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姿看著沈毓的笑,回憶著以前他的笑容是什么模樣來著?
陽光、雋秀。
以前她認識的那個大男孩,絕不會像此刻這樣捉弄、為難她。
每當她被別人為難時,她會把他當做最信賴的人,躲在他身后,他亦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她身前,像個守護神一樣,為她圈出一片庇護她的藍天。
從什么時候開始,沈毓變成那個存心刁難她的別人,而不再是她身前的守護神了?
看到周念兒掩唇嗤嗤地笑時,栗姿忽然間明白了,不是沈毓變了,而是他找到了那個值得守護的女孩。
他只是守護他想守護的女孩去了,而那個女孩不是她!
“這個主意不錯!”其他人像隨風倒的墻頭草4,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班花,不如給我們來一曲吧,好久沒聽你彈琴唱歌了?!?p> 男班摸著下巴壞笑著,拿走栗姿手上的酒杯,“班花,你覺得呢?”
“只要不用喝酒,怎么樣都行,對吧,花花……”艾靜自作主張?zhí)胬踝舜鸬溃f完,看向栗姿。
“抱歉,我還是喝酒吧!”栗姿重又拿起酒杯,眼眸低垂,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黯然道:“讓大家等了那么久,我的錯,我給大家賠罪了。”
“酒什么時候都能喝,咱們班花的琴聲可不是隨時能聽上一回的,再餓咱們也得忍著,不是嗎!”沈毓看著栗姿,一字一頓道。
栗姿捏著高腳杯的手顫了一下,他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她出丑嗎?
“是啊,班花來一曲吧!”
“來一曲!”
眾人齊刷刷喊道。
栗姿莞爾一笑,找了個自認為不錯的借口,“條件不允許,下次吧!”
沈毓勾唇笑了笑,“是嗎,我記得酒店大廳就有一架鋼琴!”
栗姿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住了,盯著一直拆她臺的沈毓,憤怒地將高腳杯放在桌面上,展顏笑道:“好啊,如果大家不嫌棄麻煩的話,移步吧!”
艾靜和吳涵對視了一眼,覺得氛圍變得非常詭異,看向周念兒時,只見她緊咬著唇不放,殷紅的唇變得慘白。
栗姿踩著高跟鞋,率先走出包間,心里難過得想哭。
四年不見,她最愛的大男孩徹徹底底地變成了她不認識的人。
偏偏他變成這樣了,為什么還能讓她牽掛放不下?心還能為他泣血?
該死的愛情!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眾人來到酒店大廳的鋼琴面前。
栗姿端坐在鋼琴面前,挺直著腰,脖頸白皙修長,整個人優(yōu)雅地像只天鵝。
栗姿看向同班同學,“可以點歌,你們想聽什么曲子?”
同學們都很給力,點了四五首曲子。
栗姿低頭看著黑白鍵,沉默了一會兒,掃了一眼同學們,最后把視線落在靠在大廳水晶琉璃柱的沈毓身上,雖只稍稍停格了一秒,卻不知要了她多大的勇氣。
栗姿將十指輕放在黑白琴鍵上,邊彈邊道:“不如彈一曲《十年》吧,我們雖然只是四年沒見,但是走過的這四年時間,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但無論歲月如何變遷,不變的是,我們依舊是同班同學?!?p> 低緩的琴聲如流水般響起,栗姿腦海里閃過往事種種。
十年前,她剛認識他,然后喜歡上他。
那時候他們才十二三歲。
十年后,她依舊喜歡著他,這時候他們不過二十二三歲。
人是會變的,漸漸地變成自己也不認識的人,更何況是別人呢?
而這個過程恰恰是十年。
這個十年,寄托了她太多太多的遐想,希望,苦澀,遺憾,甚至是痛苦!
一曲完畢,栗姿起身離開,眼神往角落的位置看時,周念兒挽著沈毓的手,竊竊私語著,他們又一次選擇將栗姿無視。
栗姿心中非常不快,卻凄然地苦笑了下,這世上沒有什么比被自己喜歡的人無視還讓人絕望、痛心!
聚會還沒有開始,栗姿已經(jīng)被自己的愚蠢弄得身心俱憊了!
她為什么要作死自找罪虐呢!
十年已故,所有相見不如懷念!
栗姿走后,偌大的大廳里響起了掌聲。
“來了怎么不進去?樂檸對站在人群里的律衍道。
律衍看向那道被眾人簇擁離去的背影,“沒事!”轉(zhuǎn)身離去時,嘴角歪向一邊,很煩躁很不開心。
眾人折回包廂,飯菜上齊后,大家邊吃邊聊,聊起了彼此的近況,面臨畢業(yè),大家聊得最多的,無非就是工作或深造的事情。
每到這種時候,栗姿總是插不上話,只有那些成績最優(yōu)的或者工作能力最突出的人才能有話講,沈毓和周念兒自然是餐桌的中心。
“沈毓、念兒,聽說你們還沒畢業(yè)就進五百強企業(yè)上班了,真厲害,咱班里就屬你們兩個最厲害了,不僅成績厲害,工作能力還這么突出?!?p> “關鍵人家還在一起了!”
周念兒靦腆淺笑著,“其實沒什么的,男班才厲害吧,馬上就要出國留學吧?!?p> “欸,我算什么,還要靠家人供著讀書,你們都開始掙錢了,說到掙錢,還是咱們班李盞厲害,每月月薪上萬了。”
插不上話的栗姿決定當個透明人,埋頭苦吃青菜和雞翅。
艾靜、吳涵也插不上話時,便與栗姿閑聊了起來。
“你家徐凱怎么沒來?”吳涵問道。
“哼,別在我面前提他,我和他吵架了!”艾靜氣道。
栗姿嘴里吐出雞骨頭,問道:“你們這是又怎么了?徐凱那么好脾氣的人,還會和你吵架?”
“我讓他陪我參加同學聚會,他不來,說是要加班?!卑o氣得灌了一口啤酒,繼續(xù)道:“你們說,四年才聚一次,到底是加班重要,還是聚會重要啊?!?p> “做建筑這一行,加班不是經(jīng)常的事情嗎?你多包容包容徐凱吧。”吳涵安慰道。
“是啊,早上我還被叫去加班呢,我們都是給別人打工的,工作哪有那么多自由,掙錢不容易啊。這次聚不成,下次再聚也一樣。”栗姿勸道。
艾靜聽她們這么一說,細想了下,好像自己真的有點無理取鬧了。
飯菜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撂下筷子不吃,倒是喝起酒來。
栗姿還沒有吃飽,夾了塊雞翅,沒夾穩(wěn),雞翅掉進湯里了。
“呃,抱歉!”栗姿用公筷在湯里一頓撈,還是沒能撈出雞翅。
班長拖了把椅子,坐到栗姿旁邊,“還沒吃飽呢?要不要再叫些菜?!?p> “不用!”栗姿又撈了一回,還是沒能撈上來,正打算放棄時。
沈毓拿了漏勺往湯里一撈,把雞翅撈出來,放到栗姿的碗里。
謝還沒說出口,栗姿注意到周念兒黑著一張臉,便住嘴了,撂下筷子不吃了,倒了杯雪碧,和男班聊起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