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只有市政樓頂層的燈還在亮著。市長先生一臉愁容的坐在椅子上,時不時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一口剛剛秘書送來的速溶咖啡。
“到底怎么辦才能解決眼下這些破事啊。”市長撐著自己的太陽穴,焦慮不安地看著桌上這些報告。這些報告是一小時前財管部緊急寫出來的損失報告。
篤篤篤,一陣突兀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內的寧靜?!罢堖M?!笔虚L頭也不抬的說了一聲。
“我認為眼下這兩件事,市長您還是先選擇處理掉這個破壞者比較好,畢竟現(xiàn)在市民們可是非常恐慌的,畢竟都害怕自己哪天在家里睡著睡著人就沒了。”來人正是金發(fā)協(xié)使,羅爾。他不緊不慢地走進來,眼睛瞇成一道縫,微笑的面對著市長。
“關鍵是,我這里只有幾支普通的自衛(wèi)隊而已啊,哪有什么藍袍以上的魔法師來對付他啊。”市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想我應該主動辭職了,現(xiàn)在市民們都寢食難安了,我還有什么資格做這個市長?!?p> “上面派發(fā)我這個協(xié)使下來可不是單單給您出謀劃策的,市長大人,您可別忘了我也是個魔法師啊。放心吧,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說完,羅爾便自顧自的走了。
“但愿他能擺平吧?!笔虚L看著他那離去的背影,似乎有了一絲希望。
......
即使是皎潔的月光,也沒有照進這一條漆黑骯臟的巷子里。一個人正茍延殘喘地躺在濕漉漉的地上,周圍只聽到到他那一聲聲沉重的喘息。
眼神愈加迷離,就連盯著前面的那根桿子看,在他眼中也變成了三四根來回裂合著。
他的左手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速萎縮,在幾秒后便結束了萎縮。再看過去時,他左手臂的皮肉已經(jīng)完全和骨頭貼合在了一起,看不到一絲該有血色。
他的口中忽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然后他的左臉便像他的左手臂一樣開始萎縮,就連眼珠子也深深陷入眼眶中。
月光拋灑在巷子外,杰德斯順勢倒在地上,接著右手拖著全身,往外爬去。也許是意識到自己快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想要死得體面些吧。不過像他這樣的人,估摸著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人愿意替他收尸。
一道道綠色的藤蔓在房檐上攀爬著,逐漸向奄奄一息的杰德斯爬去。在漆黑的巷子中,一雙亮綠色的雙眼逐漸顯現(xiàn)。
那些藤蔓迅速地把除了杰德斯脖子以下的所有地方緊緊纏繞,再把他高高抬起。綠色雙眼的主人緩緩從黑暗中走出,輕蔑地笑了笑,低著頭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不會這么輕易地讓你死掉的,你這不是還有半邊身子可以用嘛?!?p> 說完,他便抬起左手對準杰德斯的軀體。只見他那五根手指頭慢慢地變成了五條帶刺的藤蔓,然后飛快的向杰德斯飛去。
“噗嗤!”有兩條藤蔓徑直地鉆進了杰德斯那還在半張的眼中,鮮血飛濺而出。他剛想發(fā)出痛苦的叫聲,就被另一根藤蔓沖進了喉嚨之中,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他本想掙扎的,奈何緊捆著他的藤蔓讓他使不出一點力氣。
最后,剩下的兩根帶刺藤蔓,一根進入了他的右耳,另一根則暴力地鉆進了他的鼻腔里。他滿臉都是鮮血。
纏繞在他身上的藤蔓漸漸松開,就剩下那五根帶刺的藤蔓把他拖在半空中。
碧綠色的能量通過藤蔓源源不斷地灌進杰德斯的身體里。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身體正肉眼可見地膨脹著,最后再慢慢恢復原樣。
而他之前萎縮的那半邊身體,也因為得到了能量的補充而變得正常起來。
藤蔓從他的身體里脫離而出,變回了之前的五根手指頭。但還沒有結束,摔在地上的杰德斯又發(fā)生了一次變化。
幾株青蔥的嫩葉,在他的手臂上成長開來,他的手臂就像是充滿營養(yǎng)的泥土一樣,不斷地冒出嫩芽。不僅如此,這些嫩芽還生長得奇快無比,只用了幾秒便長成了一株嫩草。沒過幾分鐘,杰德斯全身上下就長滿了花草,像個怪物一般。
街上已空無一人,只剩下杰德斯這個植物怪人躺在地上?;蛟S是感受到了秋末的寒意,他的意識逐漸的清醒起來,最后睜開了雙眼。
他低下頭,看到自己這幅樣子后,不由得想要驚聲大叫起來。但他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因為他已經(jīng)完全地成為了一個可以思考可以自由活動,卻不能說話的植物怪人。
因為害怕自己這幅樣子,恐懼自己不再是一個人,厭惡自己這個模樣,所以杰德斯選擇了逃避。
他在一家鐵匠鋪里殘忍地殺害了鐵匠,最后投身進高溫鐵水里痛苦且草率地結束了自己的迷茫的一生,連一點殘骸都沒有留下,消失在了世界上,可他留下的罪孽卻還存在。
“看來他失去了一個高貴種族的機會。我還指望著他能有什么大動作呢,原來就這點出息,真是浪費時間?!眲倓偢脑焱杲艿滤沟哪莻€家伙站在鐵匠鋪外自說自話,隨后便離開了。
三天后。
“那個......”羅爾不好意思地站在市長前面,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的市長,鄙人......找了幾天也沒有找到那個人......是在下失職了?!?p> “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意的。”雖然嘴上是這么說的,但市長還是不為察覺的嘆了口氣,“還是先解決掉那些販子吧?!闭f到這,市長的眼中劃過了一抹凌厲,似乎勢在必得,“明天就收網(wǎng)吧?!?p> “好的,那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您的,市長大人?!闭f完,羅爾便離開了辦公室。
秋風蕭瑟,卷起幾片枯黃的楓葉,像是禮物一般,一吹便吹進了某個奢華的宅邸的門前。
一個眉宇間透露著成功的中年男人,正愜意地坐在牛皮沙發(fā)上,與對面的肥胖男人交談著。
那個滿臉油頭的肥胖男人摘下金絲眼鏡,自信地說道:“聯(lián)手吧,最近市長開始來查我了,估計最近這幾天要有點動作了?!?p> “金先生,我為什么要和你聯(lián)手,我們不是商業(yè)對手嗎?”中年男人抿了一口紅酒,細細品嘗一番后又說道:“再說了,你可是把我的寶貝女兒給殺了啊,這個怎么算?!彼f出最后那一句話時,沒有夾帶憤怒,也沒有夾帶悲傷,只是很平靜,很隨意地說出口,像是拋出一個籌碼一樣。
“和我聯(lián)手把市長干掉,過后我擁立你當上新的市長,至于你的女兒......別以為我不知道她不是你親生的,一個孤兒院里領養(yǎng)的孤兒罷了?!苯鹣壬p松地說道。
“雖然不是親生的,但養(yǎng)一條狗久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感情的。再說了,我還等著她長大給我用來做聯(lián)姻的工具呢,就這么被你殺了,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啊?”克洛思的父親說道。
“百分之十五的通道,怎么樣?”金先生推了推他的金絲眼鏡。
克洛思的父親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百分之十八,還行吧。成交?!?p> 雙方同時站起來,握住了對方的手。
“合作愉快,埃維科·福柯?!?p> “合作愉快,馬克金?!?p> 一場罪惡交易,在這偌大的房子里簽訂完成,市長以為自己先發(fā)制人,卻未曾料到自己已是他人的籠中鳥。
......
第二天夜里,奧蘭多早已離開宿樓游蕩在空蕩干凈的街上??諝庖呀?jīng)漸漸發(fā)冷,估計今晚就會下起今年的第一場雪。估計吧。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使得奧蘭多不得不回頭瞄一眼。一隊訓練有素的巡檢員們緊握著手中劍鞘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哪。他們的領頭是一個金發(fā)男子,手里拿著一根用精鐵做的權杖,而在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充滿威嚴的中年男人。
這么大陣仗,是要做什么啊。奧蘭多望著他們心想道,隨后也悄悄摸摸的跟在了隊伍后頭。
秋風劃過奧蘭多的臉頰,他在臉上感受到了些許寒冷。下次一定多穿點,他心想。
沒過多久,隊伍就來到了一幢廢棄的院子前,領頭那個金發(fā)男子,一只腳就把攔在身前,早已生銹的鐵欄門給踹倒。
院子里很大,四角都栽了幾顆認不出名字的樹木,因為它們早已凋零,地上全是那些一碰就碎的灰枯葉。因為沒有光,再加上地上已經(jīng)許久沒有清掃過,積累了大量塵土,使整個院子略顯得陰森森的,讓人后背發(fā)涼。
羅爾剛一下令讓巡檢員們進去搜查,廢棄宅邸里就亮起了不合環(huán)境、氣氛的燈光。
奧蘭多沒有隨著隊伍進入院子,當然,他也不敢,所以只是躲在一顆樹后面靜默的觀察著前面的情況。
借著燈光,映射出了一道高大的身板。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聲在宅邸的門后傳出,聲音很是響亮,就連躲在樹后的奧蘭多也聽得一清二楚?!昂梅实囊粋€人啊?!眾W蘭多喃喃道。
吱呀一聲,木門被人從里向外推開。所有人全然警戒,臨陣以待。
“市長先生帶這么大批人來,是要對我做什么呢?”金先生雙手握在一起,笑容滿面地說道。
“殘忍殺害他人的孩子,以及販賣違禁品。我?guī)н@么多人來,還用想為什么嗎?”市長直視著金先生,嚴肅地說道。
“噢?我怎么不知道我做過這些事?市長該不是腦袋糊涂了吧?”金先生站在隊伍前面譏諷道。
“事到如此還要狡辯嗎?”市長把一早就準備好的錄影棱鏡丟到地上,羅爾灌輸法能后,棱鏡便開始投放出了那天晚上在海邊的交易。
“這些都是你的手下吧?以及殘忍殺害??孪壬呐畠哼@事也不用我多說了吧?!?p> “看來事到如今,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嗎?”金先生哀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想給市長大人您一個機會的,看來已經(jīng)沒必要了?!?p> “你在瘋言瘋語什......!”羅爾還沒說完,他的胸口便有一把短刀穿刺而出。
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抽回捅在羅爾身上的短刀,以極其靈活的走位從隊伍里脫出回到了金先生的身旁。
“藍袍法師嗎?也不過如此嘛,嘿嘿嘿!”瘦子舔舐了一口刀身上的血液,“味道還不錯,不愧是國王發(fā)配下來的協(xié)使?!?p> 市長焦急地喚著羅爾的名字,雙手搖晃著他的身子,可無論他怎么努力,羅爾都無動于衷。
“與其去管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協(xié)使,不如先管管您自己的安危吧?!苯鹣壬c了一根大煙,饒有興趣地看著市長慌忙的樣子。
他拍拍手,接著隊伍里一半的人都拔出武器殺掉了另一半仍未被策反的人,然后迅速形成一個圓圈把市長包圍在里面。
市長只是靜靜地看著金先生一言不發(fā)?!澳阆霃奈疫@里得到什么?”過了一會兒,像是認命了一般,市長無可奈何地說道。
“你的位子?!闭f完,金先生抬起手來又立刻放下,便聽到了一個球體落地的聲音。
事后,金先生吩咐手下,把這些死人的軀體埋在這座廢棄的宅邸里,便帶著手下離開了。
而奧蘭多則在樹后目睹了全過程,他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一直楞了好久才從后面挪步出來。
“連市長都敢殺嗎?這群人還真是瘋狂?!彼紫聛砟砹四淼厣险囱哪嗤磷匝宰哉Z。
“算了,就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說明明天就可以出城了吧。”奧蘭多嘆了嘆:“用死人來換取出城,還真是晦氣。雖然......和我關系不大就是了?!?p> 鞠了一躬過后,奧蘭多便也離開了這片血腥之地,看這陰森的樣子,誰知道這地底里還掩埋了多少秘密呢。
......
“事成了嗎?”埃維科早已來到市政樓里的市長辦公室里,站在窗前靜靜候著。
“當然了,你可以高枕無憂了?!苯鹣壬鷶[了擺手,平靜的說道。
“那就好。市長這個位置我就不客氣的坐下來了。”埃維科坐在市長專屬的椅子上,滿臉愜意,想了想,睥睨地看著金,又說道:“那些被我策反的雜兵們怎么樣了?可別告訴我他們還活著,我不希望這個秘密有超過兩個以上的人知道。”
“也如你所想,都處理掉了。”
“好,這下子來我就可以安心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了?!卑>S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