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尋唐問宋

第二十九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尋唐問宋 盼夏小師弟 3016 2020-03-13 22:20:25

  被冷落的師徒二人正好無人干涉,隨意漫步在回廊之間,欣賞劉崇龜?shù)慕茏?,星空之下,杏黃坡驛館空曠地坐落在高坡上,俯身下望,遠處韓江白水乘月色熠熠閃爍,粼粼波光為附近寂靜無聲的村落披上了一道極美的霞帔,確是星夜原野曠,極目無氛垢。

  如此良辰美景,李君確是眉頭緊皺,心事重重,鐘義德不由問道:“師父是在擔心潮州疫情會延誤這次聯(lián)合海貿(mào)嗎?”

  見李君搖頭,鐘義德又道:“那是擔心鄭暉兄弟與數(shù)萬流民安危?”

  月色無痕,本是一派祥和之氣,誰又知道眼前的祥和是嶺南最后的平靜,只見李君目光幽暗,一手沉重地拍在回廊的欄桿上:“為師是擔心韋宙留下的《集驗獨行方》可能解救不了這次潮州的瘟疫?!?p>  “不會吧?”鐘義德疑惑道,“當年黃巢兵犯嶺南,瘟疫橫行,很快便波及到汀州,為了不讓閩地五州也陷入慌亂,觀察使陳巖以兩千石糧食支援嶺南,韋宙得知后,特意差遣七名醫(yī)者前往汀州拯救疫情,如今汀州刺使府的醫(yī)官,便是當年我家阿爹百般懇求才留下的……”

  卻見李君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黃巢兵亂時疫情引發(fā)的原因應(yīng)該是戰(zhàn)亂死傷,沒有及時掩埋尸體,而這次潮州疫情多半是月前颶風(fēng)引發(fā)的連鎖效應(yīng)?!?p>  “連鎖效應(yīng)?”鐘義德不解道。

  “是的,如果為師沒判斷錯的話,應(yīng)該是颶風(fēng)將海中生物卷上岸,沒得到及時清理,以致污染了河流,百姓飲而不自知,或是百姓誤食了颶風(fēng)卷來的海中魚類而引發(fā)的瘟疫。如果是河流污染還好說,最怕瘟疫早已悄然演變,一旦發(fā)生人傳人的現(xiàn)象,依靠如今嶺南的形勢,恐怕很難在短時間平息?!?p>  “李司馬未免言過了吧!”

  忽然,身后正堂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二人回身凝望,只見一身披軟袍,手持燭臺的中年踏步而來,待其行至直欞窗前,如水月光將那張堅毅面龐映得分外明朗,不正是適才上樓歇息的鹽鐵使知柔。

  “大人這么晚還不歇息?”李君說時,上前將知柔手中燭臺接過,將其引至回廊僻靜處,卻見他面色沉重,也是滿腹心事。

  瞭望了一眼坡下的夜色,知柔淡淡然道:“李司馬適才所言,本使倒也贊同,只是李司馬說如今的嶺南無法短時間平息這場瘟疫,本使卻不以為然。”

  話言未了,李君冷笑一聲:“大人以為如今嶺南還是黃巢兵亂時的局面嗎?”

  見知柔滿是不信,李君長嘆一聲:“鹽鐵使身負皇命,李君本不應(yīng)口無遮攔,然眼下局勢確是風(fēng)云際會,正可謂一著不慎,整個南國江山都會被這次瘟疫所吞噬……”

  話說到這份上,知柔不免失了底氣,順手接過燭臺,請李君仔細道說。

  漫步在回廊中,李君脫口道:“黃巢兵犯嶺南時,各藩鎮(zhèn)之間雖說互有傾軋,不過當時的朝廷尚存一絲威信,嶺南有難,緊鄰各州勿論是為了自保,亦或是迫于朝廷旨意,都會在一定程度給予物資以及人力上的幫助。然自黃巢兵敗泰山虎狼谷,各藩鎮(zhèn)早已擁兵自重,對朝廷指令懈怠不顧,亦有虎視眈眈之心,只是眼下各藩鎮(zhèn)間還在相互角逐,一旦有梟雄沖破四鄰,拔地而起,下一步,必定將魔掌伸向皇帝的寶座。以這樣的局面,想要在嶺南受災(zāi)之際,讓緊鄰的藩鎮(zhèn)給予幫助,實乃妄想,他們不趁火打劫,便已是嶺南之?!?p>  卻見知柔似乎還抱有一線希望,打斷道:“嶺南東道有清海軍守衛(wèi),緊鄰各藩鎮(zhèn)相互牽制,亦受天災(zāi)影響,一時半會,應(yīng)該無法聚集兵力,攻陷嶺南吧?”

  二人對話間,鐘義德一直在旁邊悉心聽教,聞聽知柔分析,甚覺有理,便插話道:“師父或許過慮了,嶺南東臨閩地,北交贛南,先前經(jīng)黃連洞一事,早已形成無間默契,再說即使雙方有心兵戎相見,也得考慮如何應(yīng)對嶺南疫情不是?”

  跟隨李君多日,鐘義德確是長進不少,不過他還是只看到嶺南東北邊的憂患,卻忘了,月前剿滅黃連洞時,那封州劉隱曾與連州交戰(zhàn)數(shù)天,嶺南西道的各州雖說兵力不足,但若嶺南東道疫情得不到控制,必然舉并來犯。

  此為暗中憂患,尚且還能依靠清海軍控制,但若清海軍出事,那么整個嶺南便要陷入人間地獄。

  徒兒有心成長,于是李君繼續(xù)提點道:“適才鹽鐵使提過嶺南有清海軍護衛(wèi),那么徒兒以為劉崇龜為何要親自火速趕往廣州?”

  “不是去向韋氏尋求《集驗獨行方》了嗎?”鐘義德若有所思道。

  聞言,知柔暗叫一聲:“不好!”

  先前的沉穩(wěn)有度早已一掃而空,正欲言說清海軍要出事,只聽回廊不遠處的竹木屋猛然一聲撲騰,驚起一陣咕咕響動。

  三人也是詫異,還以為隔墻有耳,相視一番,暫且止了言語,由義德挺身在前探看,一步步向那竹木屋緩緩移去,待到轉(zhuǎn)角時,卻沒了聲響,正欲抽刀拔劍之際,又是一聲咕咕,鐘義德當即揮刀而去,無疑是斬了個空。

  “是信鴿!”知柔指著直欞窗下的幾個竹木筐,竹筐內(nèi)七八只信鴿正擁擠在一處,咕咕作響,眾人不由長舒一口氣,沒想到有一天被信鴿嚇的一驚一乍。

  隨手在竹筐上抓了一把鴿食,灑在竹筐外圍,信鴿瞬間魚貫而出,李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只灰白相間帶有信桶的鴿子,從中取下信條,借著月光細看,嘴中一字一字道:“廣州有變,叛亂平息后,自會前來接應(yīng)。”

  三人面面相覷,之前猜測清海軍出事,不想下一刻便有了驗證,知柔不僅長嘆一聲,將心中積郁已久的憤然一股腦吐露出來:“當年黃巢兵犯嶺南,清海軍本有能力抵擋黃巢的敗兵殘將,然清海軍中發(fā)生叛亂,數(shù)名牙將臨陣之際,為了主站之名,竟然自相殘殺,以致黃巢大軍猶如無人之境……”

  說時,知柔面前似乎浮現(xiàn)出當年嶺南奏報朝廷的慘烈情形,不等他再度深想,鐘義德指著信條驚呼道:“背后還有字!”

  聞言,李君當即將信條翻過來,定睛一看,脫口道:“嚴密監(jiān)視,不容有誤!”

  說罷,師徒二人不由回頭看向一臉無辜的知柔,以他們二人的身份,還不值得劉崇龜暗下指令監(jiān)視。

  卻見知柔強裝鎮(zhèn)定道:“李司馬是說此信是劉崇龜命驛館主事監(jiān)視于本使?”

  事到如今,李君也不再隱瞞,先前在溪畔遇到知柔就明白,他們一行人能沖過烽火狼煙的中原戰(zhàn)場,一路跋山涉水來到這貧瘠之地,肯定身負重大使命,不會僅僅是一個區(qū)區(qū)鹽鐵使,于是故作思量道:“眼下嶺南形勢危急,各方事務(wù)應(yīng)接不暇,如果大人只是身負一個屈屈鹽鐵使,應(yīng)該不至于劉崇龜如此謹慎,想來大人此行還有更重要的事,被劉崇龜提前知曉,不得已暫出下策吧?”

  沉默片刻,知柔心中已是瞞不過師徒二人,假裝探望四周一番,見驛館除了一名打瞌睡的小吏外,別無他人,便想邀請二人去房內(nèi)商議。

  已經(jīng)將李君心思縝密學(xué)到一半的鐘義德唯恐二人拆穿知柔身份,怕他一心狠,殺人滅口,勸李君且不可太過信任知柔,卻見李君邊追上知柔步伐,邊小聲安慰道:“他有事求我二人,目前還不會加害隊友?!?p>  回到房內(nèi)的知柔喚醒了剛歇息下一眾護衛(wèi),三言兩語將目前形勢大概告知郭蘊兄弟二人,并好言相勸二人暫且再留一月,等嶺南局勢暫作穩(wěn)定,再行折返回刑州。

  出門已久的郭蘊雖說擔心家中老幼,可又不想折了知柔的恩情,幾番商議之下,應(yīng)了再留半月,屆時勿論嶺南局勢如何,他們兄弟二人即使有負知柔,也不能枉顧家人信命不顧。

  穩(wěn)住了貼身護衛(wèi),知柔暫緩神色,近身走到師徒二人眼前,滿是無奈道:“確如李司馬所言,本使此次前來嶺南別有重任,只是目前還不便相告,若李司馬心系嶺南百姓,還請助知柔一臂之力?!?p>  “全聽大人調(diào)遣!”李君躬身領(lǐng)命道。

  鐘義德沒想到向來賊不走空的李君,竟然沒有任何條件就答應(yīng)了知柔,且不說嶺南局勢一團混沌,他們此行目的除了安排被黃連洞劫掠流民安住,更重要的是聯(lián)合海貿(mào)一事,如果不及時與廣州市舶司商談妥當,等泉州藩客行至廣州,必然會生出更多亂子。師父腦子究竟做何打算,鐘義德一時間還真猜不透。

  正思量間,又聽李君問知柔道:“不知大人對目前局勢可有安排?”

  知柔倒是謙卑,一攤手,請李君先說說自己的看法,這時鐘義德才明白,師父心中已然有妙計,但見他胸有成竹道:“雙管齊下!”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