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東西襲擊一卦仙的時候,他還半蹲著身子,好在眼睛正看著這個方向,本能地便是一躲。
袁知吾在他身后,反應更快。
剛才,當一卦仙將幡子放在地上的時候,袁知吾便覺得不太對勁。棉布做成的幡子,按理說不會太厚,卻偏偏有地方鼓了起來,仿佛有東西在下面蠕動。不一會兒,一條藍灰相間的東西鉆了出來。
那是條蛇!
還沒等他說話,一卦仙就伸手下去。雖然一卦仙已經盡力躲了,但是人的速度哪里有蛇快,眼看著這一下便要咬上。
喊叫肯定是來不及了,袁知吾一腳便踹在一卦仙屁股上。借著袁知吾的一踹之力,一卦仙撞開房門,骨碌碌滾了三四圈,一直到腦袋頂著洗手間的門才停下。
小蛇無功而返,彈出去的身子啪嗒摔在地上。
蛇其實都是膽小的生物,沒咬到人,立刻便掉頭,游行而走。
袁知吾立刻搶上前去,用腳跟踩住蛇頭,碾了幾下。蛇尾巴翹起來,啪啪地抽打他的腳踝,涼涼的,不一會兒便軟下去,再無動靜。一卦仙也捂著腦袋出來看。剛才他一頭磕在衛(wèi)生間門上,撞出來一個大包。
那個蛇一尺多長,有著藍黑相間的條紋。袁知吾捏著蛇頸將它拎進了屋。
“這是藍金環(huán)蛇,毒的很。”一卦仙倒吸了一口涼氣。
藍金環(huán)蛇是當地的一種毒蛇,主要在城市中出沒,在這里還算常見。各種毒蛇排行榜之中,藍金環(huán)蛇經常出現,一般都在前三名。要是被它咬了,即便是及時注射抗毒血清,也有過半的死亡可能。
他們倆對視了一眼。一卦仙咬牙說:“那個女的!肯定是她!”
袁知吾將蛇尸扔進垃圾桶,點了點頭。
剛才,那個女的上車,先開后門,扔進來一個挎包。蛇估計就在那個挎包里,后來才鉆進了幡子中。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也沒發(fā)動,到了這時候,才忽然竄出來咬人。
“之前那個巷子里,開車撞咱們的是個男人。要這樣的話,就是有兩個殺手?!痹徇€記得那個男司機陰冷的眼神。
不過他還有點懷疑:“這女的就不怕,蛇留車上,咬了那個司機?”
“司機也是殺手!”
“真要是那么多人想殺你?你還活個屁?!痹崞擦艘回韵梢谎郏骸氨缓ν氚Y!”
“司機還送那女的下車,去了醫(yī)院?!?p> 按理說,一次行動,參與的人越多,失敗的可能就越大。這個局很簡單,殺手應該不會找別人幫忙。司機不可能和那個女的一伙,真要是一伙的,他直接將蛇放在后座就行,犯不上再載那女的。
可他的卻送那了女的進衛(wèi)生院——這說明,為了演的逼真,那女的還真的拿蛇咬了一個孩子。而這個孩子,說不定還是無辜的。
袁知吾打了一個哆嗦。
敵人的兇殘,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身上的汗毛立刻炸開,后背有冷汗?jié)B出。被風一吹,在夏天悶熱的傍晚,寒意直刺到他的骨頭里。
一卦仙跳起來,準備出去:“我找她去!”
他沖到門口,一把拽開門,腳先探了出去,身子還留在門里,扭頭看袁知吾。
袁知吾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你不和我一起?”
“不知道你在試探我什么?”袁知吾說:“我只是奉命保護你,沒有我,你早就躺進太平間了?!?p> 一卦仙低頭想了一會兒,灰溜溜地回來,坐回沙發(fā):“江湖人疑心大,你別介意?!?p> 袁知吾問:“你記著她在哪兒下車了嗎?”
“當時迷迷糊糊的,現在想起來,就知道是個衛(wèi)生院,好像連牌子都沒有。不知怎么的,最近精神不好,記性也不好?!币回韵膳牧伺哪X袋:“而且,即便是找回去,人也早跑了?!?p> “嗤~”袁知吾站起身,將桌子上1315的房卡拿起來:“我先去跟朱警官匯報一下。”
他回了1301。
窗戶開著,信鴿就站在窗臺內側,沒有籠子,它也不亂跑。這種奇怪的事情,袁知吾見怪不怪。他找到便箋本和鉛筆,開始給朱警官寫條:
受害人是個江湖騙子,鬼精的很,暫時沒有危險。殺手可能不止一個。是否還按慣例處理?另外,殺手是否還有其他目標?——袁
他說的慣例,指的是,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向當地警方報告。一直以來,他都是和朱警官單線聯系。但這次不一樣,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要是還這樣做,不知道會不會不合適。
他寫到最后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中午,一卦仙給他卜的那一卦。雖然,他通過直覺,確認了“有殺手要殺他”這個信息,但是他仍然鬼使神差地想問一問朱警官。
寫完這些,他手一伸,鴿子便飛到手腕上。
他將紙條卷好,綁在鴿子腿上,再一揚,信鴿便撲棱棱從窗戶飛了出去。
袁知吾將充電器、剃須刀什么的都翻出來,裝在一個塑料袋里。坐在床沿想了一會兒,又從皮箱的夾層里摸出來一把匕首。
他用指肚輕輕試了下匕首的刃,溫柔地說:“老伙計,有好些日沒有飲血了吧?!?p> 他沒有持槍證,也用不了槍。不過,既然做了這個行當,朱警官又是一個愛搞事的主,這就搞得他經常需要跟一些惡人打交道,這些人向來殺人不眨眼。那時候,這把匕首也曾經救過他幾命。不過,去年十一長假之后,朱警官忽然給他紙條說,以后不再讓袁知吾接危險的活兒了,這把匕首就樣歇息了大半年。想不到在這兒,又要派上用場。
他將匕首別在腰后。
又出了門。
當他刷開1315房門的時候,一卦仙被嚇得一激靈,伸手將什么東西塞到了茶幾下面。茶幾上還鋪著白布,上面散落著五枚銅錢。
袁知吾沒管他,將裝充電器的袋子往床上一扔:“今晚我住這兒?!?p> 一卦仙“啊”的一聲從地毯上站起,順便將剛才塞進去的東西帶了出來:“不好吧,兩個大男人,怎么睡?”
袁知吾一想也是。
雖說這是一個大床房,但再怎么說,也是兩個大男人。要真是睡一個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側身朝哪邊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