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里紅妝
這會，墨菊敲門進來，端來了洗臉水，輕聲道了一聲早晨。
冉心悅每日都會循例問問她們打聽到的消息，“墨菊，君云國可有什么事兒有趣的呢？”
“唔，有趣的事兒倒沒有，就是最近代王跟三小姐的婚禮，整個君云國都在議論，原來代王娶三小姐只不過是對大小姐的思念而已?！蹦盏f著，本以為代王跟三小姐兩情相悅，而她只不過是個替身。
“嗯？”
“墨菊也是聽飛仙樓的客人說了幾句而已。南宮家族被滅，大小姐下落不明，代王思念成疾，迎娶三小姐沖喜?！蹦沼悬c失望，對愛情美好的憧憬一下子被這流言給打破了。
冉心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喜還是憂。
他君墨兮心中還有她的半席之地？“哦，原來這樣?！?p> “對啊，姑娘，那婚禮就今天舉行呢。本來還想偷空湊個熱鬧，現在都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蹦帐炀毜刈哌^床榻那邊鋪床疊被，一瞧，叫了一句，“姑娘還是在桌子那湊合一夜哦。”
冉心悅柔和地笑了笑，沒有梳妝慵懶的模樣，在朝陽的映輝下，特別迷人。“面具花魁大賽不是要開始了嘛，要努力才能贏到最后?！辈恢趺吹模叫膼偟男那槲⑽⒑昧似饋?，是聽到墨菊說的話之后嗎？
“那也不能趴著睡了一夜，多累啊。姑娘，一會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才可以?！?p> “好啦好啦，我一會一定好好睡個大懶覺?！比叫膼偝洱X一笑，簡單洗簌一番，才放下毛巾，就聽見遠遠傳來的喜慶的奏樂聲。一時好奇，冉心悅走到那臨街的窗臺邊，只見一行行絡繹不絕抬著紅箱子的人流，整整齊齊地往一個方向而去。
“墨菊，幫我梳發(fā)，我要去湊湊熱鬧?！比叫膼傂睦镛D身跑到梳妝臺前，兀自簡單施以粉黛，淡掃蛾眉，染紅嫣紅的唇。墨菊輕挽著她柔軟的發(fā)絲，給她梳了一個飛仙流云髻，配以流蘇垂下來的粉石，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下凡的仙子，冉心悅都看呆了。
原來，她可以這般美。
“姑娘，你的面具。”就在冉心悅要往外走的時候，墨菊拿著她的半截精致的面具，笑意盈盈地遞給了她。
不知怎么的，這一幕，像極了初次遇見的純洱。
“哦，還是墨菊細心?！比叫膼傛倘灰恍Α?p> 墨菊心里一甜，也明白了當初花娘為何對她敬愛有加。這樣纖塵不染般的女子，聰明有計謀，讓飛仙樓名氣遠播之余，還有源源不絕的銀子。
“我出去羅?！比叫膼傂⌒呐宕骱妹婢?，朝她調皮說道，“一起來嗎？”
“嗯？”墨菊第一次被人邀請外出游玩，從前都是求著才有這樣的機會，一時之間，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墨菊，一起去啊。”冉心悅沒有任何的架子，再次邀請道。
這時，墨菊才反應過來，道，“好的，姑娘，能叫上沉冬一起嗎？”
冉心悅點了點頭，“好啊。不過，不能讓花娘知道了哦?！彼哪樕先耘f是那調皮的笑意，望著墨菊蹦跳著去叫沉冬的背影，突然覺得，在這個時代之中，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多了一分惺惺相惜。
奏樂由遠及近，聽著這喜樂，冉心悅的心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
很快，沉冬也一臉的興奮追隨在墨菊的身后。“姑娘?！?p> “好了，我們悄悄地出去吧?！比叫膼傂ξ?，“那定是很熱鬧的場面?！?p> 說罷，三人小心翼翼地從飛仙樓的后門溜了出去。
如意在對面的憑欄處瞧見了她們三人，也靜悄悄地跟了上去。
整個大街之上，少了往日兩道擺攤經營的商販，青石之上鋪滿了紅色的花瓣，散發(fā)著醉人的芳香，百姓都涌到兩旁，沾著這喜慶的氣息。紅衣衛(wèi)隊從大街之上穿過，直往相府而去。冉心悅知道，這是迎親的隊伍。
這長長的人龍，場面熱鬧非凡。
冉心悅一身粉色，露肩的坎裙，輕薄的紗衣怎么都掩蓋不了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靈動迷人氣息，眾人紛紛朝她望來。曼妙的身姿，光潔瓷肌，盈盈一笑，甚是醉人。
“哇，那不是舞殃姑娘嗎？”有人認出來了，惹得更多人朝冉心悅那里望去，鑒于迎親隊，仰冉的公子哥兒不敢越過大街涌向她。本來擁擠的人流更熱鬧了。
冉心悅也瞥見那些仰冉的眸光，嫣然一笑，上揚的嘴角更加好看了。隨著她輕輕轉頭，垂下來的流蘇和珍珠耳環(huán)如同流水一般輕盈浮動。冉心悅的心思都不在他們身上，她只想靜靜等待君墨兮的出現。
“舞殃姑娘?！睂γ娴墓痈鐑喝滩蛔×耍似饋沓麚P手。
其他的公子哥兒也紛紛仿效。
冉心悅忍不住笑了，想當年在現在當著演員，遇到瘋狂的粉絲，也是這番光景?？墒牵且呀洸粡痛嬖诹?。心里不禁掠過一絲失落。再抬頭，那些公子哥兒仍不死心，冉心悅微笑著朝他們招手，這就讓他們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在人群之中，如意警惕著四周的環(huán)境，生怕有瘋狂的人沖出來傷害到她。
冉心悅的身旁也聚集了不少戴著半截面具的飛仙樓姑娘，個個都翹首盼望能夠目睹君墨兮的俊逸的面龐。
很快，君墨兮騎著高頭大馬，一身紅衣出現在冉心悅的視線當中。嫣紅的喜服顯得特別的精神，分明的輪廓透著逼人的英氣，發(fā)冠金簪流下紅櫻子，英姿颯爽。玉帶環(huán)身，就連佩玉也是紅繩穿掛，一切打扮，用心而細致，惹得一旁飛仙樓的姑娘陣陣嬌呼。
“代王，代王……啊……”
不知怎么的，冉心悅頓覺心跳加快，既期待又害怕。
他還是那樣的他，不斷朝兩旁的仰冉者揮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根本不似墨菊所說的那樣思念成疾。他的身后是一支護衛(wèi)，泛著寒光的盔甲之上系著紅綾，就連佩刀的刀柄上也綁著紅紗，緊緊護著紅紗垂下的紅鸞車。
冉心悅的腦海中閃現了一幕幕熟悉的夢境。漫天飄落的花瓣，還有紅鸞上叮叮作響的八角鈴鐺。瞬間，四周像是停止了一般，喜慶的奏樂聲音消失了一般，那紅鸞似乎飄著從她眼前緩緩而來。
高頭大馬，馬甲護身，頭頂紅花，精神爽利。在君墨兮經過她身旁的時候，冉心悅直勾勾地看著他，他也似乎朝她微微掃視而來，笑著揮了揮手。踏踏的馬蹄聲不聞，大馬跨著矯健的步子漸漸而去。
冉心悅的心似乎被刀子割了一般。
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娶她愛她的男子，如今要迎娶另外的女人。冉心悅一震，整個人站立不穩(wěn)要往后倒，如意眼疾手快，掠到她的身后扶了一把，墨菊和沉冬死死地盯著君墨兮，臉上盡顯花癡模樣。
“啊，就算在代王身邊做婢女，也心滿意足呢。”沉冬忍不住道。
墨菊揶揄她，“先在飛仙樓努力賺銀子，贖身再賣身到代王府?！?p> “哼，那時何年何月才能賺夠銀子為自己贖身，怕是到時有機會到了代王府，我都老掉牙了?！?p> “那代王也老掉牙了呀?！蹦招ξ?。
沉冬不悅地拿著粉錘小捶她一記，“就算老掉牙，也是我心中最好的代王?！?p> “啊，是你啊?！比叫膼偡€(wěn)了穩(wěn)心神，見扶她的是如意，慘淡地笑了笑，“如意也來湊個熱鬧？”
這會，墨菊注意到如意的出現，有點害怕地聳著腦袋看著她。沉冬本來興奮不已，見狀也得收斂一番。
“好了，姑娘身體不適，早些回去吧?！?p> 好不容易才有機會這么近距離見到代王，要回去了，沉冬有點不舍。冉心悅擺了擺手，也放任二人，道，“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讓她們溜溜，就讓她們多湊熱鬧一番吧。如意，你陪我回去便可。你們二人午飯前記得回去?！比叫膼傓D向她們二人道。
“是，姑娘。”二人行禮，心里的愉悅早已抑制不住了。
回到飛仙樓，冉心悅也沒有了心情，一個人呆呆地憑欄遠眺，望著君墨兮從高頭大馬翻身下來，頃刻直往紅色喜慶的相府大門而去。那熟悉的身影漸漸變得迷糊起來。
冉心悅在想，是不是沒有了南宮家族，她就沒有了利用的價值。
她該相信君云國的流言，冉若汐只是她的替身？可那匆匆經過的君墨兮，臉上的幸福之情是真真切切的，要是不愛，怎么會有那樣的神情流露。還是一開始，他對她只是感激救命之情？
心好亂，也好痛。
迎親的隊伍剛剛經過，大街瞬間鬧騰起來，各種歡呼。
如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冉心悅輕輕念叨著，心里無盡的悵恨。
微風輕吹，挑起了冉心悅的秀發(fā)，面具之下，兩行清淚止不住而下。
殊不知，在對面樓房，輕啟的窗后，有人心疼憐愛地望向她。
漫天的花瓣如雨般紛揚落下，鋪就了長長的紅妝路，迎親的儀仗隊再一次經過的時候，紅鸞加上多了位錦紅蓋頭端莊正坐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