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笑道：“我時常感慨于這個時代的科技飛速發(fā)展，令人嘆為觀止。敢情有這樣的感慨，僅僅是我對未來缺乏想法而導致的嗎？”
岳石不屑地揮揮手：“當然，不僅如此，你一準還非常念舊呢，懷念你少年時代遇到過的那種類型的女孩——可以為了虛無的愛，恨不能倒貼你。
“又或是希望期貨還有從前的抄底摸頂?shù)拇笮星椤?p> “這類盲目而執(zhí)著地惦記了從前的思想，本質(zhì)上就意味了：也許是你老了。
“你不會像我一樣去迎接未知: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來吧，都來吧……”
薛睿笑道：“你不是在迎接未來，哪怕你在尋找看穿未來的辦法，你骨子里惦記的，還是鞭尸?！?p> “過去和從前，都是區(qū)別于現(xiàn)代，都是需要穿越才可以抵達的一類存在，本質(zhì)一樣，方向不同而已?！痹朗恍嫉溃骸霸忈審那埃兔鎸ξ磥硎且粯拥牡览?。只是，對你而言，以為從前是已知，未來是未知。但，關于從前的本質(zhì)，人們只能依據(jù)資料推論，距離從前的真相，其實，和未來一樣遙遠?！?p> “所謂‘其實’、‘說實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類詞匯，往往是謊言的前綴。”薛睿道：“你居然在混淆過去和未來，這不是謊言又是什么？”
岳石道：“你說過，在合肥老宅的你，和三十年前生活在那里童年的你，因為新陳代謝，已經(jīng)是完全不同的物質(zhì)構成。
“你和那個從前不同物質(zhì)構成的你，是靠記憶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不是嗎？而未來的你，也是另一個由不同的物質(zhì)構成的你，也是靠記憶才能證明他就是你。
“無論從前，還是未來，和現(xiàn)在的你的區(qū)別，都是有著完全不同的物質(zhì)構成，都有靠記憶聯(lián)系在一起的。僅就此而言，有差別嗎？”
薛睿道：“你繞來繞去，究竟要說明什么？”
岳石道：“虧你小薛還是做研究分析出身的，還沒聽明白嗎？你考慮過嗎：記憶究竟是什么？它以什么形式存在？記憶是物質(zhì)，還是非物質(zhì)？
“要知道，你隨時都在新陳代謝，都在變成全新的物質(zhì)構成。而記憶，是怎么完成在不同物質(zhì)之間的傳遞和保存的？”
薛睿哈哈大笑道：“必須承認，剛才有那么一瞬，我突然覺得我的后背由脊椎到頭頂，有如電流穿過一般。也許我明白了你要說的，究竟是什么了?！?p> 岳石沒有笑，而是一臉嚴肅地說：“那么，你就說說你的頓悟，我洗耳恭聽?！?p> “人類之前沒有著手去研究記憶，一是無法進入別人的大腦，二來也無法解決大腦里記憶的整理研究。三是一個人如果死去，記憶也隨著人體物質(zhì)的消失而消失?！毖︻５溃骸盁o處下手的本質(zhì)原因，是人類技術和資源的各種不匹配，當然，也包括認知的不及。
“你剛才說到的重點，在于‘記憶究竟是什么？它以什么形式存在？記憶是物質(zhì)，還是非物質(zhì)？’，這是個好問題。
“通常以為研究記憶的無意義，是因為人死之后，物質(zhì)消失，記憶也隨之滅亡。而你的質(zhì)疑，顯然是在質(zhì)疑這記憶，是不是不需要依賴于其他人體物質(zhì)存在的一類獨立的物質(zhì)存在，比如，它是一類‘場’，只負責穿梭于新陳代謝前后的不同物質(zhì)構成的人體之間。
“莫非，你想說的是:記憶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死亡而消失，或者，這記憶，就是我們從古至今傳說中的‘魂靈’嗎？”
岳石拍手大笑道：“我到底沒有看錯你啊，小薛，果然於我心有戚戚焉。
“你是搞技術分析出身的，技術分析不是科學，它的成立，是基于一個假設，即歷史會重演。是嗎？
“也因此，我無需驗證記憶即魂靈，我只需依賴這個假期即可。
“我要通過看穿未來的手段，去找到搜集、引流、儲存、研究記憶的手段。然后，憑借這種手段，在人體之外，找到各種與人體記憶類似的‘場’。
“你覺得這些人體之外類似人體記憶的‘場’，如果被找到，難不成還不能說明魂靈不滅的道理嗎？
“我們會遺憾于一個學富五車的人，一旦離開，所以的知識與智慧，也一并消失。但若記憶是可以獨立于人體而存在的‘場’，那些學問和智慧，就不會消亡。
“人類的科技，總盯著未來看，甚至是莫須有未來，也任由幻想的翅膀去飛，然后感慨:蝴蝶飛不過滄海，沒有人忍心責怪。
“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這就是你說的‘鞭尸’，但經(jīng)我這么一說，你還會覺得從前和未來，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嗎？事實上，都是未知，只是挖掘的方向不一樣。
“你不覺得這一切，意義更深遠嗎？唐老板他們這些有錢人，不是在惦記了3D打印機可以打印出人體器官嗎？
“事實上，只要人類突然的某一天，可以解決由化學實驗室的原材料合成一個有生命的細胞這項科學難題時，打印人體器官，隨時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解決。
“不僅如此，打印活人，也不是不可以，但，這個打印出來的活人，只是有著物質(zhì)構成，卻沒有魂靈，而他們的魂靈，在我那時的‘魂靈庫’里，或者說‘記憶庫’里。
“這樣一來，甚至不需要前赴后繼，以及生生不息，人類就可以延續(xù)生命，不是嗎？
“只有到了那個時候，研究外太空，才變成必然而緊迫的問題，也因此意義非凡。
“當然，關于繁衍，關于倫理……這些內(nèi)容，還要走一步看一步。這是無法迅速解決的問題。
“你從一開始，就鄙夷我的鞭尸，覺得我要力證‘無男不渣’僅僅是出于個人復仇的狹隘。這沒問題，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你想象不到，由這類較真，竟會升華出一系列的‘新意思’吧？”
“所以說，人類的進步，大多時候是由我們這些較真而偏執(zhí)的人，來促進的。
“沒有較真，就全是得過且過了。哪里還會有進步？
“當然，我不會因為進步與升華，就放棄了我的初衷，小人我還要做，我還要證實‘無男不渣’的人間真相。
“還是那句古人云：‘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好人。’——這句話，如果意譯一下，那就是:如果靈魂出軌也算數(shù)的話，可以說這個世界上，無男不渣。
“接下來，我要通過記憶的研究來證實:論及無男不渣，不僅僅是只論靈魂出軌，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