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朝顏想了很久,該怎么去跟謝政相認(rèn)。她并不是急沖沖的性子,所以在沒有想好后果的情況下,她不敢貿(mào)然自曝身份,心想著有沒有合適的時機。
在七月中旬的時候,還真讓她等到了。這天,她在外與諸葛長云游玩,雖說是游玩,實則是各種打聽小道消息。中午的時候,謝朝顏和諸葛長云來到一家酒館,正碰上老板新招的角兒在賣藝,今日酒館比往日來講異常地?zé)狒[,一眼望去,一樓二樓都坐滿了人。他們想選擇清靜一點的位置,就上了二樓,沒想到卻在那里看到了蘇麟。蘇麟著一身墨綠色,坐在不遠(yuǎn)處,身邊跟著一個小廝。
謝朝顏他們選的位置離蘇麟說近也不近,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對于視力好的人來說,這個距離,你的每一個神情,他都能觀察到。謝朝顏第一次見到蘇麟的時候,就被他的氣質(zhì)震撼到了,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孤獨與冷漠,恰好與諸葛長云相反。
也許是覺得自己和蘇麟竟然有些相通的地方,謝朝顏并不是很想靠近蘇麟。于是她又坐得離諸葛長云近了些,捧起一杯茶開始喝。
角兒休息了一會兒,又唱起了一首新曲子。角兒很貌美,曲子也很好聽,但謝朝顏總是忍不住把眼神向諸葛長云那里瞟。她的角度剛好看見諸葛長云的側(cè)臉,諸葛長云皮膚生得很白,鼻梁明明很挺,五官也很分明,謝朝顏卻總覺得他長得很柔。一雙瀲波瑞鳳眼,望進你的眸子里,全是溫柔,他的薄唇一揚,直教人心跳都慢了半拍。
許是謝朝顏盯的時間太久了,諸葛長云的眼睛也轉(zhuǎn)向她,嚇得她趕緊收回眼神,差點連茶杯都沒拿穩(wěn)。
“怎么了?”諸葛長云問。
謝朝顏抿抿嘴,一下子不知道該看哪里,但她也不敢看諸葛長云的眼睛,只支支吾吾地說:“嗯……沒什么……長云哥哥你聽這個角兒唱得真好?!?p> “確實不錯?!?p> 謝朝顏有些矛盾,她的確覺得角兒唱得不錯,但聽到諸葛長云也夸,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她又問:“長云哥哥覺得這個角兒長得如何?”
諸葛長云手捏下巴,作認(rèn)真思索狀,緩緩開口:“尋常人中的美人。”
“是嗎?”謝朝顏也這么覺得,“那,那我呢?”
“嗯?”諸葛長云看了眼謝朝顏。
“我長得如何?”
“小姐自然是美人,且身份尊貴,非尋常人可比?!?p> 謝朝顏聽了,笑了一下,心里的情緒卻很復(fù)雜。諸葛長云似乎在夸自己,這確實應(yīng)該高興,可是,這并不是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諸葛長云也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謝朝顏看了看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意識到他在看角兒的表演了,于是也收回注意力,想去看表演,難得來一次不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都沒法聚精會神地去欣賞。
過了一會兒,謝朝顏自己都有些煩躁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表演也看不進去,侯府也不想回,還想賴在諸葛師徒身邊,一直做個小學(xué)徒。想到這兒,她頓時覺得自己太不要臉了。謝朝顏低了低頭,神色落寞起來。但這樣,她卻突然堅定了回侯府的心。
沒錯,長云哥哥說得沒錯,我才是侯府的嫡女謝朝顏,我必須回到我原本的位置上去。我要讓一切都回到他本該去的正軌上,我不能再麻煩長云哥哥和師父了。
想到這兒,正好一曲也結(jié)束了。于是她對諸葛長云說:“長云哥哥,我想去樓下看看,那里人多,說不定能聽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陪你去。”諸葛長云說。
于是兩人來到樓下坐下,這時卻見臺上的伙計鑼一敲,通報道:“世子打賞于闐國美玉一枚?!迸_下的人立馬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今日世子也在這兒?”一人發(fā)問道。
“就準(zhǔn)你在這兒,不準(zhǔn)世子在這兒?”
“不是啊,哎,聽說世子過幾天就要成親了吧?!?p> “過幾天?這么快?”
“你不知道嗎?據(jù)說婚期就定在下個月的初七啊?!?p> “是嗎?哎,據(jù)說世子好像很喜歡他的未婚妻哎?!?p> “娶妻娶賢嘛,侯府的千金就算貌無鹽,也是個身份尊貴的主兒,非尋常人家的女兒能比?!?p> “我看啊,世子的氣度真是你我比不了的哦?!?p> “是。誰說不是呢?!?p> “哼,”一紈绔子弟聽到這樣的對話不屑道,“什么氣度,你們還真當(dāng)他蘇麟不喜歡美人兒了?不喜歡還送這角兒美玉?還一送就是于闐國的,我看呢,是他沒法得罪他爹吧,誰讓他的身份地位都是他爹給的呢,哈哈哈……”說完,一揮手招來了個伙計,將自己身上系的玉雕芙蓉摘了下來:“給。賞給那美人兒的?!?p> 伙計一聽,連忙點頭哈腰,笑得合不攏嘴了。
旁邊有人不認(rèn)識這個紈绔,小聲問道:“這是……?”
他邊上那人也小聲回道:“哎,兵部尚書家的小公子,趙子期?!?p> 繼蘇麟,趙子期之后,那些自認(rèn)自己有些資本的,全都爭先恐后地送起了價值不菲的寶貝。
謝朝顏看到這場景,嫌棄地?fù)u了搖頭。諸葛長云覺得好笑,問道:“小姐怎么了?”
謝朝顏攤了攤手,也不說話,只給諸葛長云一個“你懂得”的眼神。諸葛長云又一次被逗笑了,謝朝顏看到他笑,自己也笑了起來,心情都明朗了許多。她湊過去,小聲地跟諸葛長云說:“長云哥哥,我想到回侯府的辦法了?!?p> “嗯?”諸葛長云也很好奇。
“我想,下個月初七的時候,也就是……”謝朝顏頓了頓,“我本應(yīng)與世子成親的那日,攔下迎親的馬車,說明自己的身份?!敝T葛長云本想說些什么,但謝朝顏不給他這個機會:“我知道這很危險??墒俏蚁氚咽虑轸[大一些,我想讓別人都知道,那樣那些想害我的人就不敢輕易對我下手,若是我今日說自己是謝朝顏,明日我便死了,那豈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更何況,我還有長命鎖為證,我想,只有這樣做,才是最能保證我的安全的?!?p> 諸葛長云看了謝朝顏良久,他眼睛里的情緒太復(fù)雜,謝朝顏看不懂。但她還是努力回視著諸葛長云的眼神,她希望自己能明白諸葛長云的想法。
只見諸葛長云垂下了眸子,輕笑了一聲,再看向謝朝顏的時候,眼神變得無比溫柔。他說:“長云很佩服小姐。愿小姐能重新回到侯府,坐上嫡女的位置。”
謝朝顏點了點頭。此時此刻,諸葛長云有一種想去摸謝朝顏的頭的沖動,但他克制住了。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情,是這些天的相處讓他產(chǎn)生的兄長對妹妹的憐惜之情嗎?又或是男女之情?
諸葛長云不敢想了,是他堅持要將謝朝顏送回去的。
沒過多久,角兒已經(jīng)表演完了。當(dāng)所有人都還沉浸在角兒動聽的歌聲里回不過神來的時候,諸葛長云的思緒已經(jīng)走遠(yuǎn)。
樓上的蘇麟已然下了樓,似乎玩夠打算回去了。那角兒一看世子要走,連忙急匆匆地追過去,快追上的時候,也不知是真摔還是假摔,直直地要往蘇麟身上倒。
只見蘇麟一手擋住,還留下一句:“我想全京城沒幾個人不知道我有婚約,望姑娘自重?!碧K麟一抬頭,卻巧對上謝朝顏的眼神。謝朝顏就這樣與自己的未婚夫?qū)σ暳艘粫?,蘇麟先收回了眼神,打道回府了。謝朝顏聽到他的話,突然想到,是哦,全京城沒幾個人不知道,謝朝顏和蘇麟是有婚約的。若是自己要做回謝朝顏,也就意味著,自己再也見不到長云哥哥了……
“不,一定會有辦法的!”謝朝顏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諸葛長云看著謝朝顏,陷入了沉思,眸子一下子變得深邃起來。他好像永遠(yuǎn)只會在謝朝顏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自己鋒利的一面。
回去的路上,謝朝顏突然想到那個角兒假摔的樣子,疑惑地問道:“長云哥哥,你說人好好地在路上走著,路又不滑,真的會摔嗎?”
“你在說那個角兒?”
“哎呀,我就是好奇。怎么摔的呀,像這樣嗎?”說著似乎想假裝做出摔倒的樣子,結(jié)果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笑。誰料到,她自己笑著不注意看路,地上剛好有石頭拌了她一下,她竟真要往地下摔了。
諸葛長云一看,未經(jīng)思考,下意識地把她往自己懷里一拉,謝朝顏才沒摔著。過了會兒,等兩人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都愣住了,對視著說不出話來。諸葛長云霎時紅了臉,他本就白,稍微氣血上涌,臉上都會紅得很明顯。他把謝朝顏扶了起來,道歉著:“抱歉,長云唐突了?!?p> 謝朝顏擺擺手:“沒有沒有,是我不小心。多謝長云哥哥?!闭f完,便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乖乖跟在諸葛長云的身后,心里卻樂開了花兒。她一抬頭,看見諸葛長云發(fā)紅的耳根,心里更是萌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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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兔潮汐
股市開盤啦開盤啦!喜歡蘇麟請扣1,喜歡長云請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