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薄公堂不白冤
東方透出微微的光亮,照過牢中女子的面龐,睫毛微動,女子揉揉眼睛,緩緩睜開。
昨夜遇襲,她提心吊膽至深夜不敢入眠,許是太困,不知何時便睡了過去,索性后來牢房一片平靜,并未出什么危險事情。
她試圖起身,無意間撕扯到昨夜反抗時留下的傷口,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一群殺千刀的卑鄙小人,等我出去了,一定把你們都大卸八塊,扔到河里喂魚?!?p> 罵著罵著,左手突然觸碰到一個東西,目光緊隨而去,是一個木質(zhì)的盒子,她四下察看,確認(rèn)安全后,迅速的拿出里面的東西。
打開盒子,醫(yī)術(shù)精通的白清問自然認(rèn)得,里面是一枚斷腸草制作而成的毒藥,服下片刻內(nèi)斃命。藥丸下墊著一張字條,上書“寧為玉碎,不為瓦全?!?p> 落款:易崇筠
白清問自嘲一笑,好了,這下把自己玩死在牢里了,忘恩負(fù)義的易崇筠,不救自己也就算了,還怕自己泄露真相,特地送了毒藥過來,呵!怪自己當(dāng)初瞎了眼。
這時,獄門上的鎖鏈再次碰撞,門口不知不覺站了兩排的黑色甲衣人,兩端為首的正是那日把她從李府帶進(jìn)御刑司的人。
“今日升堂,司主命我們帶你過去。”其中一位發(fā)言道,語氣出乎意料地客氣。
幾個時辰前,蕭岳景一席話后,司主連夜調(diào)取白清問的文卷,他原以為白清問只是個從云州來的小姑娘,結(jié)果文卷中的幾個大字讓他甚感棘手。
他不敢懈怠,急忙稟報主上,得到一句“好生待她”,然而到了后半夜,他又收到主上的一道密令“一切以大事為重”。
兩道密令擺在眼前,他于心中不停權(quán)衡利弊。
“跪!”
“威武……”
御刑司的衙門大氣威武,白清問剛一站定,一眼瞧見上首的御刑司司主和左下首的小郡爺,不知何人一聲號令,兩側(cè)的黑色甲衣人齊聲喊道,氣氛頓時變得緊張嚴(yán)肅。
“臺下何人!所犯何事!”司主例行公事地詢問道。
“臺下云州白清問,被人誣陷殺人!”白清問語氣中氣十足,盡顯不卑不亢。
“哦?誣陷,被誰誣陷?可有證據(jù)?”
“小郡爺,沒有證據(jù)!”
“大膽,哪里來的鄉(xiāng)野丫頭,竟敢當(dāng)堂耍司主。”小郡爺身邊的手下大聲斥責(zé)白清問,“你可知詆毀小郡爺是多大的罪名!”
“不知,但也不怕!”白清問嘲諷地瞟了一眼微胖的小郡爺,眼里滿是不屑。
“司主,這名囚犯頑劣地很啊,滿嘴謊話,你說是不是應(yīng)該用刑讓她乖點?”
小郡爺臉上掛滿得意的笑容,洋洋得意地望著白清問,等著她受刑求饒的那刻,呵!小賤人這會兒落到我手里了,看你還能怎么囂張!
“小郡爺稍安勿躁,現(xiàn)在還未問出眉目,再聽她說幾句也不急?!彼局鞒磉叺娜诉f了個眼色,一名黑衣甲人打開手中一紙訴狀,逐字逐句念起來。
字字珠璣,通篇內(nèi)容捏造情節(jié)事實,抨擊白清問冷血無情,其中特別寫明青墨姑娘最后一個見面的人是她,其余事件皆被抹去。
聽罷,白清問不屑更甚,“得了吧,你們干脆把全天下的殺人罪全安我身上好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們兩個是一伙的吧,不就是想要那日我撿到的名單嘛,我告訴你們,想找到那張名單,門都沒有!”
此話一出,司主嚇得夠嗆,他哪曾想白清問會在朝堂上這么直截了當(dāng)?shù)匕汛耸氯P托出,慶幸的是今日旁聽的沒有外人,他和小郡爺相視一眼,腦海中蹦出主上的那句“一切以大局為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jìn)來,如若這般,休怪我無情了。
“簡直是滿堂胡言亂語,來人啊,給我打三十大板!”
“誰敢!”洪亮的聲音陡然響起,熟悉的聲線令白清問淚濕眼眶。
“老爹!”
“清問!”
“白將軍!”
此番場景,白清問淚目,白明和心疼,小郡爺和司主則是震驚,誰也不曾料到白明和會出現(xiàn)在御刑司的刑堂上。
“白將軍,雖說清問姑娘是你的女兒,但是法不容情,即便是你來了,也不能干涉他們的審訊。”堂后緩緩走出一名紫衣男子,身姿挺拔,散發(fā)著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
易崇筠!白清問大驚,然后轉(zhuǎn)為嘲諷,不救自己也就算了,如今這般,是打算落井下石嗎。
“太子殿下,法不容情四字從你口中說出著實不配!”
人是他殺的,先前白清問護短,愣是不愿說出真相,都鬧到這會兒了,有些事也沒必要隱瞞了。
“哦?”
“你大膽說,老爹在這里罩著你!”白明和怒目圓睜,緊盯臺上的那名紫衣男子。
“當(dāng)日你救我,不甚感激,可執(zhí)劍之人,難道不是太子殿下嗎?若我沒記錯,此前宣讀的罪狀里,言明青墨姑娘被硬物砸死,當(dāng)真可笑至極,御刑司內(nèi)專門的驗尸人員是連劍傷和砸傷都分不清了嗎!”白清問氣憤,言語鏗鏘有力,倒把上頭的人給嚇得不輕,司主左看看,右看看,最終把目光落定在易崇筠臉上。
易崇筠不氣不惱,輕描淡寫一語,“司主只管裁決便是?!?p> 司主權(quán)衡一番,最后決定以大事和仕途為重,假意歉疚地對上白明和,“白將軍,法理為天,對不住了?!?p> 驚堂木一槌定音,響徹全堂。
“罪女白清問,殺人行兇,誣陷當(dāng)今太子,兩罪并罰,擇日起,關(guān)押御刑司大牢,三日后午門問斬?!?p> “什么!”白明和氣憤無比,拍拍袖子就要沖上去,白清問身子一移,將老爹擋在后邊。
“老爹,你堂堂一國將軍,不值得跟這幫人計較!”
“他們不值得,你值得啊。”白明和老淚縱橫,乖乖地站在白清問后面。
白清問轉(zhuǎn)過身,握上白明和滿是老繭的雙手,鐐銬隨著她的動作碰撞,不時一兩聲輕響,沉重如哀鐘。
“老爹,寡不敵眾,女兒不想看您受傷?!?p> “唉~”
一聲嘆息,白明和不甘作罷,若不是進(jìn)堂之前,腰間的佩劍早早被收走,他必定讓司主和小郡爺吃不了兜著走,事到如今,令他真真氣極的是真正的兇手此時正事不關(guān)己地站于臺上,悠然自得的主導(dǎo)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