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晴天霹靂

　　看到王二愣喆滕的心并沒有砰砰亂跳，只是覺著大老遠來這么一個人手里還抱著一個幾乎和人一樣高的圣誕老人，心里很是高興，她走到他跟前。

　　“圣誕快樂！”王二愣將大大的圣誕老人遞給了喆滕。

　　“謝謝?！眴措?。

　　接著王二愣又將大大的圣誕老人接過，跟隨喆滕來到了喆滕的宿舍。本來沒什么想法的喆滕，被這突然降落的一位兵哥哥所打亂。幾乎學校里所有的老師都知道喆滕的“男朋友”來看她了。

　　當時兩人從學校出來，來到了縣城最繁華的地段。

　　“老板，把這份羊肉熱一下?！蓖醵稄淖约旱陌锶〕鲆粋€塑料袋遞給了走過來的飯店老板。當時飯店老板二話沒說，直接進廚房將熱好的羊肉端到了他兩面前。

　　“趁熱吃吧，這是我媽給你拿的?！蓖醵墩f道。

　　“哦?！鄙頌樾」媚锏膯措]有說過多的話，只是有些羞澀地應答道。

　　這次相聚，王二愣呆了一會兒就走了，但是兩人的關系隨著這次相聚增進了不少，當然也不排除喆滕辦公室那些喜歡討論“找對象”這個話題年輕女老師們的功勞。

　　喆滕就了業(yè)，她的哥哥喆強參加了專升本的考試，這幾天在家里休暑假，等待錄取通知書。據媽媽說喆滕的哥哥沒考好。

　　喆滕在學校除了教學任務，還承擔了一項工作。由于自己是礦山兒女，加之學校來自礦山的學生也很多，每到第二周周末，喆滕帶領著來自礦上的學生乘坐大巴車回家。當她將學生們一個個交到家長手里時，看到家長們投來喜愛敬佩的眼神，喆滕作為一名教師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回到家里，家里人當然歡迎她。因為許多喆滕送回來的學生，家長們和自己的父母都認識。母親熱情地張羅著飯菜，父親也比從前對喆滕好一些。

　　自從拿到工資的第一天起，喆滕就給父母添置好些東西，比如說衣服，還有家用什么的，但對自己十分節(jié)儉。

　　這一天哥哥喆強照例看電視，忽然家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沒過兩分鐘，哥哥叫道：“喆滕，找你的?！?p>　　喆滕當然意識到是誰打來的電話，因為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王二愣往家里打電話，即使她不在家，他也會和她的父母還有哥哥喆強聊好半天，隨之寄來各種好吃。

　　對于這件事情，家里人并沒有持反對的態(tài)度，但是也沒有說什么，哥哥還經常取笑她。

　　喆滕接完電話沒多久，正看電視的哥哥喆強忽然流出了好多鼻血，滴滴答答地掉到了地上。喆滕嚇得趕緊跳下地，取過來一個臉盆，焦急地問道：“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當然也被嚇懵了，看著流在盆里鮮紅的血不說話，很快鼻血流了半盆。這可嚇壞了喆滕的父母還有喆滕，父母趕緊將流血不止的喆強送到了醫(yī)院。當時父母架著哥哥喆強走得飛快，喆滕在后面鎖好家門也快速跟了上去。

　　由于正值夜晚，當時礦山的醫(yī)院并不像現在醫(yī)院晚上有門診，父親看著緊閉的醫(yī)院大門，用力拍打著大聲叫道：“開門、開門……”

　　當時全家人都很焦急，過了一會兒，雖然不是很久，但是在家里人的內心覺著有一個世紀之久。門終于打開了，一家人馬上進到了樓道里，幸好有一位中年醫(yī)生。醫(yī)生讓哥哥喆強坐到一個凳子上，拿著一個醫(yī)用鑷子，鑷著一個棉花團，用看著很大的力氣將這團棉花塞到了喆強的鼻子里，這才止住了血。當時喆滕害怕極了。礦山的職工醫(yī)院畢竟醫(yī)療條件有限，于是一家人暫且這樣回到了家里。之后父母帶著喆強去了鄰礦一家據說很有名氣的醫(yī)院。

　　“爸爸，檢查結果怎么樣？”喆滕焦急地問著。

　　“哦，沒事，各項指標都正常。”父親帶著一絲笑意放心地說。

　　聽到父親肯定的回答，喆滕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切又恢復到正常當中，喆滕回學校繼續(xù)教學，家里父母和喆強也恢復到了之前的其樂融融。

　　沒想到之后同樣的狀況又發(fā)生了兩次，喆滕心里埋怨著其實突發(fā)狀況后就應該去市里的大醫(yī)院檢查，畢竟礦上醫(yī)院比不上那里，但是礙于父母的威嚴她沒敢說。

　　一天早晨，在學校上班剛剛起床的喆滕忽然看到手機屏幕上有未接來電，不禁納悶道：“家里的電話為什么這么早？”但很快她緊張地回了過去，話筒中傳來一陣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喆滕，你馬上打車回來，你哥正在搶救?！备赣H悲傷地帶著哭腔說道。

　　喆滕一下子淚流滿面，心中劇痛，起身就往樓下跑。

　　學校操場上有幾個男教師正在打籃球，其中喆滕的同學攔住她問：“喆滕，你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事？”

　　喆滕哭著說：“我哥哥出事了，我得趕緊回去?！?p>　　“用我陪你嗎？”男教師不放心地說。

　　“不用?！闭f完淚流滿面的喆滕就跑了出去。

　　出了學校，喆滕攔了一輛出租車就朝家的方向奔去。車里喆滕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帶的紙巾都用完了，心里焦急地為哥哥祈禱，這到底是怎么了？

　　位于前排的司機通過后視鏡注意到了年輕的喆滕焦急而淚流滿面的樣子，他也只是偷偷地瞄幾眼并沒有詢問。

　　心亂如麻的一小時過后，車子終于來到了哥哥搶救的醫(yī)院，還是上次來檢查所謂的“有名”醫(yī)院。喆滕丟下一百元，飛奔而去。當她奔跑到母親身邊時，竟然看到哥哥喆強已經雙眼緊閉地躺在了一個醫(yī)療室里的小床上，一只手捂著胸口，眉頭緊皺，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在哥哥喆強的上方是放聲哀嚎的母親，大滴大滴的淚珠已經滴在了哥哥身體上。

　　“媽媽，不是在搶救嗎？這到底是怎么了？”喆騰也哭得不像樣子。此刻父親不知去了哪里。母親沒有理她，繼續(xù)撕心裂肺地哭著。同樣悲傷的喆滕聽到有位醫(yī)生走了過來，催促她們去別的地方，可能是因為她們哭的聲音太大影響到了別人，于是哥哥被轉移到了醫(yī)院的后院，喆滕攙扶著悲痛欲絕的母親挪到了后院?！皨寢?，您不要哭了。”喆滕也因為過度悲傷腦子暈暈的，可是看到哀嚎的母親她必須振作起來，她彎下腰來拉著坐在地上哭得嘴巴里的天花板都變成黑色的母親，喆滕淚眼朦朧地看到不知什么時候周圍出現了很多模糊的身影。當時她只覺得雙手雙腳發(fā)麻，麻木得不能動彈。她大聲對著依然坐在地上哀嚎的母親說道：“媽媽，我的手腳全麻，動彈不了了?！?p>　　沉浸在痛失愛子悲傷哭泣中的母親忽然聽到女兒喆滕這樣叫喊著，呼得一下坐了起來，看了看動彈不得的女兒，又流著淚大聲說道：“我的兒啊，你趕緊走吧，不要這樣對待你的妹妹啦……”

　　就是母親這樣一句話，手腳全麻不能動彈的喆滕竟然一下子就好了。

　　周圍的老人們紛紛勸說著悲痛哭泣的母親。

　　后來喆滕看到從停放哥哥喆強的屋子里走出來一個男子，扔到地上一雙黑色襪子。又過了沒多久，她看到了年輕的永遠定格在二十二歲的哥哥喆強，身著黑色西裝躺在那里，眉頭依然緊皺著。喆滕知道這是哥哥最后一面了。

　　緊接著父親出現了，坐在找來的一個靈車里，絕望地朝著窗外發(fā)呆。

　　就這樣哥哥喆強被拉回了老家，在祖墳旁邊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