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小姐的暴脾氣
錢寧終于明白樂極生悲是個什么感受。
前一刻還在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轉(zhuǎn)眼就讓人拿著劍架在脖子上,陰寒的劍芒晃的錢寧眼睛疼,只要微微一抖,小命就沒了。
高晴帶著凌厲的目光瞪著他,“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這架勢,這語氣,擺明來者不善。
錢寧有些懵,“小姐指的是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錢寧是真的不明白,她跟幽靈似的跳出來,呲溜冒出一把長劍,讓我說什么啊。
“硯臺的事。”
硯臺?錢寧借著余光瞥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小姐喜歡?我送你就是了,凡事都好商量,能不能先把劍放下?”
高晴將手里的劍微微一抖,一縷發(fā)絲從錢寧耳鬢飄下,“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說,你是怎么偷梁換柱的?”
這事能承認(rèn)嗎?打死都不能啊,可脖子上的劍芒著實(shí)令人心慌。
錢寧緩緩?fù)铝藲猓拥男钠届o了不少,說道:“小姐,這塊硯臺從始至終都擺在這,剛才你來不也是瞧見了,至于你說的什么偷梁換柱,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還嘴硬,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一劍殺了你?”高晴眼中閃爍陰寒的光芒。
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前世正是背著書包上學(xué)堂,時不時偷偷給同桌遞紙條,背著父母跟男同學(xué)談戀愛的年紀(jì),到了這就張口閉口要?dú)⑷?,這是咋了,世道變了?
“我要報官,你恐嚇我?!?p> “報官?”高晴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縷不屑冷笑,甚至還給他讓出一條道,“出門左拐第四間,我爹恭候你大駕。”
錢寧一怔,現(xiàn)在想起來整個衙門都是她家開的,賊鼠一窩啊。
“哦,那沒事了。不過我還真不信你敢一劍殺了我,難道這世道沒王法?”錢寧也是破罐子破摔,誰讓攤上這么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小姐,性子陰冷,脾氣還格外火爆。
偏偏她還有一個知縣大人的老子,而自己又委屈在縣衙當(dāng)差,錢寧算是看出來了,這衙門就是個狼窩,從老到小都不是善茬,我這個白白凈凈的奶油小生呆在這,遲早有一天得葬送狼口。
干完這個月,說什么也得撂挑子辭職,不信我一個身懷金手指的高材生會在這個時代混不下去。
就像他在牢獄時說的,男人終歸是要走出去的,一個小小縣衙的文錄能有什么前途,他打聽過了,一個月的俸祿也不過才二錢銀子,一年省吃儉用刮竹片,撐死才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能做什么?怕是連蘇州麗春院都進(jìn)不去吧。
嬌妻美妾大宅子,這才是他最終的夢想,縣衙能幫他實(shí)現(xiàn)?別鬧了……
錢寧鼓起男人的血性,也瞪著眼看著高晴,一副有本事你就一劍刺死我的架勢。
房內(nèi)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高晴挑著白天鵝的脖子,錢寧像是一頭倔強(qiáng)的老鴨子,鵝鴨在湖中相遇,誰也不服誰。
忽然,出門傳來一陣略微粗重的腳步聲,準(zhǔn)備過來請錢寧出去喝兩杯的劉二讓眼前的一幕給驚呆了,“二……二小姐,別沖動,有事好商量,先把劍放下。”
劉二嚇壞了,錢寧怎么把這位姑奶奶給惹急了。
高晴輕哼一聲,眼眸中冷意不減,反手一揮,只見一道寒光從錢寧身前晃過,落在文案的邊緣。
“別讓我抓住把柄,不然這就是你的下場。”
隨后便轉(zhuǎn)身離去。
錢寧臉色駭然,只見結(jié)實(shí)的文案讓二小姐削下一角,破口處光滑圓潤。
不禁嘆息道:“高手啊?!?p> 劉二詫異的看著他,“錢兄弟,現(xiàn)在不是該感嘆的時候吧,你是怎么得罪了這位姑奶奶?”
“不知道?!卞X寧收拾好情緒,重新坐在椅子上,說道:“或許是因?yàn)榇笮〗愕哪羌掳?。?p> 提起那件事,劉二有些費(fèi)解,問道:“錢兄弟是讀書人出身,更是曾經(jīng)的秀才公,以你的頭腦怎會做出那種糊涂事,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錢寧臉上展現(xiàn)出一抹苦笑,“如果說,我也不知道你會信嗎?”
“呵呵……錢兄弟,別鬧?!眲⒍荒樐惝?dāng)事人都不知道還有誰知道的表情。
錢寧愈加無奈了,這世道是怎么了,為什么說實(shí)話總是沒人信?
……
……
高府內(nèi)院。
二小姐高晴氣呼呼的站在院墻下,想起錢寧那張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一聲輕哼,隨音出劍,數(shù)道劍光而過,竹葉花枝灑了一地。
“小妹,誰又惹你生氣了?”聲音很溫婉,一位穿著淡紫色長衫女子緩緩而來。
聞聲,高晴收劍入鞘,轉(zhuǎn)身看向來人,高冷的氣息瞬間散去,輕喚了一聲:“姐?!?p> 高靜走到高晴面前,伸手將他發(fā)絲上的一片竹葉摘下,“你呀,讓爹看見了就該絮叨你了。”
聽到爹這個字眼,高晴眉頭一皺,嘟著嘴道:“姐,你說爹憑什么不讓我習(xí)武?你看娘……“
高靜拉著小妹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來了,輕笑道:“爹是知縣,高家也算的上是書香門第,娘的出身你也知道的,有些特殊,自然不能同論而語?!?p> “難道要我學(xué)著姐姐整日坐在閨房刺繡讀書?這我可學(xué)不來,會悶死的?!?p> 高靜熟知這個妹妹的性子,笑著搖頭而不語。
無論是性格還是愛好,都太像娘了。
而她自己,諸多方面都向衙門的那位知縣大人傾斜,標(biāo)準(zhǔn)的長女隨爹,次女隨娘。
高靜像是想起了什么,看著高晴詢問道:“聽香香說你去了衙門?”
高晴沒有隱瞞,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提起衙門又讓她想起那張極為痛恨的嘴臉。
高靜有些吃異,“提到衙門你就一臉不高興,到底是誰惹我家小妹不開心?”
從衙門到高府,能惹小妹生氣的人并不多,這些年以來貌似只有爹和去年那個姓張的公子。
張公子是蘇州城張豪紳的次子,為人輕浮,一次與狐朋狗友聚會時多喝了幾杯,言語就有些凌亂,不知怎么就談?wù)撈鹬h家的兩位千金。
論起高靜的時候,是百般贊許,高知縣生得一個知書達(dá)理,賢惠而文靜的女兒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可談?wù)撈鸲〗愀咔?,諸如刁橫野蠻的象征性詞語如黃河決堤,一發(fā)不可收拾。
這席話又不知怎么傳到高晴的耳中,她提著劍就出了門,將張公子按在墻角一頓收拾,牙齒更是磕掉了兩顆,褲子黃了半截。
從那以后,蘇州城少了位紈绔公子爺,多了位刁蠻任性,武功還很高的高衙內(nèi)。
高晴咬著銀牙,狠狠的吐道:“錢寧。”
聽到這個名字,高靜不由緊張起來,“你去衙門就為了尋他?你不是答應(yīng)姐不再尋他麻煩的嗎?”
高晴有些心虛,“我只是為姐感到不平,姐都險些丟了清白,他卻仍舊逍遙法外。”
“那日你都將他推到池塘中險些溺水身亡,這就當(dāng)給了他教訓(xùn)?!?p> “可他不是沒淹死嗎?”高晴又道:“姐,我知道你同情他,念及他功名被奪,無家可歸,殊不知這人根本不值得你去同情?!?p> 想起那塊硯臺,恨恨的道:“虧他還飽讀詩書,中過蘇州秀才,真是玷污了讀書人的名節(jié)?!?p> 高靜眉頭微蹙,“小妹,你不待見他也不用這般詆毀他呀。”
高晴有些不開心,“姐,你居然還替他說話,實(shí)話跟你說吧,這錢寧就是一個賊,枉讀圣賢書的梁上君子?!?p> 接著高晴便把她在公房外聽到的一切,以及他對事情的分析,再到親眼目睹的一切,跟高靜全然道出。
“事實(shí)就擺在眼前,姐,這錢寧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也真不知道爹為什么會百般偏袒他,他簡直虛偽透了?!?p> 高靜聽著高晴的話久久沒能緩過神,神色木訥,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一樣,不可置信道:“你說錢寧就是昨日衙門里的竊賊?還誣陷那位姓楊的文錄?又伙同劉捕頭捏造事實(shí)?”
高晴認(rèn)真的點(diǎn)著頭,“是的姐?!?p> 高靜看著眼前的小妹,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
……
……
劉二請喝酒,對于這種白日蹭飯的機(jī)會錢寧沒理由拒絕。
說句實(shí)話,衙門里的伙食實(shí)在不咋滴,這讓他想起前世上初中時飯?zhí)玫娘埐耍约鞍肷淄炼菇z還得抖三抖的胖大媽。
希望酒樓中的飯菜能像電視中看到的那樣,讓人聞而生欲,垂涎欲滴。
這是錢寧穿越以來第一次上街,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看著形形色色的商販,為了生計(jì)而奔波的行人,讓錢寧不甚感慨。
可以看出古代人的生活的艱難,同時也激發(fā)了錢寧一顆向上的心。
翡翠居是衙門附近的一家酒樓,門面中規(guī)中矩,但掌柜子跟劉二很熟,想必劉二也是這家酒樓的???。
劉二要了個單間,又安排了六個菜,一壇酒。
錢寧滿懷期待的吃了一口,入嘴后,他沉默了,真是不知道該怎樣表達(dá)此刻心里的感受。
劉二掀開酒壇上封泥,給錢寧斟了半盞,看著他道:“味道還不錯吧,我都在這家酒樓吃了好些年?!?p> 無力吐槽,或者說是對古代人的美食期望過高,這味道跟衙門里廚娘的手藝有什么區(qū)別?
都是屬于初中飯?zhí)貌?,充其量就是量要多一點(diǎn)。
劉二還對它贊不絕口,真是懷疑他這輩子都沒有吃過像樣點(diǎn)的飯菜,怎么說都是衙門的捕頭,在蘇州城也算的上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端起桌上的半盞酒,喝了一口,還沒順著喉嚨滑進(jìn)腹腔,直接噴了出來。
這是兌了多少的白水,都能淡出鳥來,而且這酒中還摻雜一股奇怪的味道,就跟在廁所上曬的豆瓣醬一樣。
辣的同時也帶著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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