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蟑螂一樣的人
前兩次,袁知吾在夢里,或者在現(xiàn)實里被何撫別入侵,他都是自己掙脫。但那樣屬實很慢。
像現(xiàn)在這樣,說服何撫別主動放手,掙脫的效率就高很多。
何撫別一手拉抽屜,一手放在袁知吾腕上。床頭立燈的玻璃罩就朝他的腦袋砸了下來。
被玻璃制品砸中,運氣不好會死人。
八九十年代的港劇里,經(jīng)常有主角破窗而出的劇情;即便是現(xiàn)在,電影里也經(jīng)常有人撞在櫥窗上,滿地稀碎的鏡頭。但現(xiàn)實生活里,一尺見方的玻璃從衣柜上落下,傷人致死的案例也時有耳聞。所以說電影害人不淺,不要帶自己的另一半去看電影。
比水桶還大的花式立燈,從一人多高的地方,朝何撫別拍過來。
何撫別當(dāng)然不敢用腦袋硬接。
他身子向后一揚,一只腳抵在床頭柜上,另一只腳甩起來,腳尖在燈罩上輕輕一觸,隨即腿一彎,便將燈罩停在腳尖。腳尖一翻,帶著椅子向后滑,輕輕把燈放在地上。
他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要是讓國足看見,恐怕得羞愧致死。
不過,何撫別這一炫技,就忘了,他的手還抓著袁知吾的腕呢。
當(dāng)他蹬著床頭柜向后滑的時候,手就自然而然地松開了。
何撫別把燈罩放在地毯上,剛松了口氣。
太陽穴就挨了一腳。
袁知吾已經(jīng)起來,一腳莽在他的腦袋上,把他連人帶凳子踹翻在地。
何撫別身子跌倒,肩膀撞在衣柜門上,發(fā)出咵嚓一聲巨響。
接著椅子就翻了,何撫別躺在椅子和衣柜之間,趴在地毯上。
他立刻按地板,要爬起來。
那邊袁知吾也從床上跳下,一腳蹬上他的背,將他踹了回去。
袁知吾沒和他理論,而是狠狠地踹,踹一腳問一句:
“何撫別,是吧!”
“來我房間,是吧!”
“入侵我的夢,是吧!”
“是吧!”
“是吧!”
何撫別使勁撐了兩下,無論如何都起不來。只得用手撐著,雙膝頂?shù)?,一步一步跪著往前爬?p> 從床側(cè)面,到床尾到空地處,短短幾米的距離。何撫別仿佛是爬過了長征。
踹了這一路,袁知吾也累得夠嗆。
何撫別恐怕是屬烏龜?shù)?,特別能忍。后心被人踹成這樣,他早已咽喉發(fā)甜,一腔熱血涌進了嘴里。不過他一直忍著不發(fā)作,就在下面默默地承受著袁知吾的沖擊。只等袁知吾稍有松懈,便立刻要反戈一擊。
袁知吾腿一軟,何撫別便扒著電視柜竄了起來。
何撫別爬起來,猛地轉(zhuǎn)身,“噗~”,他用的是天女散花的嘴型,無數(shù)暗器便鋪天蓋地向袁知吾射去。他心里喊道:“看我狗血噴你一頭。”
被人噴滿頭血這件事,一般都是反派才有的待遇。
特別是那種紈绔。
他們從街上抓來剛烈的女子,在柴房柱子上綁好,先說:“你就是喊破喉嚨……”
隨后,輕佻地勾起女子的下巴,把臉伸上去。
下一個鏡頭,便是紈绔被女子啐上一臉血。
可何撫別不是被捆好的女子。袁知吾也不是那種反派,猛然間受了狗血淋頭之厄,實在是無妄之災(zāi)。
屋里沒開燈。
朦朦朧朧之中,袁知吾只見何撫別爬起來轉(zhuǎn)身。一聲響之后,便是數(shù)不清的黑點撲面而來。
袁知吾不知是何物,還以為是什么暗器,當(dāng)然不敢硬接。
他連忙轉(zhuǎn)身,手撐在床上,抓起蓋著的薄被,在身前一抖,便將暗器全部接住。手一揮,東西全部兜在被子里,隨手扔在床的另一側(cè)。
何撫別拳腳功夫雖然不好,但是隱忍、偷襲的功夫可是一流。
趁著袁知吾扔被子的功夫,何撫別提膝撞了過來。他攻的是袁知吾臍下三寸之處,陰險至極。若這一下打?qū)嵙?,袁知吾免不了要斷子絕孫。
袁知吾也提膝。
兩個人膝蓋頂在一起,何撫別痛得彎下腰去。
緊接著,袁知吾只覺得腿一緊,腿彎已經(jīng)被何撫別抱住。
何撫別使勁發(fā)力,想要將袁知吾掀飛。
要不說何撫別拳腳功夫不好。這個時候,袁知吾的雙腿分開著呢,還有活動空間。他將臉就這么杵上去了。這不是相當(dāng)于,打架之前,先把命根子遞上去,讓人攥在手里么。
袁知吾當(dāng)然不會客氣,雙腿一交錯,原先前面的腿向后,本來后面的腿向前,狠狠地頂著何撫別的下巴,將他卷了一個后空翻。
何撫別趴在地上咳嗽。
單論拳腳功夫,他與何撫別之間的鴻溝,差了從地球到月球那么遠。這種差距,不是單純的好勇斗狠,或者隱忍狠毒能夠彌補的。
袁知吾彎腰拍拍他:“服了?”
何撫別用胳膊艱難撐地,本想點頭,梗了兩下脖子,頭卻始終沒抬起來。又想說話,嗚嗚地,連帶著嘔血的聲音。
“要不要我把你扶起來,咱再比劃比劃?”
不過,對于已經(jīng)趴在地上的對手,袁知吾沒有興趣再踩上一腳。于是他轉(zhuǎn)身去開燈。
腳才從何撫別身上移開,何撫別居然又爬起來了。
他估計是被袁知吾打得喪了膽,沒有去偷襲袁知吾。而是手腳并用,往門口逃。
這家伙,不但做人做的像個蟑螂,生命力跟蟑螂也有一比。都被袁知吾打成這個樣子了,一旦逃起來,居然還像沒事的人一樣。
真的是出了袁知吾的意料。
而且他以dota中食尸鬼的動作,速度居然還出奇地快。
所以袁知吾轉(zhuǎn)身沒把他按住,連忙去追。
袁知吾大跨兩步,一把按住了房門。
何撫別沒法子,轉(zhuǎn)身竄進了衛(wèi)生間。
袁知吾追進去。
黑暗中,只看見有個人迎了上來,也看不清是誰。袁知吾只當(dāng)是敵人,揮拳便打了上去。
“嗆啷乒鐺咣”,拳頭也傳來刺痛。袁知吾一個激靈,當(dāng)時清醒了。連忙伸手撥開燈。
廁所里沒有人。
他拳頭打的方向,是一面鏡子,鏡子已經(jīng)碎了,依稀能從里面看出袁知吾的樣子。
何撫別呢?
又是夢?
我夢游了?
他連忙出去看,臥室里亂作一團。
立燈在躺在地上,凳子翻在床邊,電視柜下面有血,沙發(fā)邊有裹著的被子。抖開了看,里面沾著斑斑血跡。
袁知吾檢查了自己,除了手上出了點血之外,其他地方并無什么異常。
地上、被子上,這些血不可能是自己的。
可何撫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