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飲酒
來到這學校也很久了，明明都下過一場雪了，但近幾天的氣溫卻異常的暖和。
照例是周二的晚上，舍友李旭洲回到宿舍的時候一身的酒氣。我正倚在窗邊，跟女友小美打著電話。突然撞進來的一身酒氣驚擾了寒冷的空氣，我也也沒撂下電話，只是擠出了一點笑容，算是跟于洋打了聲招呼。電話那邊，小美的身影在鏡頭前晃來晃去……
“你出的這是什么鬼主意啊，煩死了！都十一點十五了。東西還沒貼好，也沒有洗漱，馬上就該關燈了。”
我壓低了聲音勸慰著，但也明顯高興不起來。“親愛的，你要相信我，肯定是可以減弱噪聲的，再說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輔助措施嘛，沒有消音棉我們照樣可以睡得很好的，對不對?！彼撼赌z帶的聲音在屏幕的兩邊劃過。又過了好一會，手機里出現(xiàn)了一張還略帶青澀的臉，臉色微紅，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鏡頭又一下切開，照在墻上，一幅水彩畫方方正正的貼在墻上，旁邊是剛剛貼好的歪歪扭扭的灰色消音棉。
那副畫是畢業(yè)的時候，我送給小美的，但作畫的時間卻更早，還是在我認識小美之前。
“煩死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洗漱了——”
我將已經(jīng)掛斷的電話扔在床上，沮喪的坐在床上?！盁┧懒?，天天抱怨環(huán)境，還沖我發(fā)火。一個人多好啊！。”
“是吧？李旭洲！”我轉(zhuǎn)頭轉(zhuǎn)頭問道。
“十八度的啤酒要不要來點？”李旭洲手里舉著一瓶啤酒搖晃著。我看著他，沒有說話?！吧賮硪稽c吧，你不是要嘗試不同種類的酒嘛！”他接著說，“反正明天一二節(jié)又沒有課。”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杯，李旭洲會意，拿起杯子倒掉了里邊泡得發(fā)脹的枸杞，倒上了小半杯啤酒遞過來。
“求求你做個好人吧！真的，別搞成我這個樣子！再過幾天，等她考完研，把問題擺出來好好的聊一聊，能解決就在一起，不能解決就分開?！闭f完他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泰山還是萬寶路？算了，你別抽煙，我還是出去抽吧。”李旭洲熟練的含上一支煙說道。
“不用出去，給我一支萬寶路吧，我偶爾也抽煙的。”我總這樣，有時會抽上一枝煙。說來這都是拜師兄所賜。
我接過接過打火機，點燃了香煙，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從我鼻子里騰出來，我緩緩抬起頭，看著窗外清冷的光輝。開口說：
“其實我沒有想著要分手，也只是抱怨一句而已。我真的很喜歡她，但是她最近老是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她的睡眠明明很好，不容易受到環(huán)境的影響，偏偏要說下水管的流水聲影響她睡覺。其實我知道，是因為考試的壓力嘛，咱們都經(jīng)歷過那些日子。她就是把考研看得太重要！完全沒有必要嘛?！?p> 我說得很快，說完這一大段話，煙霧也還沒有散開。
“考研沒有想象的那么難，考上了也沒有想象的那么好！這計劃一直都有人說，但是道理——還不知來這兒了我們才懂的?！崩钚裰薹路鸩黹_話題說到。
“小美對環(huán)境的要求很高，當然我也理解，大家或多或少都會有有些不一樣的習慣嘛”
我又接著問他：“你會因為后面的人寫字比較用導致桌子有些搖晃而沒辦法認真學習么？甚至因為眼前有人不斷抖腿而煩心？”
“會啊，我學習的時候?qū)Νh(huán)境的要求也比較高。我考研的時候近乎自閉，自己租了一個房子在里邊，那會還患了重感冒，天天要去醫(yī)院打吊瓶兩三個小時。也很難受，堅持著，考完研一下子就輕松了?！?p> 李旭洲回答有些超乎我的預料，于是我沒管他的回答，繼續(xù)說著：“小美總是給自己找借口，因為教室的窗戶不夠干凈、因為風扇上有些塵土、因為旁邊的人寫字總是搖晃桌子……種種理由而來回不停的換教室。但閑暇下來玩手機的時候怎么不見這么關注身邊的環(huán)境呢！”
他放著一首旋律很舒緩的英文歌曲，坐在桌前，盯著面前的酒杯，左手夾著一根裊裊的香煙?？戳宋乙谎?，端起了酒杯，一口喝下去。一邊倒酒，一邊說：
“這是我們倆在天津的一個小酒館時聽的一首歌。也就是打那個時候起我開始喜歡上喝酒，也算不得是喜歡吧。索性今天就把這些都告訴你吧，省的你天天問。這首歌還可以吧？”說完自己搖晃著酒杯跟著哼唱。
我這這才發(fā)現(xiàn)，李旭洲又倒上了一杯紅酒。啤酒瓶倒他腳邊，像個癱倒的醉漢，一動不動。其實我并沒天天問，我對別人不愿意提起的故事雖然好奇，但并不會追問。不過——師傅除外。
他又開始講她前女友的故事了，每周二晚上喝完酒回來就會講上一段。同時也必定再三叮囑我：“說著你不要講給別人聽哈，我答應她不跟人說我們的故事的?！?p> 今天依舊是說著這樣的話語，站了起來，卻往后一晃倚在了床欄上，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說：“你不是一直問她是哪個學校的么？是清華大學的，高考的時候狀態(tài)不是很好，休學了許久，但是依舊考得不錯吧”。他沖我挑了挑眉。
我略感驚訝，上次他喝醉非要我猜上三次，就限定在海淀區(qū)，自然是沒有能猜中。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番對話。他跟我一樣，本科只是普通的大學，倒是沒想到前女友在那么優(yōu)秀的學校。兩地相隔千里，斷然是沒有相識的道理。只是想不我心中最不可能的答案反而是正確的答案。
他沒有理會我的驚訝，依舊自顧自的說著?！翱傊?，我以后找另一半一定要找比較樂觀豁達的女孩子，不然的話，平白讓兩個人受委屈?！闭f著從床底下摸出一瓶威士忌指著自己，“你以為我想這個樣子，天天醉酒。我又不是第一次分手，若是好聚好散的分別，我又哪會抓住自己不放，實在是覺得自己很是愧對她。又是這樣的關鍵時刻，她申請了哥倫比亞大學，再過兩個月要考GRE?？墒蔷鸵驗槲遥屗钟舭Y加重，回家修養(yǎng)去了。”
“你別說得那么嚴重，抑郁也是一種正常的情緒，和我們的悲傷、開心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的?！蔽议_口說。
于洋又給林木添上半杯酒說著：“這可不是我危言聳聽，你不了解她，而且她高中的時候就曾經(jīng)確診，并且需要藥物輔助治療。前些日子她的狀態(tài)本來極好，一心準備考試。但是單單不理我，她就是這樣，有些時候黏人的很，什么都要和我說，但是過些時候卻仿佛換了個人，并不和我聯(lián)系?！?p> “女孩子，都差不多啦。說來小美不也是這樣。你看昨天她就不曾聯(lián)系我，偏偏有時候又說個不停。”
“說倒是好，但是她就是什么都不說，也不接我的電話。”李旭洲接過話回答。“那段時間我又在鼎湖山考察，天天上山，累得夠嗆，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就打了一通電話，兩個人大吵一架，兩個互相了解的人必然能戳中對方柔軟的內(nèi)心，也就是這樣才讓她情緒巨大波動，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沒有說什么，我仰頭喝下杯中剩余的酒，躺到床上。桌上的藍牙音箱還放著那首歌“you belong to me”。腦袋昏昏沉沉的，實在是沒想到，陸陸續(xù)續(xù)竟跟他一起喝了好些酒了。
“我不行了，我醉了?！?p> “你騙鬼呢！誰他們不知道，只有當一個人再說他沒醉的時候才是真的醉了?！崩钚裰薏豢献屛宜^去，試圖再把我拉起來。
“喝什么喝啊，我來這又不是為了喝酒來的?！蔽业闪怂谎?。
小小的空間里還籠罩著香煙的味道。卻讓人感到有一些惡心，對于它來講，最輕盈的時候僅僅是在燃燒的時候，而那煙霧一旦冷卻就讓大大多數(shù)人感到惡心。
就跟我們一樣，燃燒著，燒成一縷煙向上飄去，卻很快冷卻，只剩一股并不舒服的氣息縈繞在這個新的空間里。
偶爾飲酒，興許并沒有什么壞處。醉一下，說不定醉了或許就醒過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