,看著婦人。
婦人一巴掌打在我肩膀上,我又倒在地上,肩膀很痛。
我躺在了床上,一個白胡子的老爺爺來看我,給了我一個方塊。
他說,“可憐孩子,這是糖,很甜的?!?p> 糖?
為什么叫糖?
什么是甜?
我嘎吱嘎吱把糖咬碎咽下去,和我以前吃過的任何一個東西都沒有區(qū)別。
老爺爺摸著我的頭,暖暖的很舒服,他說,“這么痛都不哭,此子將來必成大業(yè)?!?p> 我有些疑惑,什么是哭,和那個很漂亮的女人一樣嗎?
后來進(jìn)來了一個女人,她看著我,她長的很丑,笑得卻很開心,“兒,我是你母親?!?p> 可是,那個男人說那個漂亮的女人才是我的母親。
丑女人是厲常氏,她帶我去見了兩個長的同樣很丑的女孩,說這是我的妹妹。
丑女人給我請了教書先生,教我念書。還請了武打師傅,教我習(xí)武。
丑女人很喜歡我。
那一天,那個漂亮的女人過來找我,一看見我就哭,她抱著我,淚水把我的衣服都濕透了。
我看見厲常氏站在不遠(yuǎn)處,臉色慘白。
漂亮女人哭著說,“大郎,我是你娘。”
漂亮女人后面跟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臉上有很大一塊胎記,小姑娘看著我笑了笑,我聽見她說,“我是小暖暖啊!”
哦,這是小暖暖。
我跟著漂亮女人去見我爹,我爹招了招手,漂亮女人就上去坐在了我爹腿上,我聽見小暖暖說,“傷風(fēng)敗俗?!?p> 我爹叫那個女人,“花妹,我們?nèi)ニ吕锷舷惆??!?p> 然后我就坐上馬車去了寺里,寺里有一個很大的金色的佛,他半睜著眼,要笑不笑,真丑。
于是我就住在了寺里,一個人呆在一個院子里,每天完成功課,不然不給飯吃。
第二天奶嬤嬤過來了,奶嬤嬤帶著一堆針,她說是縫衣服用的。
奶嬤嬤的男人死了,她晚上老是哭,哭完了就用針扎我。
不是很疼。
奶嬤嬤扎完我要脫我的衣服,我讀過書了,知道衣服不能隨便脫。
于是我把針扎進(jìn)了奶嬤嬤的眼睛里。
奶嬤嬤又哭了,流的淚是紅色的,真好看。
奶嬤嬤跑出去,跑到一個懸崖邊上,我輕輕一推,她就掉下去了。
我在寺里呆了好久,有一天方丈告訴我,今天是我的五歲生辰。
然后我就回家了,厲常氏找了一會奶嬤嬤,我說奶嬤嬤跑了,厲常氏就沒在問我。
然后花氏又哭著進(jìn)來了,她怎么老是哭,淚水是透明的,一點(diǎn)也不好看。
花氏想要抱我,厲常氏抱起我就走了,我趴在厲常氏背上,看著花氏哭著哭著就倒在了地上。
然后晚上,我爹回來了,他聽說花氏暈了,就給了我和厲常氏一人一巴掌。
我的牙被打掉了一顆,說話的時候老是漏風(fēng)。
我回到家想去找小暖暖,厲常氏攔住我,她說小暖暖死了。
因?yàn)樾∨o花氏斟茶斟到花氏手上了,花氏哭了,我爹就把小暖暖打死了。
什么是死?
厲常氏告訴我,死就是再也看不見了,我再也看不到小暖暖了。
我很無聊,還好厲常氏還給我生了兩個妹妹,她們雖然很丑但是很聽話,她們說,“只有我將來出息了,她們才能過的好?!?p> 厲常氏討厭花氏,我看見過厲常氏拿著一個小人在扎,邊扎邊罵花氏。
我也討厭花氏,她總是在我讀書的時候過來哭,哭的我都沒法做功課了,不做功課我爹就要打我,他打的很痛,用一個鞭子,上面帶著刺。
他打我的時候很生氣,這個時候花氏就過來哭,爹就不打我了,他讓我去跪祠堂。
我跪著,又冷又痛又餓。
妹妹們就從墻縫里鉆進(jìn)來,一個給我擦藥,一個喂我吃飯。
然后花氏帶著香氣進(jìn)來了,她一看見我的兩個妹妹就哭了,聲音很大。
然后跪祠堂的人又加了兩個妹妹。
妹妹還小,我爹打的時候她們嗷嗷叫著,哭的更丑了。
我撲上去不讓我爹打她們,花氏拉開我,抱著我哭,眼淚掉到我的傷口上,很痛。
后來門關(guān)上了,妹妹們哭著哭著就沒聲了。
第二天,我失去了一個妹妹,剩下了一個傻妹妹。
厲常氏哭了,哭著哭著就瘦了,傻妹妹也跟著哭,我跪在厲常氏床前,重復(fù)說著對不起。
厲常氏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縫,她說,“你要爭氣,要努力?!?p> 可是厲常氏卻不對我好了,她給我的功課越來越多,我一天只能睡三個時辰。
花氏越來越煩,她越哭,我爹打我越狠。
七歲生辰那天,厲常氏給了我一個碎銀子,“生日你自己過吧,別來找我?!?p> 花氏帶著我出府了,街上有賣糖人的,花氏買了一個和我一樣的糖人。
很好看,我很喜歡,我伸手去拿,花氏笑了笑,把糖人舉高。
糖人的頭進(jìn)了花氏的嘴巴,只剩下了一個孤零零的身體。
我收回了手。
花氏帶著我去了一個樓里,里面滿滿的胭脂味,很多只穿著很少的女人搶著抱我,我不停的打噴嚏,她們哈哈大笑。
我看著花氏去了一個屋子里,我透過門縫看見屋子里有一個很胖的男人,男人去脫花氏的衣服,笑得很丑。
我知道花氏是我的娘,我得保護(hù)她,所以我上去擋在花氏面前。
胖男人拎著我的衣襟把我從窗戶里扔出來,在空中,我看見了花氏在笑。
我從二樓掉下來,砸中了樓下的西瓜攤,西瓜碎掉,紅色的汁液流了滿地,我的身體也流著紅色的汁液。
很漂亮。
但我很痛。
我等著花氏過來救我,但我看見二樓的窗戶關(guān)上了。
我渾身綁滿了白色的繃帶,厲常氏坐在我床前,青色的臉打著紅色的胭脂。
“你爹要納花氏入府,怎么辦?”
我這才知道,原來花氏是個妓子。
我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但還要讀書,厲常氏說,只要沒死,就得努力。
等我好了,花氏也快進(jìn)門了。
我看見厲常氏抱著妹妹和我爹吵架,我爹打了厲常氏一巴掌,厲常氏倒在地上,妹妹的頭流出了血。
我沒有妹妹了。
厲常氏把手放在妹妹鼻子下面,哭著哭著就笑了。
她說,“大郎,以后就剩下你一個人了,要努力活著?!?p> 厲常氏從床底拿出一個包,包里面是白色的粉末,我認(rèn)識,這是砒霜。
我說,“把砒霜給我,我去毒死花氏。”
厲常氏抱著我哭,說不可以,不能讓我背上弒母的罪名。
“她不是我娘?!?p> 我說。
厲常氏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我奪過砒霜就出了門。
我趁著花氏來看我時把砒霜抹到了花氏的嘴上,只要她喝水就會中毒。
可是第二天,死的人卻是我爹。
厲常氏第一次打了我,她把我趕出府,交給了一個身材很高大的男人手里,我看著厲常氏,厲常氏神色冷漠的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我被那個男人帶到了一個地牢里,里面全是人,血淋淋的。
我頭一次覺得紅色這么可怕。
男人問我,“你叫什么名字?!?p> 我說,“我要找我母親?!?p> “你母親?她把你賣給了我,你沒有母親了?!?p> 我知道這是真的,厲常氏對我好是因?yàn)槲沂俏业膬鹤?,我爹是厲常氏最愛的男人,我殺了厲常氏最愛的男人,她恨我是?yīng)該的。
我想了想,說,“我叫厲沉淵。”
無人救贖,不如沉到深淵,與黑暗做伴。
男人說,“你很有天賦,拜我為師吧?!?p> 男人教我殺人,教我活命。
十五歲那年,師傅把我扔進(jìn)軍營。
我很會殺人,很快就立了戰(zhàn)功。
我十八歲那年,大敗烏金國,被封為大將軍,班師回朝。
在皇上為我舉辦的宴會上,我看見了花氏,她站在太后娘娘身后,依然很漂亮。
聽說太后娘娘今年才十六歲,雖然很漂亮,但看上去很老氣。
宴會后,我出去透透風(fēng),聽見有人跟蹤我,是太后娘娘。
年少的回憶襲上心頭,我想,殺了這個女人,花氏就沒有依靠了。
太后娘娘化著妝,我伸手一摸,手上都沾了白粉。我忽然很想看看太后娘娘到底長什么樣子,就把她的妝卸了。
很漂亮。
漂亮的女人都很惡毒,像花氏一樣。
于是我放了卿暖知的血。
沒想到卿暖知的命那么大,竟然被救了。龍子清去找我解穴,我拒絕了。
我不害怕皇權(quán),我的權(quán)利甚至比皇權(quán)還大,龍子清不敢對付我。
但是當(dāng)晚,我被一個蝙蝠下了毒。
蝙蝠嘴里叼著一個紙條:解藥在太后娘娘手里。
我去了卿暖知的寢宮,沒想到卿暖知竟然會武功,我中了毒打不過她,被她綁了起來。
她捅了我很多刀,我知道她想看我求繞的樣子,可我并不是很痛。
習(xí)慣了。
花氏沖進(jìn)來,求卿暖知放了我。
我覺得很可笑,她還是這樣,只要哭就能達(dá)到目的。
卿暖知是個瞎子。
可我知道卿暖知看花氏的眼神很單純,似乎只是喜歡花氏的臉。
可是明明她自己的臉就很漂亮不是嗎?為什么非得看花氏呢?
我回府后,調(diào)查了卿暖知。
原來是個變態(tài)。
我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原本計劃的殺了卿暖知也不了了之。
可花氏還是很煩,我多次想殺了她,每當(dāng)這個時候厲常氏就會出來,冷眼看著我。
于是變成兩個女人的戰(zhàn)爭。
我被煩的出了城郊,去剿匪。
黑風(fēng)寨寨主是個小姑娘,很漂亮。
漂亮是種罪孽。
我想把她活剮了。
卿暖知救下了她,我?guī)е?,她是太后娘娘?p> 我必須對她卑躬屈膝。
我想笑,看來太后娘娘有了新歡了。
花娘,還有誰能保護(hù)你?
于是在花娘再一次到我府上煩我的時候,我抽出了劍。
她哭的可憐兮兮,“沉淵,你為什么恨我?告訴我啊,我做錯了什么?”
我被問得啞口無言。
細(xì)想想,她似乎沒做錯什么。
見死不救而已。
她哭著,“就算你想殺我,也不能通過你自己的手啊,你知道世人會怎么說你嗎?弒母的罪名你擔(dān)不起!”
我攥緊了劍,“那又何妨?世人罵我,我便屠盡世人?!?p> 管家沖上來奪下我的劍,跪著求我三思。
很煩。
我出了將軍府,走著走著就到了醫(yī)館,那醫(yī)館是卿暖知救下阮甜甜的醫(yī)館。
我站在門口,疑惑我為什么會到這里。
卿暖知忽然大吼,參見將軍!
圍在醫(yī)館門口的人群散了,看過去,卿暖知很得意的樣子。
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讓我娶了她。
她可是太后娘娘。
我覺得很有意思,就算狼心狗肺如花氏,也自知禮節(jié),絕不可能說出如此駭世驚俗之語。
真是,有趣的女人。
19.我不要面子的嘛
卿暖知看著跪在地上的花氏有些無語,“怎么又哭了?”
花娘抽抽噎噎的,“花娘給太后娘娘添麻煩了?!?p> 卿暖知被花娘哭的腦殼痛,“有話好好說,別哭?!?p> 可花娘咬著嘴唇,眼淚卻止不住。
卿暖知有些煩惱,“不愿意說就算了,你慢慢哭?!?p> 花娘哇的一聲哭的聲音更大了,扯著卿暖知的衣擺,邊哭邊說完,“對不起娘娘……花娘給您添麻煩了……”
卿暖知皺著眉,“你是復(fù)讀機(jī)嗎?”
聽到卿暖知冷冷的聲音,花娘有些茫然。
若是以往,太后娘娘肯定就溫聲細(xì)語的哄自己了,自己雖然不說,但是太后娘娘一問旺財公公就知道了呀!
太后娘娘,不喜歡自己了嗎?
想到這個可能性,花娘哭的更兇了。
卿暖知無語,“花娘啊,你要是想好好的,就收收你這個脾氣,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p> 哀家果然還是更喜歡正能量滿滿的笑笑?。?p> 看著卿暖知離去的背影,花娘跪坐在地上,紅彤彤的眼睛透著茫然。
“哭……解決不了問題?”
~
卿暖知帶著阮甜甜來到了刑場,刑場人滿為患,邢臺上跪著七八十個人。
卿暖知張大了嘴,這么多人,殺的過來嗎?
又看著七八十個光著膀子的儈子手上臺,這才恍然。
阮甜甜牽著卿暖知的手,小小的手很冰涼,眼睛緊緊盯著最中間的那個瘦弱的女子。
卿暖知也注意到了那個女子,踟躕著對阮甜甜說,“那是你娘親?”
阮甜甜點(diǎn)點(diǎn)頭,“太后娘娘,甜甜只有一個親人了,求太后娘娘救救娘親,甜甜愿意給太后娘娘做牛做馬……”
這語氣,似乎有些敷衍?
卿暖知嘆了一口氣,“我去問了,你娘親殺了很多人?!?p> 阮甜甜垂淚,“甜甜讓太后娘娘難為了?!?p> 卿暖知揉揉阮甜甜的腦袋,“可憐孩子?!?p> 卿暖知嘆氣,其實(shí),阮甜甜也應(yīng)該在臺上。可能因?yàn)樗昙o(jì)太小,厲沉淵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裝作若無其事了。
厲沉淵:本將軍為什么放過這小丫頭你心里沒點(diǎn)ac數(shù)?
午時到了,厲沉淵站在臺上比了個手勢。
七八十個儈子手齊齊舉起了刀,刀光迎著陽光,倒映在厲沉淵的臉上,仿佛為厲沉淵渡上了一輪光暈。
唰……
人群齊齊叫好。
阮甜甜的指甲緊緊掐著手心,鮮血一滴滴落下。
卿暖知擔(dān)心的看著阮甜甜,“甜甜?”
阮甜甜耷拉著小腦袋,“太后娘娘,我們回去吧……”
卿暖知把阮甜甜攬進(jìn)懷里,“甜甜要是不介意,哀家認(rèn)你為妹妹吧。”
厲沉淵站在臺上,黑幽幽的眸子盯著卿暖知。
卿暖知感覺到厲沉淵的視線,抬起頭和厲沉淵對視。
厲沉淵輕笑,“愚蠢。”
卿暖知帶著阮甜甜回了卿府。
卿白笑看著小小的阮甜甜,一臉的懷疑,“你給我認(rèn)了個閨女?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卿暖知嘿嘿笑著,“沒有哦?!?p> 卿白笑愁眉苦臉,“我不要面子的嗎?”
阮甜甜牽著卿暖知的衣袖,一臉乖巧。
卿暖知不由分說的把阮甜甜的手交給了卿白笑,“甜甜身份特殊,你就幫我養(yǎng)段時間,等風(fēng)頭過去了我再帶她回宮?!?p> 卿白笑想起了最近的傳聞,說是太后娘娘對黑風(fēng)寨寨主一見鐘情,本不顧倫理法律強(qiáng)取豪奪,判處死刑的寨主被太后娘娘救下,甚至為其和大將軍大打出手。
卿白笑大囧,“這個……這就是黑風(fēng)寨寨主?”
“不是!”阮甜甜快速的說,“我是寨主她閨女?!?p> 卿白笑扶額,“閨女唉,你真是……”
認(rèn)真端詳了阮甜甜那張臉之后,卿白笑心底升起一個恐怖的想法。
卿白笑看著卿暖知的眼神很是詭異,“告訴爹,你是不是百合?”
卿暖知翻了個白眼,“不是。”
哀家百合的謠言還是你帶頭傳的,你現(xiàn)在問我?
“那你……”卿白笑吞了口唾沫,“爹知道你喜歡撩妹兒,但是!你知道帶著妹子見家長代表著什么嘛?”
阮甜甜眨眨眼,“干爹,您誤會太后娘娘了?!?p> 卿白笑捂著胸口后退兩步,“停停停,你別叫我干爹。老夫承受不起!”
阮甜甜垂著眼簾,小嘴撅的老高,“太后娘娘,是甜甜哪里做的不好嗎?為什么干爹不喜歡甜甜?”
?。?p> 可愛炸了!
卿暖知捏了捏阮甜甜面團(tuán)似的臉,“沒事,咱不理他,姐姐帶你去上族譜?!?p> “你TM給爸爸站??!”卿白笑喘著粗氣,“你這是要?dú)馑赖。 ?p> 卿暖知無奈轉(zhuǎn)身,“我又怎么了?”
“我就你一個閨女,你要是百合了?我卿家TMD就絕后了!”
卿暖知挑眉,語調(diào)歡快,“爹爹老當(dāng)益壯,趁年輕,再生一個!”
卿白笑氣的脫鞋要打卿暖知,卿暖知笑嘻嘻的牽著阮甜甜跑了。
duang~
卿暖知撞上了一堵肉墻,苦惱的揉著鼻子抬頭看去。
“是你?你怎么還在這?”
來人是卿竹知。
卿竹知滿臉擔(dān)憂的看著卿暖知,“磕疼了嗎?”
說著,就要伸手去摸卿暖知的鼻子。
卿暖知忙不迭的后退,一臉警惕,“干嘛!”
卿竹知嘆氣,“我是你的同胞哥哥?!?p> 卿白笑翻白眼,“做夢!”
后腦勺挨了一個爆栗。
卿暖知回頭看去,卿白笑一臉憤怒的看著卿暖知。
卿暖知有些茫然,“干什么???”
卿白笑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換上一張慈愛的表情。
“來,暖知,這是你哥哥?!?p> 卿暖知:????
“不是,爹,你之前明明……唔唔!”
嘴巴被卿白笑惡狠狠的捂著,對上卿白笑的眼神,卿暖知委屈的快哭了。
卿竹知皺眉,“父親,暖知這樣不舒服。”
卿暖知推開卿白笑,冷淡的看了一眼卿竹知。
卿白笑深吸一口氣,“卿暖知,你跟我過來!”
20.卿暖知的回憶
卿家書房
卿暖知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著卿白笑視若珍寶的玉狼毫,眼尾輕揚(yáng),一派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卿白笑氣的吹胡子瞪眼,雖然他沒有胡子。
卿暖知放下筆,調(diào)整了自己的坐姿,“行了,有什么事就說吧?!?p> 卿白笑先是咳了咳,老臉一紅,“那個,你知道的,爹是個半路子穿越來的?!?p> “嗯哼?”
卿白笑有些扭捏,“我穿過來的時候,你就已經(jīng)出生了?!?p> “so?”
“我也不知道你娘是誰……”
“and then?”
“咳咳……”卿白笑看上去有些扭捏,“卿竹知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哥哥?!?p> 卿暖知笑容微斂,直了身子,“所以我娘是誰?”
卿白笑一臉無辜,“不知道啊?!?p> 看著卿暖知臉色陰沉下來,卿白笑忙解釋,“暖知,你放心,你要是不愿意,爹爹只認(rèn)你一個女兒!那個卿竹知是這具身體的兒子,不是我卿白笑的兒子!”
卿暖知沉默了。
爹,我覺得你的腦殼可能有點(diǎn)問題。
自打卿暖知有記憶以來,就跟著爹爹四處流浪,每日過著風(fēng)吹日曬食不果腹的生活,那個時候,爹爹叫做卿忘言。那個時候的爹爹沉默寡言,身上有著書生的從容和骨氣,即是淪為乞丐也未曾丟棄風(fēng)度。
后來有一天,爹爹和別人打架,傷了腦袋,醒來后,爹爹就不認(rèn)識她了,那時候,卿暖知四歲。她還記得爹爹醒來后看見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小妹妹,你在玩Cosplay嗎?”
小卿暖知嚇得哇哇大哭,邊哭邊拽著卿白笑要去看大夫,“爹爹,爹爹傻了,爹爹別傻!嗚哇哇——”
卿白笑很快就明白了現(xiàn)在的處境,很上路告訴卿暖知,爹爹沒傻,爹爹失憶了,所以,小寶貝告訴爹爹發(fā)生了什么好不好?
在卿暖知糊里糊涂的話里,卿白笑東拼西湊起一個事實(shí):老子穿越了?
人家穿越是風(fēng)流倜儻王子皇孫,老子穿越帶球跑?
風(fēng)流乞丐帶娃記?
卿白笑果斷決定,不要這個拖油瓶了,讓卿暖知自生自滅去吧!
于是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卿白笑跑路了,然后被官府當(dāng)成小偷抓了。
卿白笑很機(jī)智的大喊:老子還有同伙!老子帶你們?nèi)プネ铮?p> 在卿暖知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爹爹不見了,認(rèn)命的接受爹爹傻了又丟了的現(xiàn)實(shí),一群官兵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把小破廟圍住了。
卿暖知一出門就看見被圍在中間的憔悴的爹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聽見爹爹大喊,“那個小姑娘就是老子同伙!”
卿暖知一臉懵逼,被綁起來的時候還處于震驚中。
天吶我就睡了一覺怎么爹爹就如此不要臉了?
無恥小賊!還我爹爹的臉來!
面對縣老爺審判時,卿白笑說,“閨女啊,父子本是同根生,要進(jìn)大牢一起進(jìn)。要不然爹爹進(jìn)去了,你在外面容易餓死,是吧?”
小卿暖知冷颼颼的瞥了卿白笑一眼,拿衣袖認(rèn)認(rèn)真真的擦干凈臉,露出一張雖然稚嫩但極為乖巧可愛的臉,一瞬間淚水就盈滿了眼眶。
卿白笑:臥槽,老子干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這么可愛的女孩子竟然是老子閨女!?。?p> 莫非老子穿越進(jìn)了《貌美少女養(yǎng)成記》????
老子接受的是養(yǎng)成任務(wù)?
卿白笑還沉浸在自己的腦補(bǔ)中不可自拔,這邊的小卿暖知上演了一番神操作。
小卿暖知上前一步,匍匐在縣令面前,帶著哭腔的小奶音融化了一生無女的縣令。
“嗚嗚嗚,大人——我爹爹是冤枉的——”
縣令嚴(yán)肅的臉緩和了幾分,“哦?你且細(xì)細(xì)道來?!?p> “回大人,我和爹爹是來縣城尋醫(yī)的,因?yàn)榈鶈玖税V傻之癥,藥石無醫(yī)……”
后面的話卿白笑聽不下去了,因?yàn)榍渑阉茉斐闪艘粋€癡傻無事生非好吃懶做的小人,而卿暖知就是那個小小年紀(jì)自力更生還要養(yǎng)活爹爹的可憐兒。
卿白笑簡直都要跪了。
閨女,你是如何做到哭腔連綿不絕又吐字清晰的?你哭就哭,干嘛還要暗中掐老子、害老子做出一副扭曲的表情?
好吧就算是為了申冤。
但是!
你一個四歲小屁孩這么戲精真的好嗎?
到了后來,卿白笑渾渾噩噩的被卿暖知牽出了縣府,甚至還有幾個縣差哭鼻子抹眼淚的遞給卿暖知一個個包裹。
卿白笑覺得人生迷幻了。
感情古代人這么好騙?
以后老子就靠坑蒙拐騙發(fā)家了!
完全沒想到,卿暖知一個四歲小孩說出的話和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使眾人的信服度是不一樣的。
卿暖知小臉繃得很緊,帶著卿白笑回了破廟之后就坐在卿白笑面前一言不發(fā),緊緊盯著卿白笑的臉。
卿白笑被看的莫名心虛,訕訕的問,“咋了閨女?”
卿暖知小嘴抿的很緊,“你是誰?”
卿白笑一愣,打著哈哈,“我是你爹啊,你連爹都不認(rèn)識了嗎?”
卿白笑看上去一副茫然,但身體卻緊繃,雖然不了解這個世界,但是鬼怪亂神之事歷來被世人所不容,萬一被當(dāng)成妖怪燒死可就不妙了。
實(shí)在不行……
卿白笑眼神晦澀,這個小姑娘……不能留。
卿暖知搖搖頭,“你不是我爹,但你也不用防備我,我只是一個四歲小孩罷了?!?p> 卿白笑仍笑著,“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卿暖知眼睛看向卿白笑成爪狀的手,嫩白的小臉很嚴(yán)肅,“那你告訴我,我爹還會回來嗎?”
看著卿暖知認(rèn)真的臉,卿白笑忽然釋懷的一笑,桃花眼微挑,“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我爹說過,失憶的人不會再次失憶?!?p> 卿白笑:????
也就是說,原本的卿忘言也是失憶的?可是,TM的誰說的失憶的人就不能在失憶了?
卿白笑暗惱自己沉不住氣,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笑道,“我不知道你爹能不能回來,不過既然我接了你爹的身體,我就是你爹了。我就卿白笑,請多指教。”
看著卿白笑伸出的手,卿暖知黯淡了表情,勉強(qiáng)把手放到卿白笑的手上,“我是卿暖知,爹爹,請多指教?!?p> 卿白笑很佩服原本的卿忘言,能夠把一個四歲的小屁孩培養(yǎng)的這么成熟理性從容淡定,連成年人都不枉多讓,應(yīng)該很費(fèi)工夫。
可是很快,卿白笑就收回了這個結(jié)論。
理性淡定個屁!
“啊——爹爹,我要吃糖人!”
“要吃糖人吃糖人!”
“啊啊啊你不給我買我就不走了嗚嗚嗚嗚嗚……”
卿白笑:……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
自己認(rèn)得閨女,還能怎么辦?
寵著唄。
卿白笑豪氣沖天,“買!”
然后卿白笑驚恐的發(fā)現(xiàn),他沒錢。
可看著卿暖知那哭花了的小臉,他又有些遲疑,他蹲下身,“閨女兒啊,咱以后再吃行嗎?爹爹沒錢?!?p> 卿暖知哭聲一頓,看了卿白笑一眼,直直的撇下了卿白笑就走了。
卿白笑腿長,幾步就追上了卿暖知,“怎么了?生氣了嗎?”
“沒有。”卿暖知的童音嫩嫩的,“我只是試探試探你?!?p> 如果你沒有好聲好氣的哄我的話,你就不配使用爹爹的身體。
卿白笑嘆氣,“暖知啊,你爹爹……以前干什么的?”
卿暖知腳步不停,“乞丐?!?p> 卿白笑一噎,讓他一個商界精英去乞討,還不如殺了他。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卿白笑笑得很賊,“暖知啊,爹爹送你小花花??好不好?”
沒錯!
卿白笑在現(xiàn)代就是靠香水發(fā)家的。
堂堂中醫(yī)世家傳人改行賣香水,若是祖宗泉上有知,怕是卿白笑的腿斷了幾百遍了。
卿白笑的商業(yè)頭腦很發(fā)達(dá),用了七年就成了全國首富。
然后救了還是平民的龍子清她娘親,結(jié)了兄妹,然后當(dāng)了皇后的龍子清他娘一道懿旨,卿白笑就成了皇商。
總而言之,卿白笑在這里過的十分滋潤,也沒去想過查查原主的身份,對他來說,原主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他的責(zé)任也僅限于養(yǎng)大卿暖知罷了。
至于卿竹知的身份、娘親啥的,卿白笑:管他去死。
21.本將軍帶你看個戲
這么多年以來,卿暖知也習(xí)慣了生活中只有一個半路子爹爹的存在,但是對于母親,說是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偏偏卿白笑沒艾特到卿暖知的點(diǎn),還以為是因?yàn)榍渑蝗欢嗔藗€哥哥接受不了,有些踟躕的撓了撓頭皮,“那個暖知,實(shí)在不行,我把卿竹知趕走?”
卿暖知抬頭,怔怔的看著卿白笑。
卿白笑有些猶豫,“真的不可以嗎?”
卿暖知噗嗤一下子笑了,“其實(shí),有個哥哥也是挺好的?!?p> 卿白笑從卿暖知的臉上看得出她不開心,還想再問問的時候,卿暖知岔開了話題。
“對了,二叔呢,怎么沒看見他?”
卿暖知看上去漫不經(jīng)心轉(zhuǎn)著筆,垂著眼簾,把眼底的情緒很好的掩藏了起來。
不是她不想說,她是覺得沒有必要,就算說了,卿白笑也不會答應(yīng)。
她對母親的記憶只停留在卿忘言的描述中,很強(qiáng)勢很高貴。她很想知道母親的身份,以及丟下她們父子倆的原因。但是她不能對卿白笑提出這個要求,她不能要求卿白笑去接受一個他不愛卻與之生兒育女的女人,甚至這個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拋棄了丈夫和女兒。
更何況,卿白笑很討厭卿忘言,更反感去接受卿忘言的過去,卿暖知曾經(jīng)試圖讓卿白笑學(xué)著卿忘言去科舉,卿白笑大發(fā)雷霆。每每當(dāng)卿暖知流露出想念卿忘言的時候,卿白笑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久而久之,卿暖知也就不去觸霉頭了。
她想,可以通過卿竹知去搞清楚母親的事情。
卿暖知出了神,沒發(fā)現(xiàn)這邊卿白笑冷了臉,待卿暖知回過神來,就被卿白笑眼里的寒光嚇了一跳。
當(dāng)卿暖知走到卿竹知走到的院子時,一個黑影突然沖出來,把卿暖知扛在背上就跑了。
小偷?!
偷、偷人???!
卿暖知下意識的掙扎,剛一有動作,就被狠狠地拍了屁股。
一時怒火直燒頭頂。
卻被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澆了個透心涼。
“卿暖知,本將軍帶你去看個戲?!?p> 這該死的、欠揍的、無恥的、卑鄙的、不要臉的、下三濫的聲音,卿暖知恨得牙根癢癢。
“厲、沉、淵!”
“本將軍在。”
似乎沒有察覺到卿暖知的怒火,厲沉淵還心情頗好的顛了顛肩上的卿暖知。
卿暖知?dú)獾男母纹⒎文I都綠了,她磨著牙,“哀家有腿?!?p> “太后娘娘,臣的速度比較快?!?p> 卿暖知覺得厲沉淵瘋了。
大將軍竟然把太后娘娘綁到了花樓?。??
卿暖知很憤怒,抱著門檻死活不進(jìn)去,“哀家不要臉的嗎!??!”
厲沉淵很有耐心的站在一旁,“又不是沒來過?!?p> 卿暖知看著厲沉淵一臉詭異,“將軍,你中邪了?”
哀家可是太后、太后?。?p> 大庭廣眾之下,怎么可以進(jìn)青樓呢!好歹做一下偽裝吧!還有你!堂堂將軍,竟然帶著太后娘娘進(jìn)青樓!??!
卿暖知深吸一口氣,“你信不信明天早上會有一半的大臣去彈劾我們!”
厲沉淵挑眉,“你怕了?”
激將法?
哀家才不上當(dāng)!
卿暖知扭過臉去,把臉埋進(jìn)柱子里,默念:看不見哀家看不見哀家……
“欸這不是卿暖知嗎?她不是進(jìn)宮當(dāng)太后了嗎?”
“是呀,聽說第一天就高興死了。”
“臥槽,旁邊不是大將軍嗎?”
“你找死啊,聲音小一點(diǎn)!”
“卿暖知這是看上大將軍了?怎么帶著大將軍來青樓了?”
“噓,妄議皇室乃是死罪!”
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卿暖知想死的心都有了。
厲沉淵站在一旁,身姿挺立,“走吧太后娘娘,不是要協(xié)助微臣斷案嗎?”
卿暖知猛的抬起頭,將信將疑的看著厲沉淵。
厲沉淵伸出手。
卿暖知試探的把手放到厲沉淵的手上。
厲沉淵拉起卿暖知往里走。
周圍一陣吸氣聲。
卿暖知忽然想起來,大龍王朝雖然戒令頗寬,但是也不能男女當(dāng)街手拉手?。?p> 卿暖知小跑幾步到厲沉淵身側(cè),神秘兮兮的問道,“大將軍,你也穿了?”
“嗯?穿什么?”
嘿!還跟哀家裝傻?
“歐巴!”
“?”
“hello?”
“?”
“九九九感冒靈?”
“……”
厲沉淵拉著卿暖知就往外揍,卿暖知有些疑惑,“去哪兒又?”
“帶你去看病?!?p> 卿暖知嘴角抽搐,甩開厲沉淵的手。
“你什么情況啊?”
厲沉淵蹙眉,“怎么了?”
“不是,你是個原生的干嘛拉我的手?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厲沉淵輕笑,“規(guī)矩是死的?!?p> 卿暖知柳眉倒豎,“哀家是太后,必須恪守禮儀!”
“你是太后,可以無視這條規(guī)矩。”
卿暖知扶額,“算了算了,你帶哀家來干什么?”
厲沉淵無視了周圍的人,又一次拉起卿暖知的手,“帶你去看戲?!?p> 卿暖知欲哭無淚,將軍大人,知道你一生不羈愛自由,但是不要拉著哀家??!
哀家上有老下有小,哀家的名聲是很重要的!
卿暖知怒視著厲沉淵的背影,嘆氣。
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聽。
這兒媳婦,真討厭!
厲沉淵在一間廂房內(nèi)停住腳步,看向卿暖知,“太后娘娘,請?!?p> 卿暖知疑惑的看了厲沉淵一眼,伸手推開門。
愣住。
震驚。
憤怒。
吸氣。
冷靜。
忍不住。
不忍了。
里面的男女正在交纏,畢竟是青樓,這也正常。
問題是!
這個女生的臉,發(fā)型,衣服……和卿暖知極為相似。
臉蛋和卿暖知大概三分相似,加上發(fā)型和衣服,只要是見過卿暖知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模仿卿暖知。
靠,肥了狗膽了!
卿暖知擼起袖子,露出一小塊皓腕。
正當(dāng)卿暖知舉起拳頭時,一個大手包住了卿暖知的手。
卿暖知扭頭看去。
“太后娘娘,莫臟了自己的手?!?p> 22.無欲無求
厲沉淵拍拍手,走進(jìn)兩個小廝把兩個人綁了起來。
卿暖知掙扎,“靠,放開哀家,哀家要砸了這家小破樓!”
厲沉淵輕笑,“太后娘娘是想讓這件事人盡皆知嗎?”
卿暖知猛的抬起頭,“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自己明白?!?p> 一個和太后娘娘極為相似的人在青樓賣藝,還被太后娘娘抓到。
嘖嘖嘖。
卿暖知皺眉,“那我把這家樓買下來?”
哀家有錢!
哀家買棟樓燒著玩!
厲沉淵輕笑,“何必這么麻煩?!?p> 卿暖知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和她極為相像的女子妖媚一笑,換上一身卿暖知剛才穿的衣服,又戴上面紗,裊裊婷婷的走了出去。
卿暖知臉一白,“你這是什么意思!”
厲沉淵笑,“臣只是想讓太后娘娘幫個忙,只是太后娘娘太久不見影響不好,所以臣找了個人代替您兩天,太后娘娘覺得如何?”
卿暖知看著厲沉淵,“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來那不是我。”
“那就讓他們瞎。”
卿暖知皺眉,“你想干什么?”
“太后娘娘莫怕,臣不會傷害您的?!?p> ~
將軍府很簡樸,將軍的臥室更簡樸。
上次來沒細(xì)看,今日一看,只有簡單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板凳。
卿暖知坐下,厲沉淵給卿暖知斟了一杯白水。
卿暖知垂首,“有屁快放?!?p> 厲沉淵嗤笑,“太后娘娘真是粗魯?!?p> 卿暖知不動聲色。
卿暖知坐的筆直。
卿暖知一臉淡定。
厲沉淵看著卿暖知,“你說,拿當(dāng)朝太后去換二十萬兵權(quán),龍子清會不會同意?”
卿暖知震驚,“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厲沉淵笑了,“臣什么主意也沒打?!?p> 卿暖知一臉的不可思議。
卿暖知一面迷茫,不明白厲沉淵如此大費(fèi)周章把自己拐來干什么。
出了卿府就被他拐到青樓,還被很多人看見,然后假的卿暖知帶著面罩出去……靠!
“你想要哀家做什么?”
“嗯?”
卿暖知皺眉,“你有權(quán)有勢,就是現(xiàn)在篡位也有能力,我沒什么能給你的?!?p> “是嗎?看來太后娘娘不太了解政事?!眳柍翜Y頓了頓,“龍子清什么都沒告訴你嗎?”
“什么?”
厲沉淵笑了笑,“那你沒必要知道?!?p> 卿暖知一梗。
厲沉淵笑。
卿暖知嘆氣,“將軍大人,您是不是記仇啊?記我捅你的那幾刀,要不,你捅回來?”
厲沉淵笑。
卿暖知穩(wěn)了穩(wěn)心神,“將軍大人……貌似缺錢?”
“嗯?”
卿暖知挺了挺胸脯,“我有錢!我是大龍國最有錢的女人!”
厲沉淵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卿暖知繼續(xù)煽風(fēng)點(diǎn)火,“我家的銀號糧行酒樓開遍全國!”
厲沉淵沒有什么表情。
卿暖知繼續(xù)無奈臉,“你不會想讓我把錢全給你吧?做人不可以太貪哦~”
厲沉淵沒什么表情。
“男人要有志氣,靠女人養(yǎng)活算什么本事呢!”
厲沉淵沒有什么表情。
卿暖知無奈,“將軍,您能不能吱一聲?!?p> 厲沉淵挑眉,“吱?!?p> 卿暖知拍案而起,“哀家有事,先走一步,告辭!”
卿暖知剛走到門邊。
一個匕首貼面而過,直直插進(jìn)門框上。
匕首柄還戰(zhàn)栗著。
……
卿暖知?dú)怛v騰的回去坐下。
厲沉淵又給卿暖知斟了一杯水,“本將軍無欲無求?!?p> 卿暖知茫然,“???”
兩個人遙遙對視,氣氛詭異的平和。
卿暖知沉不住氣了,“那……你放了我?”。
厲沉淵笑了笑,手指輕點(diǎn)桌面,“過來坐下?!?p> 卿暖知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到桌子上,居高臨下的……平視的看著厲沉淵。
厲沉淵再次斟茶,“喝?!?p> 卿暖知舉杯而盡。
厲沉淵笑。
卿暖知覺得這個茶味道怪怪的,也沒多想,“什么茶,還挺好喝?”
厲沉淵笑著,“七日醉腸蛇、百轉(zhuǎn)回魂丹、君子笑……”
卿暖知手一抖,差點(diǎn)打翻茶盞。
這他媽都是毒藥啊!
卿暖知皺眉,又松開。
“……你。”
厲沉淵站起身,走到卿暖知身后,大手放到卿暖知肩頭。
捏了捏。
卿暖知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干嘛??!”
厲沉淵笑,“太后娘娘可曾聽說過藥人?”
卿暖知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厲沉淵彎著腰,貼近卿暖知的耳朵,“就是那種把初生兒浸泡在藥池里,日日以藥草喂食……七七四十九天后,藥人就成了。藥人之血,可解百毒?!?p> 厲沉淵的呼吸噴灑在卿暖知耳畔,卿暖知鼻頭一酸,強(qiáng)忍鎮(zhèn)定。
“哦?這么神奇?”
“這些劇毒,對常人來說是致命的,對于藥人來講卻算是補(bǔ)藥。”
“……你?!?p> “毒發(fā)大概七息,太后娘娘可有不適?”
“我我我……我很痛!”
卿暖知忙做猙獰的表情。
“呵?!眳柍翜Y挑起卿暖知的發(fā)絲,“其中,七日醉腸蛇令人七竅流血,百轉(zhuǎn)回魂丹讓人頭痛欲裂,君子笑讓人口吐白沫……”
卿暖知把臉上的表情一收,冷淡的看著厲沉淵。
“所以呢,我是藥人,你要我的血嗎?”
所以,當(dāng)時被她捅了那么多刀??還能忍住不報復(fù),就是因?yàn)橹懒俗约旱纳矸莅伞?p> 厲沉淵和卿暖知第一次見面就差點(diǎn)讓卿暖知失血過多而亡,怕是那時,就已經(jīng)起疑了吧。
藥人的血液帶有獨(dú)特的藥香,有心人一查便知。
厲沉淵輕笑,“太后娘娘知道嫵僵嗎?嫵僵,就是把七千毒草液注入藥人體內(nèi)。嫵僵可通過修煉變成魅降,魅降若成,天下無敵?!?p> “太后娘娘,心動嗎?”
聲音低沉磁性,吐息曖昧。
卿暖知抖了抖身子,“將軍大人,其實(shí),你想篡位的話不用這么麻煩。”
“呵……”厲沉淵手指劃過卿暖知的臉頰,“藥人唯有處子才可,太后娘娘想必喜歡自己這個身份吧?!?p> 卿暖知想推開厲沉淵,但是四肢無力,身體還要依靠后面的厲沉淵支撐,很是氣急。
“你TM能不能說人話!反派死于話多你知不知道!”
厲沉淵再次輕呵。
“呵你個大頭鬼啊,你霸道總裁上身嗎?”
“太后娘娘真有趣?!?p> “不好意思我叫瑪麗蘇。”
“太后娘娘,您魔怔了?!?p> 23.太毒了
厲沉淵掰正了卿暖知的臉,目目相對,卿暖知的臉更紅了。
憋的。
兩個人離得這么近,卿暖知都能感覺到厲沉淵冷冽的呼吸。
不愧是大美人兒,連呼吸都帶著墨香。
卿暖知的眼睫毛抖著,一雙美目滴溜溜的不敢看厲沉淵。
厲沉淵靠近。
鼻尖都靠在了一起。
卿暖知鼻尖沁出一層薄汗,濕漉漉的鼻尖和厲沉淵的高鼻碰上,呼吸交融。
卿暖知囧的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訥訥地說,“將軍,您這樣不……不好?!?p> 厲沉淵輕笑,眼睛認(rèn)真的看著卿暖知的眼睛,“施展魅術(shù),本將軍若是中招就放開你?!?p> 卿暖知一臉茫然,“什么是魅術(shù)?”
余光看著厲沉淵的眼神冷凝起來,卿暖知欲哭無淚。
“我……我緊張?!?p> 不是要搞那什么嫵僵嘛!怎么又扯上魅術(shù)了……
厲沉淵的手捏上卿暖知的腰,細(xì)嫩的腰似乎稍一用力就斷了。
卿暖知掙扎不得,美目蒸騰上霧氣。
厲沉淵的大掌往上。
卿暖知一急,不顧害羞瞪上了厲沉淵的眼睛。
厲沉淵唇角微勾。
淺琥珀色的眼睛毫無焦距,泛起瀲滟,瞳孔似乎有著漩渦,慢慢勾勒著……
撲通。
撲通。
想要沉浸到那美麗的夢境中。
~
厲沉淵一掌推開了卿暖知,卿暖知撲通一下子落下地。
卿暖知無辜茫然的看著厲沉淵。
厲沉淵冷著臉把卿暖知拉起來。
卿暖知討好的笑著,“那個,我可以走了嗎?”
照厲沉淵那樣講,練嫵僵是個勞民傷財?shù)氖虑椋瑓柍翜Y應(yīng)該沒那么有錢吧。
厲沉淵笑。
笑得人魂動肉麻。
卿暖知無奈,“算了算了,要?dú)⒁獎庪S你便吧?!?p> 厲沉淵站起身,上前攔腰抱起卿暖知,把卿暖知放到厲沉淵的床上,很認(rèn)真的把卿暖知綁起來。
厲沉淵低垂著眼簾,薄唇微抿,手指又長又細(xì),骨節(jié)分明。手下的動作溫柔,認(rèn)真又好看。
前提是忽略綁的人是卿暖知。
厲沉淵手下動作很快,很快就把卿暖知綁的跟個蠶蛹一樣。
毫無美感可言。
將軍,拿什么拯救你的審美觀!
倘若卿暖知上一刻還有一些旖旎的想法,努力建設(shè)著厲沉淵是美人,老娘不吃虧之類的話,那么在厲沉淵拿出一個陶罐的時候,卿暖知就只剩了恐懼。
因?yàn)樘展奚l(fā)著十分陰冷恐怖的氣息。
厲沉淵把陶罐倒扣在卿暖知的身上,一個滑溜溜冷冰冰的東西鉆進(jìn)卿暖知的衣衫里。
這熟悉的觸感。
艾瑪,是蛇!
還他媽的是毒蛇!
吾命休矣!
卿暖知悲催的想。
還有那么多美人沒泡,還有那么多美食沒吃,嚶嚶嚶還沒來及跟爹爹告別,還沒來得及和哥哥說話……
看著卿暖知紅彤彤的眼,厲沉淵撫上卿暖知的臉頰,聲音低喃,“很痛嗎?”
“廢、話!”
卿暖知從牙縫里擠出來兩個字。
厲沉淵輕笑,“你會感謝我的?!?p> “下輩子吧混蛋!”
厲沉淵明顯看上去心情很好。
毒蛇在卿暖知身上四處游走,這里咬一口那里咬一口,卿暖知痛的連呼救都說不出來。
草!什么毒蛇!
太毒了!
卿暖知從小就沒怎么吃苦,連生病的次數(shù)都寥寥可數(shù),現(xiàn)如今,毒發(fā)的滋味讓卿暖知恨不得一頭撞死。
炙熱感從皮膚享五臟六腑蔓延,像是墜入無盡焰海,在炙熱的巖漿中被翻滾燒烤。
卿暖知咬的嘴唇都破了。
厲沉淵看上去心情很好。
但是為了防止卿暖知咬舌自盡,厲沉淵拿出錦帕塞進(jìn)卿暖知嘴里。
啊呸!太粗魯了!
痛到后來,卿暖知痛麻木了,還有功夫思考人生。
看樣子厲沉淵的目標(biāo)不只是大龍國啊。
將軍,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疼痛漸漸消失,卿暖知喘著粗氣瞪著厲沉淵。
厲沉淵掀開卿暖知的衣擺,從卿暖知的肚皮上拿出死的不能再死了的毒蛇。
微涼的指尖劃過卿暖知的肚皮,卿暖知又是一陣戰(zhàn)栗。
卿暖知這才看清毒蛇的模樣,五彩斑斕的,真他媽好看。
“把毒蛇給老娘放下!”
厲沉淵疑惑的看著卿暖知。
“老娘要拿它泡酒!”
厲沉淵笑,“好。”
卿暖知又是一陣哆嗦。
厲沉淵真是太奇怪了,真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很難想象平日里冷血冷情的大將軍竟然這么溫柔的說話。
難道是覺得自己要成為天下霸主了激動的?
雖然剛剛經(jīng)受了一場折磨,但是卿暖知看著厲沉淵的笑又癡了。
嘿嘿嘿,真好看。
?。V漢笑
厲沉淵摸了摸卿暖知的腦袋,“真是個傻孩子?!?p> 然后,在卿暖知花癡的眼神中又拿出一個陶罐。
卿暖知的目光漸漸呆滯。
不……是吧?
啊——?。。。?p> 卿暖知再次陷入痛苦。
“厲沉淵,你TM有毒?。?!”
厲沉淵輕拍著卿暖知的背,就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卿暖知痛的像個蝦一樣抽抽著。
“厲沉淵……哀家……要痛死了……”
看著卿暖知有氣無力的樣子,厲沉淵皺了皺眉,手上拿著的陶罐似乎有些沉重。
卿暖知抽抽鼻子,“將軍大人,可不可以讓我休息會……”
厲沉淵神色一冷。
卿暖知的淚水吧嗒吧嗒的掉,“就一會……”
厲沉淵無動于衷的看著卿暖知。
卿暖知閉上了眼睛,眼睫毛上的淚珠顫抖著。
小臉慘白,嘴唇也慘白。
聲音啞啞的,“將軍……”
真丑。
厲沉淵毫無同情心的想著,做出要把陶罐倒扣到卿暖知身上的動作。
“哀家要是死了,將軍就練不成毒人了?!?p> 厲沉淵冷哼,“威脅我?”
卿暖知不說話了。
厲沉淵拍了拍卿暖知的臉蛋。
卿暖知毫無動靜。
厲沉淵等了一會,卿暖知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
厲沉淵瞇了瞇眸子。
鬼使神差的,他慢慢俯下身。
貼在卿暖知的唇上。
軟軟的,帶著溫暖的柔意。
厲沉淵覺得自己的心被觸動了。
有些心癢難耐的感覺。
卿暖知猛的睜開眼,貝齒一下子咬在厲沉淵的嘴上,狠狠地。
厲沉淵吃痛,黑眸冷冷的看著卿暖知。
厲沉淵輕呵,大掌摟住卿暖知的后腦勺。
溫柔如蜻蜓點(diǎn)水,如細(xì)雨連綿,如驚濤駭浪。
貪戀的汲取著卿暖知的呼吸。
卿暖知喘不過氣來,差點(diǎn)game over。
好在厲沉淵有分寸,在卿暖知休克的邊緣直起了身子。
他的神色冷淡,“卿暖知,你最好祈禱能挺過去,不然,我要整個卿家給你陪葬?!?p> 卿暖知閉著眼,內(nèi)心一陣鄙夷。
死混蛋,強(qiáng)吻哀家還威脅哀家?
24.連心蠱
厲沉淵毫不留情的把陶罐倒扣到卿暖知的身上。
啊啊啊啊啊??!
尖銳的疼痛炸開,卿暖知差點(diǎn)原地去世。
卿暖知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等著體內(nèi)的疼痛褪去。
雖然很想暈,但是不能。
痛就一陣子,就當(dāng)演練生孩子了。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疼痛消失了。
厲沉淵又進(jìn)來了,臉色陰沉沉的。
卿暖知慘白著臉笑。
“將軍大人,你好像不開心啊?!?p> 厲沉淵冷冷的睨了卿暖知一眼,抱起香汗淋漓的卿暖知走出去。
一個很大的浴桶。
浴桶里是紅色的帶著甜艷香氣的液體。
也是毒。
卿暖知嘆氣。
早知道就跟卿白笑好好學(xué)醫(yī)了,不然也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什么草藥也認(rèn)不出來。
厲沉淵沒管卿暖知糾結(jié)的表情,直接把卿暖知扔進(jìn)了浴桶。
這都是毒啊!
卿暖知體驗(yàn)了一把五臟俱焚的感覺。
看了看冷冰冰的厲沉淵,舒了一口氣。
這貨總算是正常了。
再跟之前那樣笑,卿暖知不一定能保證控制的住自己。
厲沉淵冷著臉。
卿暖知忍著痛。
兩個人隔著紅色的霧氣遙遙對視。
厲沉淵慢慢走近卿暖知,卿暖知忍著痛笑得溫柔。
厲沉淵冷著臉俯下身。
又一次吻住卿暖知。
卿暖知整個人都懵了。
不是,將軍大人,您上癮嗎?
厲沉淵咬破了自己的唇,血腥氣在雙方的吐息中蔓延。
厲沉淵的血滑進(jìn)卿暖知嘴里,帶著淺淺的墨香。
其實(shí)這是個文官吧,怎么連血都帶著墨味。
卿·學(xué)渣·暖知:這超出了哀家的知識范圍。
卿暖知咂咂嘴,“將軍大人,你的血味道怪怪的?!?p> 厲沉淵冷著臉,“你還喝過別人的血?”
“這倒沒有。”
“呵。”
卿暖知翻了翻白眼。
整整三天,卿暖知就在不停的被毒當(dāng)中,痛的死去活來。
中間還得被厲沉淵穿插著強(qiáng)吻喂血。
啊喂,這個奇奇怪怪的嫵僵,真的是這么練的嗎?
厲沉淵也在不停的放血中,臉色煞白。
嫵僵煉成。
厲沉淵和卿暖知并排躺在床上,兩個人都青絲散落,你我交纏,分不清是誰。
再也撐不下去,暈了過去。
厲沉淵舔舔艷紅的唇,披上外袍走出去。
一個青衫女子恭敬的等著,厲沉淵眼眶微紅,聲音冰冷,“去準(zhǔn)備一身女子的衣服。”
女子有些踟躕,“主子,噬心蠱……如果一人移情別戀,另一方要承受噬心之苦啊?!?p> 厲沉淵輕笑,“這說明,太后娘娘也喜歡本將軍,不是嗎?”
~
卿暖知躺在床上,雙目發(fā)直,如果不是胸口還在微微的起伏,恐怕會被人當(dāng)成一具尸體。
旺財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過了很久,才傳來卿暖知沙啞的聲音。
“旺財,你出去?!?p> ……
卿暖知用簪子劃破了指尖,一個血珠落進(jìn)錦被里,呲的一聲就把錦被腐蝕了一個坑。
卿暖知捂臉。
什么嫵僵,名字這么好聽,說到底就是把體內(nèi)的血全變成毒。
還能根據(jù)這什么《毒功》,改變自己血液內(nèi)的毒。
好慘。
距離被厲沉淵弄成嫵僵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她現(xiàn)在還不能掌控自己的毒性,有好幾個宮女太監(jiān)因?yàn)殡x卿暖知太緊而被毒的死去活來。
哭唧唧。
卿暖知很難過。
按理說毒人由藥人煉成,也擁有藥人醫(yī)百病的能力。
但是,卿暖知太渣了,到現(xiàn)在都沒能控制好毒性。
卿暖知幽怨,陷入回憶。
在卿白笑代替卿忘言成為厲沉淵的爹爹之后的某一天。
那是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卿暖知摔了個跤,流了點(diǎn)血。
卿白笑恰好在一邊,心痛的扶起來,“閨女兒,沒事吧?”
卿暖知搖搖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卿白笑的動作嚇到了。
卿白笑蹲下來,拿起卿暖知流血的胳膊,伸出舌頭,舔了舔卿暖知的血。
卿暖知抖了抖身子。
卿白笑咂咂嘴,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卿暖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卿白笑睜開眼,眼里亮晶晶的。
“我們發(fā)財了!??!”
卿暖知:????
作為中醫(yī)世家的半吊子傳人,卿白笑只能模模糊糊知道卿暖知的血能解毒,還一門心思想要放卿暖知的血去賣。
卿暖知:呵呵噠。
當(dāng)卿白笑從卿忘言的“遺物”里找到相關(guān)記載時,一張俊俏的臉腫得像個豬頭。
那是卿暖知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藥人。
是被爹爹(卿忘言)和娘親從小用藥草和各種帶有藥性的動物喂大的。
卿暖知只覺得自己小時候沒怎么吃好吃的委屈,而卿白笑卻看著所謂的“自三千母體注藥百種……誕下活嬰十三,其余母體與嬰皆亡……食毒草無效,余三嬰……余一女嬰,體血純凈,百妖蛇入筋脈……亡”。
卿白笑黑了臉。
“畜牲!”
卿暖知很茫然。
卿白笑也不管卿暖知還是個小屁孩,用著極其粗俗的語言把前因后果說了個一遍。
卿暖知沒什么害怕的樣子,一臉坦然,“那我很厲害呀,一千個人里就活了我一個吶!”
卿白笑一臉憤怒,“……所以老子最TM討厭那群白大褂了!做個屁實(shí)驗(yàn)!”
卿暖知聽不懂,但也知道自己的體質(zhì)特殊不能讓別人知道。
真要感謝自己的血。
不然恐怕自己早就被厲沉淵殺了十次八次的了。
25.恬不知恥
卿暖知最終也沒學(xué)會控毒。
“哦豁,要死?!?p> 根據(jù)《毒功》記載,每月十五,毒血不控而發(fā),嫵僵痛徹肺腑。
為了避免被痛死,卿暖知哭唧唧的鉆進(jìn)旺財為她量身打造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里只有一張床,孤零零的床板上只有一個玉枕。
卿暖知一臉無奈的把自己用鐵鏈栓起來。
細(xì)嫩的脖頸、手腕、腳腕,被黑漆漆泛著金屬光澤的鐵鏈拴著,反襯著卿暖知的皮膚又白又亮。
卿暖知滿意的看著自己,“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囚禁SM了吧!嘿嘿我真是天才?!?p> 黑夜悄悄來臨,卿暖知咬著小手帕縮在床上。
等著毒發(fā)。
漸漸的,從心口處彌漫起疼痛。
卿暖知沒一會功夫就痛的一抽一抽的,像個跳跳糖一樣蹦跶著。
汗水不要命的流著。
青筋暴突。
雙目通紅。
七竅流血。
渾渾噩噩的,卿暖知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升空了。
痛死啦!
卿暖知痛到想要咬舌自盡。
她也確實(shí)這么做了。
果然話本都是騙人的,什么堅韌不屈忍耐力極佳,卿暖知一條也沒占。
自己可能是傳說中的炮灰吧。
嚶嚶嚶。
為什么連練嫵僵時都沒這么痛?。?p> 痛到極致時連咬舌時的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咦?
這觸感不是舌頭啊……
透過血紅的視線,卿暖知朦朦朧朧看到一個高大的影子。
這該死的、迷人的身影……
厲沉淵!
卿暖知一下子淚目了。
大將軍真是好人!
竟然冒著被毒死的風(fēng)險來喂血。
是的,嫵僵認(rèn)主,就是練成之后飲其主精血。
不知道主人有啥用,反正毒發(fā)的時候喝一口所謂主人的血能止痛。
將軍肯定是心疼可愛貌美的太后,不忍太后娘娘受此折磨才來的。
卿暖知吐出厲沉淵的手指頭,舔了舔唇邊的鮮血,瞇起眼。
卿暖知等到自己的四肢恢復(fù)知覺之后,一臉?gòu)尚叩目粗鴧柍翜Y,“將軍~”
聲音柔媚,千回百轉(zhuǎn)。
卿暖知自己都覺得惡心。
厲沉淵沒什么反應(yīng),看卿暖知安靜了就準(zhǔn)備走。
卿暖知一把扯住厲沉淵的袖子,“將軍,您不顧自身安危救小女于水火,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
以身相許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厲沉淵一把掐住了下巴,把卿暖知的話全部吞了回去。
卿暖知睜著水汪汪(血淋淋)的眼睛無辜的看著厲沉淵。
被一個面容姣好、七竅流血的女鬼這般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厲沉淵無動于衷的掰開卿暖知的嘴巴,黑幽幽得眸子直直的看著卿暖知的口腔內(nèi)部。
卿暖知一臉問號。
怎么回事?將軍大人改行當(dāng)牙醫(yī)了?
“呵……”厲沉淵冷笑,“太后娘娘連這點(diǎn)苦楚都忍受不了嗎?”
卿暖知有些茫然。
嘴角流出了血。
卿暖知舔了舔,莫名有些刺痛。
喔。
咬舌的時候被厲沉淵塞進(jìn)了手指頭,但是還是咬到了舌頭。
但是!
這點(diǎn)小傷口,不礙事噠!
“將軍大人,您在關(guān)心我嗎?”
卿暖知眨巴眨巴眼。
厲沉淵輕笑,“恬不知恥?!?p> 厲沉淵走了。
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云彩。
卿暖知委委屈屈的看著厲沉淵遠(yuǎn)去。
她想著,她似乎被將軍大人掰直了。
縮在冷硬的床上,卿暖知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卿暖知是被餓醒的。
她走出小黑屋,很開心的用了早膳。
龍子清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闖進(jìn)來,那張總是含笑的臉冷冰冰的。
卿暖知咬著油條,茫然無錯的看著龍子清喝了整整一壺茶。
伸出小手把自己面前的豆?jié){推到了龍子清面前。
龍子清垂著眸,半晌不說話。
外面呼啦啦跪著一地奴才。
卿暖知眨巴眨巴眼。
“皇上,你怎么了?”
龍子清拿著茶盞,手上用力,把琉璃做的茶杯捻成了粉末。
清崽兒看上去很生氣??!
卿暖知想著,又吞下了一個小籠包。
“欺人太甚!”
龍子清一拍桌子,桌子四分五裂。
卿暖知欲哭無淚的看著自己掉在地上的早飯。
“皇上,您到底怎么了?”
“呵……”龍子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暖知,你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質(zhì)有什么特殊嗎。”
“????什么?”卿暖知裝傻充愣。
龍子清盯著卿暖知的臉,似乎想要辨別卿暖知有沒有說謊。
卿暖知蹙眉,“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龍子清仍盯著卿暖知的臉,“你真的不知道?”
“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龍子清垂眸。
“朕知道了。”
龍子清說完就走了。
卿暖知撓撓腦袋,“旺財,再上一桌飯!”
吃飽喝足,卿暖知揉揉自己的小肚子,癱在了椅子上。
清崽兒好奇怪啊。
難道喜怒無常就是歷代皇帝的特性?
想想自己第一次見龍傲天就給了他一巴掌,他當(dāng)時怒氣沖沖的說著要誅九族,結(jié)果第二天龍傲天就下旨封自己為后。(PS:龍傲天是先皇,龍子清他爹,卿暖知名義上的丈夫)
唉,男人?。?p> 也有可能,是來大姨父了?
想著龍子清白著臉,翹著蘭花指捂著自己褲子上滲出的血跡?!?p> 艾瑪,這畫面太美,不敢看!
卿暖知喜滋滋的換上男裝,貼上易容必備小胡子。
將軍府,出發(fā)!
卿暖知吹了吹劉海。
嘿,憑借老娘撩妹十多年,區(qū)區(qū)一個男人……呵,彈指之間而已。
~
卿暖知站在將軍府門口,望著緊閉的大門陷入沉思。
然后卿暖知找到了一個狗洞。
卿暖知艱難的鉆出腦袋,就看見厲沉淵蹲在面前。
卿暖知微微一笑,“好巧啊,將軍大人?!?p> “不巧?!眳柍翜Y溫柔的把卿暖知散落下來的頭發(fā)攏到耳后。
“知道昨晚我為什么去找你嗎?”
卿暖知甜甜的笑,“因?yàn)閷④姶笕松岵坏冒ia……暖知受苦?。 ?p> “不……”厲沉淵頓了頓,“因?yàn)槲覍δ愕亩久庖??!?p> ?。?p> 厲沉淵伸手一指。
卿暖知扭頭看去。
以卿暖知為圓心,半徑三米畫圓。
草枯石爛。
臥槽!?。?p> 她還沒學(xué)會控毒。
臥槽,清崽兒?。?p> 臥槽,旺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