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擁而泣的小女孩
時(shí)間悄然過逝，此時(shí)正逢子夜。
夜闌人靜，月色籠罩之下，看得這寂靜的夜，也是平添了幾分憂色。
小池塘邊，小柳樹旁，一條蜿蜒的青石板路。一道靚影從遠(yuǎn)處突然出現(xiàn)，身影有些嬌小，微顫著小步子，嬌軀跌跌撞撞，踉踉蹌蹌也似。
只是瞬間，小女孩便一閃身，躲到了一旁的假山之后。
夜色漆黑，但在這月光之下，依稀能夠看清四周。
小女孩頭上還留有血漬，絲發(fā)不齊。小臉蛋兒上蒼白無色，一臉虛弱憔悴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生憐惜。
她環(huán)視四周，瞧見沒人，才走了出來，悄悄的……悄悄的沿著一個(gè)方向踱步跑去。
這小女孩正是舞香。
舞香醒來的時(shí)候，已是子時(shí)。
她還記得，自己醒來的時(shí)候，趴在地上，房間里已是再無一人，地上有著些許的血漬。
見天色已是深夜，想到自家小娘子還被關(guān)在柴房里，說不定晚膳還未曾用過，擔(dān)憂著小娘子，她便忍著疼痛悄悄的跑了過來。
子時(shí)將過，在這舞府之中，人們都悄然入睡，因此顯得周圍格外的寂靜。
噔噔蹬噔……
門外傳來一道腳步聲，小跑而來。
舞焰焰依舊毫無神色。只是片刻，她突然站了起來，隨手抽起一根粗大的木棍，緊握于手心里，躲在了房門后。
只要這人推門而入，就一棍狠狠的砸下去，然后再逃出去。
舞焰焰心里想著舞香，想著如何如何能逃出去。此時(shí)有了機(jī)會(huì)，舞焰焰自是不想錯(cuò)過。
門外開鎖的聲響傳來，舞焰焰緊了緊手。
作為舞焰焰的隨身丫鬟，舞香平時(shí)負(fù)責(zé)舞焰焰的起居用膳，偶爾也會(huì)來這柴房里搬弄柴火，因此她是獨(dú)有一把柴房鑰匙的。
“娘子……”
鎖還未曾打開，舞香通過門縫，虛弱的刻意壓低著聲音，對(duì)著里面輕聲一喊。
舞焰焰頓時(shí)愣在原地。
突然眼眶一紅，眼淚嘩啦啦的冒了出來。
“小香……小香……”
舞焰焰頓時(shí)大哭出來，全身顫抖，激動(dòng)的直跺腳。跑到門前，拍著門板一個(gè)勁兒的喊著小香。
小香沒事。
小香真的沒事。這對(duì)舞焰焰而言，眼前的她，沒有什么比這更滿足的了。
房門剛被推開，舞焰焰一步上前摟住舞香。
“小香……嗚嗚嗚嗚……嗚嗚嗚……”
舞焰焰一時(shí)激動(dòng)，緊緊的摟住舞香，顫抖著嬌軀，一個(gè)勁兒的哭著。聲音有些哽咽，夾雜著說不清的擔(dān)憂與道不明的喜悅。
見娘子大哭，舞香一時(shí)便沒忍住眼淚，大聲的抽泣起來。
“娘子……小香……小香以為再也見不到娘子了……嗚嗚嗚…”
“……嘶…”
舞焰焰緊了緊手臂，舞香一身疼痛感傳來，抽嘶一聲。
“你怎么了?……小香。”
舞焰焰松開雙手，緊著小臉蛋兒，看著舞香。
黑夜之中，這本就昏暗得不是太過明朗的夜色，加之倆人正處于柴房房屋下陰暗之處，這更是顯得暗昧無光。
“小香沒事，小香沒事的，小香只是太高興了……”
舞香秀手揉搓著雙眼，一邊哭著，一邊擦著眼淚，自己還能見到娘子，真的是太高興了。
良久，舞焰焰才止住了眼淚。
目視著舞香凌亂的頭發(fā)，舞焰焰頓感訝異，拉著舞香來到月光之下。
“這？”
舞焰焰抬首望去，卻見小香此時(shí)模樣，頓時(shí)深邃的眼眸里透著縷縷寒光，怒意滋生。
空垂的秀發(fā)，絲發(fā)凌亂的舞香，頭上浸染著大片的血漬，哪怕是小臉蛋兒和衣服上也有著斑斑血跡。
舞香其實(shí)并沒有流太多血，只是這血浸染于身，看著著實(shí)瘆人。
“小香……這到底是誰弄的？”
舞焰焰看著舞香，心里一陣心疼，捏緊著小拳頭。
面對(duì)自家娘子的問話，舞香毫無回答的意思。
她只是低著小腦袋，耷拉著兩只小手兒，小拳頭也似的緊緊捏著衣角，感覺有些委屈，委屈得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舞香是委屈的，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她只是個(gè)丫鬟，是不值得讓人疼愛的，讓人打死那也是應(yīng)該的。可她不想死，她想待在小娘子身邊，只要小娘子能待她好她就滿足了。
舞香如此想著，能待她好，她就要一輩子侍奉小娘子。
舞香是一個(gè)小女孩兒，瘦骨伶仃的，卻長得眉清目秀，頗為好看。只是眼下如此情景，一身血漬，卻顯得有些瘆人身心。
舞焰焰輕輕伸出小手兒，本想摸摸小香的秀頭，無奈剛伸出去又縮了回來。
或許她是不忍弄疼了小香了吧。
掀開舞香的衣袖，舞焰焰一時(shí)右手捂住了小嘴，淚眼欲滴，忍不住的再一次流出眼淚來。
滿是淤青的手臂，道道血痕，看得舞焰焰真是心疼。
舞焰焰只是個(gè)小女孩，很少出府的她很少有玩伴，而舞香卻是她心里最重要的那個(gè)人。
她輕輕的將小香擁入懷中，很輕很輕，生怕是弄疼了小香。
“小香，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是不是很疼很疼……以后…以后娘子再不會(huì)讓別人欺負(fù)你了…………”
“娘子……小香…小香只是個(gè)丫鬟……小香知道娘子待小香好，可是小香不值得的。小香只想娘子好，小香的命本來就是娘子的，以后…以后小香……小香就跟著娘子，只要能跟著娘子就好……嗚嗚…嗚嗚嗚…”
舞香一個(gè)激靈，嬌軀顫抖，同時(shí)抱住了小娘子，哽咽著抽泣道。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月光灑下，透過窗戶，照耀在倆人的身上。
兩道小身影跪倒在柴房里，相擁而泣，在月光的照耀下，嗚嗚~嗚嗚的泣聲，哭得嘩啦嘩啦嘩啦的……
這一刻，沒有娘子，沒有丫鬟，沒有主人，沒有奴仆，有的只是兩個(gè)相擁著哭泣的小女孩。
屋檐下起了蕭瑟的風(fēng)，枯葉從樹枝上垂落，在風(fēng)中打著旋兒。寂靜可怕的夜透著涼，淡漠著眼前的一切。
涼風(fēng)呼呼的吹過，池面磷光耀閃，小池塘里漸漸起了漣漪，抬眼才知，竟是下起了雨。
雨聲、涼亭、小池、綠竹、枯葉和這單薄的兩道小小身影，在這星空之下，交融在了一起。
夜，有些冷，有些涼，有些難以述說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