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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宅奇遇

媽媽與三姨 下

兇宅奇遇 蘭州大學(xué)學(xué)生 2162 2019-11-07 22:19:17

  興凱笑了。這小子笑起來也不怎么好看。他其實長得一般,沒有他那三個姐姐好,繼承的全是我三姨三姨夫的缺點。獅鼻闊口豆豆眼,咋看都不協(xié)調(diào)。唯一順溜點的就是那個身材,腰長腿長胳膊長,也就是這身材給了我三姨錯覺,總覺得這小子將來會有大出息??涩F(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將來”,他已經(jīng)25歲,出息也就這樣了,一個轉(zhuǎn)業(yè)兵,又被騙進了傳銷窩點。

  我就是太想賺錢了。想讓我媽別再跟人吹牛說我在外面如何如何,然后背地里塞給我錢去讓我給她撐門面。興凱笑著把煙灰彈在我手里捏著的空紙杯里。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四周打量這個房間。除了席子,和席子上胡亂扔著的幾床臟得看不出顏色圖案的毛巾被,這房間里再無其他東西。

  我起身去別的房間看,那兩個房間也是這樣。廚房里一應(yīng)的廚具是齊全的,黑乎乎的灶臺上堆了一堆搪瓷飯盆。菜板上放著把菜刀。

  我盯著那把菜刀。我家世代沒出過狠人。我爸是個廚子,但不敢殺任何活物,這是他的死穴。開飯館殺雞鴨魚都得別人動手。我媽遇到事只會哭,老付春節(jié)的時候走夜路踩了個釘子把腳背扎透了,我媽看到傷口居然昏了過去。還是我扶著老付去醫(yī)院打了破傷風(fēng)針。

  我盯著刀思索的工夫,鐵門咔噠咔噠連響了幾聲,我轉(zhuǎn)頭看,財哥回來了,拎了兩手的菜肉雞魚。

  財哥臉上亂七八糟好多傷痕,露出T恤外的胳膊上紋著一只張口怒吼的獅子頭。

  哥,我來!今天看我給你們露一手!我熱情地上去接過他的兩手東西,放在臺面上。

  哪能讓你呢!他眼珠滴溜溜轉(zhuǎn),精光四射。我說我是學(xué)廚師的,有二級廚師證書呢!川魯淮粵樣樣行!

  對啊!財哥,我哥家是開飯店的,在我們那數(shù)一數(shù)二呢!拄著拐的興凱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口,也說。

  趁財哥遲疑的功夫,我開始洗菜洗肉,邊問做多少個人的。

  十二個人,他們一個小時后回來。他說。緊接著立刻補充:哦不,做十五個人的吧,老大和財務(wù)總監(jiān)、行政總監(jiān)也過來,今天要開個銷售動員會。

  好叻!我干勁十足地回應(yīng)。

  哥,你要不要先去銀行取錢?站在門口的興凱忽然說。

  我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他的臉漲得通紅。

  不急。吃完飯再說。我答。

  我拿出一條萵筍,用刀仔細地削皮,削下來的皮近乎透明。財哥看著我,興凱看著我。

  我動作飛快利索地切著萵筍絲,根根纖細近乎透明。財哥看著我,興凱看著我。

  我把一大塊豬肝迅速切成薄片,碼到空盤子里,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把一只剛殺的整雞切成整齊的十六塊,草魚刮鱗膛內(nèi)臟,這都是廚師學(xué)校的基本功。

  財哥看著我,興凱看著我。

  備完了八個菜的料,我只花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做完這一切后,我右手握著刀,轉(zhuǎn)頭看著財哥。

  財哥,兄弟有個事,想求你。我說。

  你說吧。他緊了緊臉上的肌肉。

  實不相瞞,我今天是來帶我弟弟走的。

  他繃起了嘴角。

  我放下刀,把右手慢慢伸進我的褲子口袋。他的雙手也握成了拳。

  我掏出一疊錢。這是我走之前從餅干廠門前的提款機取的,三千,是昨天發(fā)的我這個月的工資。

  錢不多,一點意思。我把錢放在臺面上,向財哥推了推。

  他笑了。夠嗎?他問。

  我知道不夠。所以。我右手又拿起那把菜刀。

  我看到他的手已經(jīng)伸進鼓鼓囊囊的褲兜里去了。那里應(yīng)該有一把槍。

  哥!站在門口的興凱失聲叫道。

  這小子,娘們兒聲娘們兒氣,不愧是從小跟女孩一起玩大的。我笑著搖搖頭,突然揮起刀向早放在菜板的左手砍下去。

  左手戴著手套的大拇指跟手掌分離了,破口處有鮮血涌出。

  興凱在門口慘叫一聲,倒了下去。拐杖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我咬緊牙關(guān),放下菜刀,用右手顫抖著拿起那根斷指,扔進垃圾桶,然后把手掌染滿鮮血的斷面展示給財哥看。血正從那里滴下來。

  夠不?哥。要不我再留下一根?我強壓著顫抖,鎮(zhèn)靜地說。

  財哥的臉色也變了。

  哥,我錢真不多。興凱騙你了,我不是開連鎖飯店的,我就是在深圳工廠的一個打工仔,這是我一個月的工資。買我弟弟一個機會。你就說他趁買菜跑了。我們保證不報案,知道報案也沒啥好果子吃,我們不傻。你是混江湖的,我敬重你,放我弟弟這一次,積德行善,菩薩都會記你一筆。

  他沒說話,臉色在急劇變化,一會兒看看我的臉,一會兒看看那疊錢,一會兒看看我滴血的手。

  他轉(zhuǎn)身跨過癱在地上的興凱,走到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鐵門。

  我迅速扶起興凱,架著他走出去。

  十分鐘后,我倆已經(jīng)站在地鐵車廂里了。龍華地鐵很擠,我們周圍簇擁了好幾個穿著單薄的姑娘,熱乎乎的肉貼著我的全身,我的臉又開始發(fā)燒了??膳赃呏糁照鹊呐d凱卻哭得滿臉淚水,惹得地鐵里好幾個人看我們。有人給他讓了座。坐他旁邊那人看我抱著一只戴著手套染滿鮮血的手,嚇得也趕緊站起來了。于是我坐下去。

  哥……興凱哭得說不成話。

  哭啥,沒事。你看。我脫下手套給他看。大拇指好好地在上面長著呢。血是我斬雞的時候擠碎了一個雞肝,順著手套的邊緣塞進去。至于滴滴答答的鮮血,是我趁切雞膛魚的時候把里面的血都用刀劃在了一堆,混上些洗菜殘余的水,“剁手”的時候順勢沾在手套上,形成了鮮血橫流的錯覺。

  興凱驚呆了。他抹了把眼淚,抓過我的手仔細看。哥,你為啥這只手老戴著手套?我上次就想問你了。

  我翻過手背給他看。有好大一塊燒傷留下的疤,丑陋猙獰。那是我離開深圳前,當那個胖女人帶著兒子來找我爸、我爸媽離婚分家時,我把自己的手放在煤氣灶上燒了兩分鐘留下的。

  那天我聽到我爸對我媽說:我有兒子了,這個兒子給你吧。我媽說:你的兒子我還不想要呢,你看我馬上嫁個人生個我自己的兒子給你看!

  誰說我家祖上不出狠人?我就是狠人。

  我吃吃地笑著,看著地鐵車廂里的人們,這車正靜靜地飛速駛離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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