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籌謀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薛尚錯開一個馬身，跟在寶釧身后。
寶釧頻頻回顧，嘴里說道：“二哥，慢一些?！睂氣A一路擔(dān)心，兩個人會不會從馬上掉下來，好在平安到家。
李念留意兩人之間光景，他心里有了計較。
第二日薛尚酒醒透，外面未見天光，他下床點亮油燈。坐回床上細(xì)細(xì)回想，昨日有無放肆之處。似乎自己心跡有些外露。
潁王是大智慧的人，千萬不要讓旁人覺察到自己私心。他倒無所謂，對寶釧不好。
有些宿醉，薛尚披衣出去，在院子里演練劍法。筋骨活動開，又出了一身汗，殘酒隨著汗水發(fā)出去。收起劍，回屋洗漱。
李念從房里出來，“薛公子?！?p> 薛尚收住邁進(jìn)門檻的腳，轉(zhuǎn)回身出來，“二公子有何吩咐？”一聲薛公子，讓薛尚意識到苗頭不對。
“在下恭喜薛公子，得到潁王垂青，潁王正留心在禁軍中為你謀求差事?！?p> 薛尚叉手說：“多謝李公子收留之恩，也許近期我還要遠(yuǎn)游。”
“先等等潁王這邊消息在做定奪?！毖ι惺敲靼兹?。
李念點到為止，“薛公子學(xué)富五車，學(xué)堂那邊公子可以自行安排?！崩钅钜煌ㄅ郧脗?cè)擊，他走了。
都怪自己，得意就有些忘形，讓別人看破自己心思。此地不宜久留，薛尚感到遺憾。
寶釧現(xiàn)在糾結(jié)一個問題，如果父親回京，皇帝下了御旨，她再有所行動，會禍及全家。寶釧梳洗一番，上王夫人處請安。
李念先她一步來的，“母親萬福金安。”寶釧請過安，退立一旁，只等李念撤退，她隨后跟上。
“寶兒到母親這來?！睂氣A上前，王夫人拉住她的手，“寶兒啊，你兩個姐姐都出嫁，母親身邊就你一位女孩，明年及笄。母親有些絹帛首飾，都拿去，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p> 寶釧依偎在夫人身邊，嬌憨道：“這些年，寶兒承蒙母親寵愛，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母親為府里上下打點，唯獨不能愛惜自己。母親風(fēng)韻依舊，這些絹帛首飾母親留下自用。女兒希望母親在命婦里是最美的?！?p> 王夫人把新得越地進(jìn)貢的錦緞，賞了一幅給寶釧做衣服。釵環(huán)配飾選了三五樣賜于她。
寶釧謝過母親，和李念一塊離開。
現(xiàn)在時至深秋，鳥雀在黃了葉子的樹枝間跳躍，它們又將面對難熬的冬季。
李念扔起一顆石子，鳥雀轟地一下四散飛去?！傍B雀飛上枝頭，變不成鳳凰。寶兒你就是李家的鳳凰，鳳凰擇良木而棲?！?p> 寶釧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露聲色。笑道：“哥哥日后做良臣，也是要擇良木而棲?！备绺邕@是意有所指。
李念去學(xué)堂，寶釧心里有事，“我稍后過去?！睂氣A和桂子回閨房。
寶釧很矛盾，如果她下了決心，家里這邊會怎樣？狂風(fēng)驟雨那是無疑。
好吧，她就把終身托付給薛尚。她的決定會是怎樣的驚世駭俗，她又將面臨怎樣處境？現(xiàn)在走一步說一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新得的釵環(huán)配飾挑了幾樣，籠在袖里，抱了琴一早又到竹林撫琴。
薛尚自然更早到了那里，他有話要對寶釧說，薛尚原本是來碰運(yùn)氣，卻未曾想兩人心照不宣。
薛尚從竹林掩映中走出來，“小姐，小生唐突，實在是有話要對小姐講?！?p> “公子請講?！睂氣A一雙明眸注視他?！?p> 今天一早，二公子告知小生，潁王要為小生在禁軍中謀職。這些時日，承蒙貴府收留，小生有自知之明，是時候該離開。只是···”薛尚柔情似水地注視寶釧，寶釧慢慢低下頭去。
“只是小生心中還有牽掛，有不舍之人，特來向小姐辭行，見上一面也是好的。”薛尚說罷，眼中滴下淚來。
寶釧低頭不語，薛尚看著眼前可望不可及的佳人，想到此去一別，今生也許無緣再見，心里悲苦。
他硬下心腸，向?qū)氣A辭行，“小生···”
寶釧抬起頭直視他：“公子可記得當(dāng)日之言？”
薛尚迎著寶釧視線，一字一句地說：“薛某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如若違背，天地不容?！?p> 寶釧走近他身邊，把袖中之物遞給他，“那好，薛郎自去置辦房舍，時機(jī)成熟，我愿托付終身于薛郎?！?p> 寶釧原本還在取舍，薛尚向她辭行，讓她最終下定決心。一席話毫不拖泥帶水，展現(xiàn)她女漢子一面。
薛尚沒有想到，他是來辭行的，寶釧卻舍棄一切，只為和他廝守終身。
如此直接雷厲風(fēng)行，薛尚想，換做是他，不一定有這樣勇氣?！靶〗阏嫘南啻ι泻纹溆行??！?p> 薛尚抓緊時間去籌備。幾日后薛尚告訴寶釧，在長安郊外買了間房。
寶釧又螞蟻搬家，每日倒弄些東西讓薛尚帶過去。
這幾日寶釧神經(jīng)繃得很緊，新得的首飾瞞過了兩個心腹。
但是王夫人關(guān)注，“寶兒我給你的紫玉釵怎不見你帶？”
寶釧是底氣不足，低聲回答：“母親所賜寶貝，寶釧非常珍愛，沒舍得拿出來用?！蓖醴蛉撕軡M意這孩子知深淺低調(diào)。
新首飾兩個心腹不知。桂子跟著去請安的時候多，桂子心思大條，只知道夫人賞賜給小姐金釵銀飾，具體都有什么她不關(guān)注。
小姐當(dāng)寶貝似的收著，那就收著。
以往的兩人如數(shù)家珍?！靶〗?，小姐，少了只金釵?！变郊唽λf。
“我不是送給江遙了嗎？”不對，頭幾日我還見了，浣紗疑惑。
“你記錯了，我給江遙了?！辈粚?，浣紗還在仔細(xì)回想，
浣紗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孩，不好糊弄?！澳憧纯催@個?！睂氣A新得一只金步搖，一只金鳳銜著一串珍珠。
“小姐，真好看。”浣紗幫她戴到頭上，寶釧非常喜歡。浣紗注意力轉(zhuǎn)移，不再追問金釵的下落。這就叫監(jiān)守自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