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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釧逐波江水遙

第一百零五章 杖殺讒言者

金釧逐波江水遙 藍田潤玉 2398 2020-04-08 12:00:00

  劉楚材等樂工回到教坊,忙著歸攏鐘鼓樂器。今天慶成節(jié)演出,沾皇上的福氣,還有額外賞賜,每人兩枚吉祥銀錠。

  眾人感念皇上仁慈,正高興呢。教坊庭院傳來紛亂腳步聲,喧嚷說話聲。

  有人發(fā)號施令說:“仔細看好了,不許走漏一個?!?p>  有人正要出去一探究竟,和披甲執(zhí)刀的士兵撞個滿懷。士兵拽住他的臂膀,不由分說掏出繩索捆綁結(jié)實。

  教坊一眾人等驚呆了。這是什么情況?他得罪人了嗎?

  魚弘志指揮神策軍橫沖直撞進來。平日里彈唱歌舞的人,見到持劍帶刀的衛(wèi)士一臉殺氣沖進來,先就嚇壞了。

  有膽大些的戰(zhàn)兢兢地問:“將軍此來,所為何事?”

  魚弘志也不答話,指揮士兵先把劉楚材五花大綁了。

  劉楚才拼命掙扎,“小人所犯何事,小人要見賢妃娘娘?!北卉娛哭糁^扇兩個耳光,將他剩下的呼叫扇回到肚子里。

  其他人沒頭蒼蠅般,恨不能桌子底下,柜子里鉆進去。成為隱形人,閃進墻壁里,讓這幫兇神惡煞的人找不到自己。

  軍士上前,一個一個地扭住胳膊,揪住領子抓起來,一并五花大綁推搡出去。

  “將軍饒命,小人冤枉?!?p>  “將軍饒命,奴婢冤枉?!笨尢柭曇黄?,教坊棚頂都要掀開。

  魚弘志見吵得厲害,讓士兵把一干人等嘴巴用帶子勒住。盡管耳邊嗚嗚咽咽聲音不停,但清凈多了。

  一眾伶人樂工被軍士們驅(qū)趕,在皇城行走。宮里其他人都避開這群人,低頭疾行。

  生怕自己多看一眼,會被當做共犯抓過去。好奇害死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行人被帶到掖廷一條狹窄的巷子前,巷子兩邊的圍墻、地面長滿青苔,陰暗幽冷。

  巷子前還有一幫人,十來個宮女被士兵押解著。兩撥人淚眼相對。

  一位內(nèi)侍匆匆跑過來,對魚弘志耳語幾句。魚弘志點出包括劉楚才在內(nèi)四人,教坊一行人留下劉楚材等四人。

  其余人等松了綁,放他們回去。這些人千恩萬謝地,互相攙扶去了。

  劉楚材四人羨慕地望著遠去的同行。他們想要求情,和他們同行一塊回去,無奈嘴上綁有布條,嗚嗚嗚地說不出來。淚水像開了閘門流下來。

  再回首看看幽深的巷子,巷子深處潛伏著未知的恐懼。那里意味著通向黃泉之路,那是收割人命的地方。

  張十十看到劉楚材四人,已然猜到一二,自知此次兇多吉少。止住哭泣,呆呆地望著仿似沒有盡頭的巷子。

  如泣如訴的箏聲時斷時續(xù),像是一首挽歌。爹、娘,女兒不能盡孝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她在心里默默祝愿。

  劉楚材看到張十十,吃了一驚。她可是賢妃身邊第一得力的心腹,她怎么會在這里?他暗自揣度。

  劉楚才到現(xiàn)在沒弄明白自己犯下何罪?以至于神策軍中尉親自執(zhí)刑。

  一行人朝這邊走過來,雖然天色已經(jīng)暗了,明黃色的服裝除了圣上,還能是誰?

  被押解的人心中陡然升起一線希望,他們圣上最是仁慈。他們也沒做什么壞事,無緣無故綁縛在此。

  圣上會可憐他們,放他們一條生路。他們也不敢說什么,只是不住砰砰磕頭。

  魚弘志命人除去他們嘴上的布條。砰砰地以頭杵地聲音回蕩在幽暗的巷道里

  文宗站住,他一向儒雅的面容青筋迭起。他嘴角噙著冷笑,眼神陰郁。匍匐在腳下砰砰叩頭的眾人,額頭已是血肉模糊。

  魚弘志看到文宗的神情,不禁添了幾分小心。他跟在文宗身邊多年,從未見文宗如此暴怒過。

  即便在含元殿,文宗被抬上軟轎,軟禁宣政殿。他當時神情更多的是悲戚和絕望。

  “都是你等賊子讒言挑撥,太子才無辜喪命。”文宗抬腳,狠狠地踹向腳邊的那個人。

  一群人頓時哀泣哭號,“陛下開恩,奴才冤枉?!?p>  “陛下饒命,奴才豈敢謀害太子?!?p>  “陛下明察,太子的死和奴才沒有干系。”這些人生死關頭,口不擇言。

  文宗恨恨地說道:“你們這些賤人,到九泉之下去給太子賠罪吧?!?p>  “殺?!蔽淖趶难揽p里擠出這個字。

  明黃色的背影遠去,眾人哀嚎聲在皇城回蕩。

  教坊樂工劉楚材四人,宮人張十十等十人被帶入永巷。僥幸的一點念頭被澆滅,嚇得只剩半條命,眾人癱軟在地走不動。

  士兵用劍柄沒頭沒腦打下去,眾人連連慘叫。被拖入永巷的,士兵不會憐香惜玉。對于這些柔弱女子,也不管頭發(fā)還是耳朵,拖拽著到了永巷深處。

  一陣凄厲慘叫,一切歸于平靜。

  文宗回到寢殿,面沉如水一言不發(fā)。宮人都放輕腳步,生怕觸怒龍顏。

  斬殺間接害死李永的罪人,文宗心里還是堵得慌。李永不能復生,多少條人命換不回李永的命。宮人小心翼翼服侍文宗上床休息。

  張十十被帶走,一去不回。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自己做過什么,賢妃心里明鏡似的。

  楊賢妃心里沒底,想著去看望文宗,柔情蜜語地去打動文宗,又打怵該如何面對他?從何說起?

  文宗應該不會遷怒與她,想文宗平日里對她寵愛有加,況且太子李永生死由命,她一個外人能左右什么?

  她說什么都是為李家天下著想,她所有的出發(fā)點都是為了天下社稷。李永所言所行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一位深宮婦人,能左右太子生死嗎?這樣一想心里寬慰不少。她應該馬上給文宗請安才是。

  萬一文宗盛怒之下,滿心后悔不該對太子過于苛刻嚴厲,她平日里所言李永之過…在文宗眼里豈不是呈堂證供。

  這樣一想,文宗又會遷怒與她。她應該等文宗冷靜下來再去探望。去呢還是不去?不去的話她會更加不安。

  賢妃在寢殿走來走去,坐臥不安。宮女、侍從皆是兔死狐悲之態(tài),他們中一員被神策軍帶走,關鍵還不知所謂何事?

  每個人心里都七上八下,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和自己瓜葛上。

  “十…”賢妃張嘴剛要喚張十十,是了,她已經(jīng)不再這里。

  “娘娘,有什么吩咐?”一位宮女上前請示。

  “本宮要去太和殿?!?p>  賢妃在梳妝臺前坐下,銅鏡里是花容月貌,女為悅己者容。賢妃梳一款高髻,翡翠雕刻的花釵別在發(fā)間。一襲淡粉色襦裙,清麗雅致。

  賢妃坐上軟轎,一行人來到太和殿。

  “娘娘稍后,待老奴通傳一聲?!?p>  內(nèi)侍進去,馬元亮在大殿門口,沖他擺手。內(nèi)侍躡手躡腳退出來。

  “娘娘,陛下已經(jīng)歇息。”

  “本宮明日再來?!?p>  沒見到圣顏,賢妃心里不踏實。

  外面動靜文宗聽得清清楚楚,他沒有睡著,躺在床上暗自垂淚。

  他誰也不想見,尤其是楊賢妃,至少現(xiàn)在他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

  文宗在錦帳里說道:“朕不想見她?!?p>  “是,陛下。”

  馬元亮出來,對殿外還在駐足觀望的賢妃說道:“娘娘還是請回吧,陛下近日不想見任何人?!?p>  “勞煩公公?!?p>  賢妃失望地轉(zhuǎn)身上轎離去。賢妃一宿輾轉(zhuǎn)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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