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罪惡深重，我向公司謝罪，向常務(wù)認罪，我是公司的罪人，我不配做管理部長，請公司開除我吧?！本瞎鐡v蒜的入江孝愁，滿臉通紅，一疊聲地認錯，他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甘愿舍生取義，赴湯蹈火。
“那么，就開除你吧。”我孫子戲虐地說。
“??？‘入江一怔，連忙改口道”：請常務(wù)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我一定認真反省，痛改前非，今后我一定會舍出性命來保護這個公司，絕不會再逃跑了?！?p> 我孫子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無恥之徒，我本人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是入江孝愁，還是刷新了我的三觀，他是可以用最卑微的語氣說出最傲骨的豪言壯語的人，而且言語和行為總是相差十萬八千里，我相信你會聽從老板的吩咐去吃屎，但我不相信你會為了老板危及自己的性命。哪怕是一根毫毛，你也不舍得。
“算了，你去工作吧，記得事無巨細即時報告給我。“我孫子正色道。
入江如釋重負，又鞠了幾個躬，這才退出了董事長辦公室。
這是我孫子鑒仁第一次單獨到中國公司出差，適逢新年之際，上川真二被父親上川岡弼硬拖著在日本全國巡回視察店鋪，中國這里，就任命了我孫子全權(quán)代表來做監(jiān)察和指導(dǎo)。
我孫子召開了全體會議，針對不久前發(fā)生的流氓闖入事件，鄭重表彰了陶江戶副總經(jīng)理的勇敢和機警，也讓臨陣脫逃的入江當(dāng)著全體職員，誦讀了他寫的謝罪書。之后，又把入江單獨叫到董事長室，狠狠地訓(xùn)斥了一番。
過了年，還是把這個家伙趕走吧？這樣想著的我孫子，不知道為何又對無能的入江生出一絲留戀，記得真二剛就任中國的董事長不久，自己陪著真二來做【會長寶訓(xùn)】不知道是第幾次的講解會，那天晚上，邀請了陶江戶和他的幾個營業(yè)部的得力部下吃飯，那時候渡邊也還在，渡邊就把入江也叫上，一同作陪。
真二是個孩子氣的人，他和大家拉近距離的方法是，提一些他自己覺得很有趣的問題。
真二說“”；如果用一種動物來比喻自己，你們會比作什么？“
大家一一作答，陶江戶說自己是一匹馬，為公司奮力奔跑，渡邊說自己是土撥鼠，只是埋頭挖土，一刻不能停閑。也有人說自己是一條魚？
“魚是動物嗎？“我孫子就跳出來質(zhì)疑了。
大家面面相覷，魚不是動物嗎？好吧，你是常務(wù)，那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接著問到了入江，入江說“：我是狗?！?p> 真二笑著說“：剛才有人說過狗了哦，BJ的營業(yè)經(jīng)理龐樂圓桑，說她是可愛的狗狗，那入江桑，你是什么狗?。俊?p> 入江低眉順眼地說“：我和她不一樣，我是一條順從的狗?！?p> 再聰明的人，也會被摧眉折腰的待遇所迷惑，誰不享受一條順從的狗在你的眼前搖尾乞憐？入江這種角色的存在，不是沒有道理的，日野，渡邊，真二，京西，乃至智慧如我，我孫子，也還不是會被他俯首帖耳的表現(xiàn)所勾引，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原來諂媚比女色還要可怕，戰(zhàn)勝女色的人有，戰(zhàn)勝諂媚的人，有嗎？
我孫子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走出辦公室去，想抽一支煙，剛在走廊掏出煙來，一個員工跑了過來，制止道“：常務(wù)，這個大樓是無煙大樓，樓里不能抽煙哦，會響警報鐘的?！?p> 我孫子不太高興，但還是收起了煙。
那個員工說“：常務(wù)，我陪您下樓去抽吧，剛好我也想抽煙，樓下的大堂正在舉辦新年抽獎，入駐公司的職員都能抽獎，我們也去抽一個呀，獎品好像還挺豐富的呢?！?p> 我孫子正好跟干部們談話累了，于是點點頭，跟著那個人下了樓，只見一樓的大堂，里三層外三層涌滿了人，我孫子不太喜歡熱鬧，嫌棄地避開人群，向樓外走去。
同行的員工卻被這蜂擁的氣氛感染了，對我孫子叫道“：常務(wù)，我去抽了獎再找你啊，我也給你抽一個。”然后就擠入人群，一邊指著我孫子的背影，一邊對物業(yè)管理人員道“：我抽兩個啊，一個是那個人的，他是我們公司的常務(wù)。”
我孫子在樓外的抽煙區(qū)，點燃了一支煙，環(huán)眼望去，四周都是張燈結(jié)彩的商店和辦公樓，行人的臉上洋溢著新年的氣氛，我孫子的眼前浮現(xiàn)出幼年時，元旦一早跟著父母到神社去拜神時的情景。
洗手，漱口，參拜，搖鈴，撞鐘，一系列的程序化動作完成之后，小我孫子去抽了一支簽，他打開簽紙，是完全看不懂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字，小我孫子完全懵菜，于是去問他的父親，老我孫子也看不大明白漢字的意思，所以就領(lǐng)著他去找神官解簽，神官仔仔細細觀察了小我孫子很久，含蓄地微笑著說“：是個好簽哦，小公子未來將是一流的走狗?！?p> 父子倆哭笑不得，老我孫子問“：你是說走狗？這是好簽嗎？“
神官說“：是啊，施主為什么要排斥做一個走狗？何況還是一流的走狗，我們?nèi)毡救俗钔瞥绶瞰I精神和服務(wù)精神，世上的主宰是萬能的神，人再神勇也不過是一種高級動物，走狗侍奉他的主人，盡忠職守，也可以流芳百年，不然我們?yōu)槭裁匆o八公犬造像呢？令公子的人格，不足夠成為王者，但是他能成為王者身邊，一流的走狗，這樣，還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嗎？“
七歲的我孫子，就此被定性為一流的走狗。
他的父親后來很認真地教導(dǎo)他說“：鑒仁，既然你的命格是這樣的，也不要戰(zhàn)天斗地了，我們就當(dāng)好一條走狗吧，不過，你一定要慧眼看清楚，找準(zhǔn)你的主人，跟著一個真正的王者?！?p> 想到這里，我孫子不免失笑，要說做狗，入江又怎比得過我歷史悠久？道法高強？他只不過是一條順從的狗，而我是一條一流的走狗啊。
一支煙抽了一半的時候，剛才的那個員工就捧著什么東西快跑了過來，興奮地叫著“：常務(wù)，常務(wù)，你中了大獎了。”
我孫子輕輕搖了搖頭：中了大獎？我這一輩子幾乎從來沒有中過獎，從小到大，連安慰獎也沒有中過，唯一中到的超級大獎，就是上川真二這個主人，雖然他不是父親說的真正的王者，但只有他，賞識我，依賴我，信任我，令我成為一流的走狗。
那個員工跑到了我孫子面前，把手里的獎品遞了過來“：常務(wù)，你中了一臺筆記本電腦?！?p> “我？我沒有抽獎啊?！蔽覍O子看著那個人手拿的電腦，雖然被擦拭得很干凈，還綁了一根紅絲帶，掛著一個寫著“獎品”的牌牌，可是怎么看都是一個破爛的舊電腦“：這個電腦，是能用的嗎？‘
那人說“：能用，他們說能用，雖然是舊的，可也算是大獎了呀，我用您的名義抽的，就是您的，我自己啥也沒有中，還是常務(wù)的運氣好?！?p> 我孫子感心地說“：哦，你沒有中獎，卻把獎品拿來給我，你很誠實嘛，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人咧嘴笑道“：我是您公司的同事郝世哲啊?！?p> 我孫子盛情難卻，就提溜著這個舊電腦回辦公室去了，才出了電梯，正在做新春掃除的清潔工阿姨就看著我孫子“咦“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我垃圾桶撿的電腦，物業(yè)怎么拿去當(dāng)獎品啦？“
我孫子聽懂了，回身把電腦拿到阿姨的面前晃了晃，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問“：這個，你，垃圾桶，撿的？”
阿姨仔細地看了看，很肯定地點頭道“：是這個沒錯，你是兔兔瑪麗的人吧？這就是你們公司的人扔出來的，我在垃圾桶撿了，問了你們公司，你們說不要，我又去交給物業(yè)，他們擦干凈了拿來當(dāng)獎品了?！?p> “兔兔瑪麗扔出來的？”我孫子心生怒氣，抓著電腦，徑自走到董事長辦公室，粗暴地打開電腦，不看則已，一看更加火大，電腦的外面雖然擦得很干凈，里面卻連黃色標(biāo)簽紙也沒有撕干凈，仍有半張黏在屏幕下方，零星可以看到資產(chǎn)編號12192425等字樣，開啟電腦后，我孫子從分區(qū)的幾個盤里，分別看到了兔兔瑪麗公司的財務(wù)部，人事部，物流部，DB，，商品部等各個部門殘留下來的文件和表格！
我孫子抓起內(nèi)線電話，撥通了管理部的號，怒氣沖沖地說“：入江你給我滾過來?！?p> 入江又被劈頭蓋腦一頓臭罵。
資產(chǎn)管理混亂，不正規(guī)處置報廢資產(chǎn)，導(dǎo)致公司信息泄露風(fēng)險，入江被再次降職，從管理部長降為管理部的高級經(jīng)理。
“我要把這個電腦拿回家去，天天放在床頭柜上，日日夜夜看著這個電腦來反省自己。”入江痛定思痛的發(fā)誓，果真抱了這個破電腦回了家。
我孫子把在中國看到的情況添油加醬地報告了上川父子。
“我覺得京西在中國數(shù)著日子想回日本，而入江又完全是個廢物，副會長真的需要經(jīng)常去視察才行，現(xiàn)在一個月一次寶訓(xùn)解說會，還是太少了，我覺得一周去一次會比較好。”我孫子提議道。
上川真二撇了撇嘴，我孫子可以感受到他很不情愿，真二曾經(jīng)是一個淳樸的中年人，卻不知曾幾何時，被公司上上下下團寵著，寵溺成了一個傲嬌自我的孩子。
他不喜歡跟中國的政府機構(gòu)，銀行和代理商打交道，因為他們不能對他百分之百地恭敬順從，政府就不必說了，剛當(dāng)上董事長的時候，按照中國稅務(wù)的要求，真二被迫到現(xiàn)場去采錄法定代表人信息，入江怕他去了被要求排隊會讓他生氣，所以事前派了人去申報大廳，每隔五分鐘取一個號，總算讓真二一到，就可以直接辦理，然而他還是被工作人員要求簽字，拍照，看左邊，看右邊，弄得他非常不愉快，此后但凡是和政府機構(gòu)打交道的，他都斷然拒絕出面。
銀行雖然是服務(wù)機構(gòu)，卻不象日本的銀行那樣客氣禮貌，為了辦理印鑒章的變更，真二去了好幾個銀行，一路都被怠慢，不但程序冗長，態(tài)度生硬，還處處刁難，有一個銀行對百萬元以上匯款承諾人改成真二的申請，要求當(dāng)面和真二確認，陪同真二前往銀行的是當(dāng)時的財務(wù)主管高巧妙，高巧妙就說“：你就確認吧，他活生生地坐在這里呢?！?p> 銀行柜面人員說“；他要用中文回答我?！?p> 高巧妙說“：他就不會中文。你問英文吧，他也許英文還會一點?！?p> 銀行的人直接就說“：不會中文，做什么中國公司的董事長？”
真二聽不懂，可是看懂了那個人的表情，那個人的表情在說“：你是個傻瓜?！?p> 所以真二也要求入江，代表他處理所有銀行事務(wù)，不要煩我了。
代理商要比政府和銀行親切和氣得多，可是新的那些也沒有以前的老代理商謙卑了，上川岡弼的時代，中國簽約代理商，那是要會長親自面試同意的，渡邊每次都把申請代理的人帶到日本，領(lǐng)他們?nèi)ゼ纛^發(fā)，叫他們換上合適的衣服，又特訓(xùn)許多禮儀舉止，還要教他們?nèi)绾位卮鹕洗▽龅奶釂枺?p> “如果會長問你，為什么要代理我們的商品??？你怎么回答？”渡邊問。
申請者說“：那還用說嘛，覺得能掙錢唄，不掙錢我代理個什么勁兒啊?！?p> 渡邊循循善誘道“：那可不行，那老會長馬上叫你走了，不會給你代理的，你必須說，因為我愛兔兔瑪麗這個品牌?！?p> 申請者一邊傻笑，一邊跟著渡邊說“；因為我愛兔兔瑪麗這個牌子，見鬼，我愛它干嗎呀。”
我愛兔兔瑪麗，這是上川岡弼同意申請者成為代理商的門檻，不愛兔兔瑪麗，是沒有資格來經(jīng)營銷售它的。
可是時代瞬息萬變，才幾年的功夫，零售市場已經(jīng)日落西山，如今不是代理商要來求品牌方，而是品牌方要去求代理商，中國再也沒有申請者來面試，靠著陶江戶上天入地的折騰，才算維持著全國版圖的代理格局，如果失去了代理商，以兔兔瑪麗現(xiàn)在的實力，根本沒有可能滲透全中國。
所以，在中國巡回視察的真二，也不可能再享受到父親岡弼時代那種御駕親征般的浩浩蕩蕩，前呼后擁，萬民擁戴了。大家最多只是把他當(dāng)成一個尊貴的客人來接待，但這樣，真二覺得不過癮。
真二很喜歡陶江戶，因為他會來事，陶江戶探知了真二的心理，也揣測老會長更喜歡同樣的排場，所以每次父子倆到公司來，無論是寶訓(xùn)講解會，還是年會，或者一般的聚會，有多少人算多少人，陶江戶開創(chuàng)了一套【全員沿途熱烈歡送法】。
記得第一次組織大家施行，就是那一年的年會結(jié)束后，陶江戶讓幾百名參加年會的各部門職員，全國的店員和代理商代表，齊刷刷地排列在酒店會場外，從會場門口一直排到走廊盡頭，讓上川父子一路走出來，享受大家的歡呼，鼓掌，撒花，求握手，那個聲勢浩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國的電影節(jié)紅毯擺到了酒店里來呢。
除了寶訓(xùn)講解和走紅毯，真二對在中國的一切活動和工作都不感興趣。
“他們說的我都聽不懂，我跟這些中國的干部開會，特別想睡覺?！闭娑蛞笤黾釉L華次數(shù)的我孫子抱怨道“：明明都是日本的出向者，怎么會講話我不懂呢？奇怪了，日本本部的干部們，說的我都能聽懂啊?！?p> 我孫子想，當(dāng)然了，日本那些人是受了我的特訓(xùn)的，跟你說的是小學(xué)生簡化版的報告。
上川岡弼在主座上實在聽不下去了，出言斥責(zé)道“：真二，你連干部的報告都聽不懂，要怎么管理他們？我孫子說得并不錯，以前就是太放任中國的公司，才讓渡邊這些人占山為王，差點就獨立為另一個公司了，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是讓那些人知道，什么中國公司，不過是我們?nèi)毡究偛康囊粋€部門而已?！?p> 我孫子附和道“：會長說得非常精辟，我們必須要反復(fù)宣傳，【一個公司】的理論，全世界的兔兔瑪麗，都是一個公司，哪個子公司也不是獨立的，必須全部服從總部的管理。跟總部整齊劃一?！?p> “拿店鋪來說，本來兔兔瑪麗的店鋪，都應(yīng)該長得一個樣子，可是我這次在中國看到各地的店鋪，裝修和陳列都各不相同，MD的負責(zé)人福田強調(diào)說，是為了入鄉(xiāng)隨俗，取悅當(dāng)?shù)氐南M者，我覺得福田這個人很有問題，福田和入江，都不是我們總部派出去的出向者，而是前總經(jīng)理渡邊在中國現(xiàn)地招募的中途采用者，他們對公司理念的認識相當(dāng)欠缺，入江只有腦殼沒有腦髓，福田則太多自己的觀點，總想標(biāo)新立異?！?p> “聽到了嗎？真二，你有時間好好跟我孫子探討一下整頓中國公司的事情，這些牛鬼蛇神還沒有清除干凈，京西如果魄力不夠，你就要自己去做，店鋪的裝修陳列，必須跟日本保持完全一致，否則業(yè)績再好，都不是兔兔瑪麗的輝煌。“上川岡弼命令道。
真二低頭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會讓他們有一絲一毫的偏離，兔兔瑪麗一定要按照父親喜歡的樣子，完全不走樣地去發(fā)展?！?p> 從會長那里出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真二還有些垂頭喪氣，他一屁股坐在大班椅上，看到了辦公桌上放著他和日野天真很多年前的合影，那時，真二還是大學(xué)生，日野已經(jīng)是公司最年輕的常務(wù)，過年的時候，上川岡弼把日野叫到家里，跟自己一起跨年，吃了上川夫人親手煮的雜煮后，真二就和日野一起在庭院里放煙花，上川夫人走過來，拿起相機，給他們拍下了這張照片。
“哎，日野哥在干什么呢？如果日野哥還在，幫我看著中國的公司，我就不要一天到晚飛過去那么累了?！罢娑匝宰哉Z地說。
“日野可不是能安安分分幫你看著公司的人。“我孫子徑自走了進來，反駁真二道。
真二撅著嘴說“：我知道，你又想說，日野故意哄我去傳教，想取代我成為父親接班人的話了，我不想聽，日野哥對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算他是騙我的，也騙得我很開心，跟日野哥一起的時間，我都特別輕松，可是和你在一起，我怎么越來越累呢？“
我孫子笑道“：那是因為我對副會長，是真心的好呀?！?p>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又有什么事？“
我孫子把一份邀請函放到了真二的桌上“：副會長，我給您爭取到一個在電視臺解說【會長寶訓(xùn)】的機會，你看，這個財經(jīng)頻道的人物專訪，一向都是日本一流企業(yè)的企業(yè)主或高管才能成為嘉賓的，我好不容易才跟節(jié)目組搭上關(guān)系，這是你在全國經(jīng)營者的面前展現(xiàn)自己才華的好機會啊。“
“是嗎？“真二抓起邀請函，饒有興趣地看了起來，不時發(fā)出嘖嘖贊嘆”：哇，松下桑，本田桑，連稻盛桑都上過這個訪談啊，我能行嗎？“
我孫子笑著鼓勵道“：怎么會不行呢？我不是一直都跟您說的嘛，有些人天生擅長行動，有些人天生擅長思考，您不僅擅長思考，還擅長傳達，也許做生意，您經(jīng)驗還淺，可是論說話，您有十幾年在教會講演的經(jīng)驗啊，他們還都遠遠不是您的對手呢。“
真二呵呵笑道“：是吧，我也覺得只要不是真槍實彈，論口才我應(yīng)該不會輸，可是我要講什么呢?真的講【會長寶訓(xùn)】嗎？這在我們自己公司講講就算了，到電視臺去，在全國人的面前講，會不會不合時宜？‘
“怎么會呢？副會長?！蔽覍O子動情地說“：我們會社的這個寶訓(xùn)，雖說是七位前高管編撰的，但字字句句都是會長的心聲啊，您不是教導(dǎo)過我嗎？圣經(jīng)出自凡人之手，但其實是神借助凡人之手記錄下來的神的著作，同樣的，寶訓(xùn)也是會長借那七個人的手記錄下來會長的著作，我們會長是什么人?。磕鞘莾H次于神的傳奇人物啊，他的話，他的言行，他的經(jīng)歷，是多么有教育意義的人生指南啊？如果只在我們會社內(nèi)部講解，未免太可惜了。”
真二點頭道“：你說得很好，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p> 我孫子又說“：而這個世界上，對這本珍貴的寶訓(xùn)，認識最深刻，學(xué)習(xí)最透徹，領(lǐng)悟最入木三分的，就是副會長您了啊，您是會長的兒子，傳承了他的血脈和智慧，又融入了自己獨特的體驗，您每次在本社和中國公司講解【會長寶訓(xùn)】的時候，我都聽得津津有味，興致勃勃，比起我自己讀寶訓(xùn)，理解的深度不止提高一百倍啊，副會長，不要浪費您的天才，務(wù)必一定要讓全國人民仰望您的風(fēng)采?！?p> 真二高興地說“：我孫子，你是最明白我的人。我收回剛才的話，和日野哥在一起雖然輕松，但缺乏意義，和你在一起，偶爾有點累，但是非常充實，有成就感。”
我孫子謙虛地說“：副會長謬贊了，我只是看到了副會長被掩藏的光芒，發(fā)出光芒的是副會長您這顆真正的寶石啊。其實我也想過，您太辛苦，我是不是幫您把訪談的內(nèi)容寫個草稿，可是寫了一個晚上都扔進字紙簍了，我的天資和副會長天差地別，根本不能同日而語，所以，演講稿還是要煩請副會長親自執(zhí)筆啊，您記住，訪談的時間只有40分鐘，務(wù)必把精華的部分摘取出來，對主持人的提問也一定要有預(yù)想，把回答準(zhǔn)備好，最好多做幾個備案，以防外一。”
真二連連點頭“：嗯，是的是的，只有40分鐘要濃縮父親的思想精髓，相當(dāng)有挑戰(zhàn)，這個你肯定不行，還是我來努力完成吧?！?p> 我孫子恭敬地說“：是，那您就忙著給全國觀眾乃至整個日本財經(jīng)界準(zhǔn)備指導(dǎo)文獻的大事，我就幫您去做整頓中國公司的瑣碎小事了。”
真二揮手道“：去吧去吧，中國公司的那點破事，你搞定就好了，我今天開始要全力以赴做好訪談稿。沒什么事不要來煩我，你自己決斷就好。”
“是?！蔽覍O子領(lǐng)命退出，轉(zhuǎn)身之際，一眼瞥到真二辦公桌上那張合影。
日野和真二勾肩搭背的身影，讓我孫子非常地反胃。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