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透過窗戶灑下來,映照在方尚臉旁,略微有些刺眼。
他用手遮住了刺眼的陽光,頭有點昏沉,看著四周這一切陌生的環(huán)境,竟有些一時想不起來自己這是在哪里了。
“公子,起來了嗎?”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說話人的聲音有些文弱。
“進(jìn)來吧。”方尚用著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著這一句話。
推門進(jìn)來的是一衣著丫鬟衣裳的妙齡少女,看樣子恐怕只有十四五歲。她手中捧著臉盆,顯然是來伺候梳洗的。
“這里是哪里?”方尚勉強坐起身來,只是這小小動作都讓他吃力不已。
“公子忘記了?昨夜是大少爺帶公子回府的,說是公子要在這里長住上一段時間?!毖诀咭呀?jīng)走了過來,她將臉盆放在旁邊桌子上。
經(jīng)得這么一提點,方尚這才想起來,昨夜他與孫禮和齊銘兩人一同品嘗美酒佳釀。一時間喝得有點多了,醉倒下去,最后還是齊銘叫家丁過來將他扶回府上的。
方尚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毛巾,“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芹兒,大少爺吩咐奴婢以后由我來照顧公子飲食起居?!?p> “芹兒是嗎?大少爺在哪里?”
“大少爺一早就出去了,少爺他早上來看過公子,見公子還沒有醒來,就特意吩咐奴婢,只要公子醒來,便去縣衙去找大少爺?!?p> “縣衙?”方尚覺得可能會跟計劃有關(guān),急忙問道:“現(xiàn)在是幾時了?”
“巳時了公子,等你洗漱好,奴婢便將飯菜拿來?!鼻蹆阂詾榉缴惺嵌亲羽I了才這般問。
“都巳時了,還吃什么飯。”方尚將毛巾甩會臉盆,急忙下地,可這腳剛一著地,卻無力,直接倒了下去。
“公子,公子你沒事吧?”這一下子可是把芹兒給嚇壞了,要知道身為奴婢要是沒有伺候好主子,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無事,無事,你快去將我的衣裳拿來。”方尚扶著床沿,搖手拒絕了芹兒的攙扶。
待芹兒將方尚的衣裳拿來,他也已經(jīng)重新坐在了床上。
“公子,就由芹兒為公子穿衣吧?!?p> “不用,你快點去為我備一輛馬車,我要去縣衙,越快越好?!狈缴袑⑶蹆候?qū)趕出去,他艱難的穿起衣服,心中在盤算著齊銘一大早去縣衙,準(zhǔn)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等到方尚到了縣衙,他也漸漸從酒勁中緩了過來,已經(jīng)有幾分力氣了,但仍然顯得有些虛弱。
在內(nèi)宅,孫禮和齊銘悠閑的品著茶,完全不像有大事發(fā)生的樣子,待到方尚匆忙推開房門,看著方尚的樣子,皆是開口取笑。
“伯言,你這是怎么了,是酒蟲掏空了你的身子,還是精蟲在作祟?!?p> “是啊,伯言這已是日上三竿了,你怎還這般虛弱?!?p> 方尚見這兩個家伙這么悠閑,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他還以為有大事發(fā)生,火急火燎的趕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自己想錯了。
“季先,奉知,你們也莫要取笑我了,屬實這寧酒外甜內(nèi)猛,昨夜不知情,一時飲酒過度,到現(xiàn)在還沒有緩過來,你們當(dāng)時怎么不提醒我?!?p> “提醒?我們都提醒過你了,我還記得伯言你當(dāng)時可是說了,自己可是有著千杯不醉玉面郎君的稱號,昨日風(fēng)光,今日怎成了白面郎君了?!饼R銘走了過來,攙扶著方尚到座位上去。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狈缴幸魂嚸院?,別說他有說過這話,他現(xiàn)在只記得昨晚喝酒前說過的話,喝酒后的什么話都給忘記得一干二凈了。
“有啊,你不僅有說過這句話,你還說過來世若為女子,當(dāng)嫁與奉知?!?p> “不可能,季先你就莫要取笑我了,雖然昨夜飲酒過度,但我絕對是不可能說要嫁給奉知這種話的?!?p> “切,你不愿意嫁我還不愿意娶呢?”
“別,奉知千萬別說這種話,這會讓人誤解我真想嫁給你的?!?p> “哈哈哈,伯言這倒是真夠風(fēng)趣的。”孫禮坐在上位笑了起來。
方尚和齊銘同是笑了起來,只不過他們是面容含笑而不笑出聲。
“既然伯言來了,也正好看看關(guān)于此事有何看法。”笑完,孫禮收斂神情,嚴(yán)肅起來。
“真的有事?”
“嗯,今日早上剛傳過來的消息,我們布置在幾條小路上的官兵被人打了?!?p> 方尚也開始嚴(yán)肅起來,“是那些假扮狼頭山匪盜的官兵?!?p> “正是,打他們的人據(jù)說是狼頭山的人,還留下了狠話以后還敢冒充的話,那就要卸了他們的手腳?!?p> “嗯……”方尚沉思了一會,“季先,奉知,你們恐怕已經(jīng)想到了應(yīng)對方法了吧。”
“正是,不過我們還想聽聽伯言你的看法?!?p> “我想知道那狼頭山領(lǐng)頭之人是誰?”
“張沐瑛?!闭f話的是齊銘,他認(rèn)為方尚已經(jīng)知道自己想表達(dá)的意思。
方尚點了點頭,“季先,那些官兵已經(jīng)攔路打劫商戶有多久了。”
“差不多半月有余了,打劫的效果還不錯,至少這休縣我認(rèn)得的商戶,大半皆受到了打劫?!?p> “已經(jīng)有半月了?”
“想來奉知和季先你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收網(wǎng)了是嗎?”方尚饒有趣味的看向兩人。
“不瞞伯言你,我和奉知確實正準(zhǔn)備收網(wǎng),現(xiàn)在那些假扮賊匪的官兵皆已經(jīng)撤了回來,而商戶那里自然有著奉知去解決,相信過不了多久,伯言你就能看到大批商戶來這衙門口求助了?!?p> “哦,這第一步看來是要結(jié)束了,我也未能真正插上手腳,倒不如這第二步活捉張沐瑛之事,交與在下?!狈缴锌聪?qū)O禮,極力要求攬下這第二步的活。也算得上是一份投名狀。
“既然伯言愿意為我分憂,那自然是極好不過之事,只是不知道伯言需要什么幫助?!睂O禮很是高興,他沒想到伯言會主動提出要完成這最難解決的第二步。
“那懇請季先能夠借我二人,并且如果有需要時,能夠調(diào)動一百兵勇?!?p> “誰?”
“當(dāng)日帶我來這里的那二人,當(dāng)時許過他們好處,一直沒有給,正好趁此次機會,將好處給予他們?!?p> “他們二人?可以?!睂O禮沒有猶豫,其實對他來說,方尚哪怕是借二百人,他也是很愿意借的。
“那就謝過季先了?!?p> “伯言,看你這樣子是信心十足,方便把計劃透露一下嗎?”
“保密,若是季先真想知道,可以問一問奉知,相必他也已經(jīng)猜得大半了。”方尚沒有直接透露出來,而是賣了一個玄虛。
就這樣,孫禮把目光看向齊銘,也只是見齊銘搖頭。
“好,你們既然都不說那就不說吧。不過我也猜到了一點,只是沒那么詳細(xì)而已。”
下午,孫禮看著方尚還是很虛弱,就讓他和齊銘先回去了。
“伯言,說實話你想到辦法了嗎?”齊銘注視著方尚。
方尚搖了搖頭,“當(dāng)然沒有?!?p> “那你還敢在內(nèi)宅時裝得信心十足?!?p> “奉知,你莫要說我,你自己不也是在那里不懂裝懂嗎?雖然我現(xiàn)在沒有計劃,不過一夢醒來也就應(yīng)該有了。”方尚點破了齊銘之前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
“我們一樣,我也是一夢醒來,你的計劃就會被我猜得大半?!?p> “你也睡覺?我看你也不虛???”方尚上下打量著齊銘,“你不是還要去勸商戶交錢交糧嗎?”
“那種小事,又何必我出馬呢?自然會有人替我做好的,你只要等幾天看見商戶鬧衙門就行了?!?p> “看來奉知是真有本事,那我就回去睡覺了,不過奉知你給我安排的那個丫鬟純粹是屬于多余,撤了得了,也免得我與她對視尷尬?!?p> “丫鬟?你是說芹兒,怎么會對視尷尬呢?我可告訴你芹兒乖巧聽話,是我為你精挑細(xì)選選出來的,你莫要哪一日心血來潮,倒時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齊銘取笑著看著方尚。
“還心血來潮,我像是那種人嗎?”
跟著齊銘回到了齊府。齊府很大,有著五進(jìn)院,這與他是休縣的第一世家也有很大關(guān)系。
現(xiàn)在,方尚可是徹底明白了世家是有多么的富裕了,這一路行來,皆是奴婢下人的,這些人都有著自己固定的崗位,澆花的澆花,洗衣的洗衣,做飯的做飯,他們互不干涉,各司其職。
“伯言,你要去見見我父親嗎?”突然,走在前端的齊銘回過頭來看向方尚。
“要見,既然落戶在你們齊家,肯定是要拜訪齊老的。”
“那好,我這就帶你去見,畢竟今后你一直住在這里,難免對府上的一些東西也要有一些了解?!?p> 本要走向方尚住的東院的齊銘,轉(zhuǎn)而徑直朝內(nèi)宅走去。
方尚跟在齊銘身后,其實他也是很想見一見一個能掌管這么大的家族的人是什么樣的。
齊家的內(nèi)宅與縣衙的內(nèi)宅不一樣,或許是因為齊家是世家,不缺少錢兩,所以內(nèi)宅布置得極為豪華。
假山奇石,花圃游亭,每一件物件都有著不菲的價值。就連穿梭的廊道上都雕刻著一幅幅精美絕倫的壁畫。
“我父親已經(jīng)年老體衰,所以一直住在內(nèi)宅,家中的事務(wù)本來是要交給我的,可是我不好管理家事,也就全部推給了我的二叔。一般這個時候去,二叔都在內(nèi)宅和父親下棋喝茶?!饼R銘無緣頭的說了這么一段話。
“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嫁給你吧,這是帶我來見家長???”方尚打趣著說道。
“你覺得呢?”齊銘回頭一笑,笑得方尚有點發(f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