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把涂三郎和方慎押走了,樓下大堂的人卻開始議論紛紛。
雞一鳴悄悄地跟了下去,聽那些人在討論著這朱府的命案。
原來前天晚上,朱府一家十三口被人一夜之間殺死,場面極端血腥。
現(xiàn)場除了尸首,還留下兩名成年男子的腳印。
有傳聞,這朱府家中有一張藏寶圖,里面的寶藏挖出來富可敵國。
想著朱府是因為此事招引的滅門之災。
府衙高師爺想出了個辦法,四處放出風聲,這朱府家中的藏寶圖其實是假的,真正的藏寶圖一直藏在朱府別院呢。
然后派人日夜把守,終于把這兩個汪洋大道給逮住了。
想那朱家也是可憐,據(jù)說朱老爺有一子一女,兒子才十歲,女兒才七歲,全部都慘遭毒手,實在是可憐啊。
越發(fā)襯得這兇手毫無人性。
有人又問了:“朱老爺是跑鏢出身,人長得高大,一個人打兩個人不成問題。再說他們家除了四位主子,三名丫鬟,兩位媽媽,還有四位男隨從呢。那隨從也生得人高馬大,難道五名成年男子加起來打不過今天那兩個瘦弱書生?而且我看其中一人還身負重傷,別不是有什么內(nèi)情吧。”
“哼,他們這些汪洋大道,花樣可多呢,蒙汗藥聽過沒?一頭牛都能藥翻。有心要殺你,多的是辦法?!?p> “再說了,誰還能保證他們沒有同伙呢?”
這個說法得到了大家的贊同。
“我說最可憐的是那朱老太太,月頭自己回老家拜祭朱老太爺,不過在鄉(xiāng)下多住了幾天,回來就要給自己的孩子收斂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苦啊?!?p> “我說老太太福大命大,必定是朱老太爺保佑,讓她逃過一劫?!?p> “如果朱老太爺真的在天有靈,為何自己的兒子孫子不保佑?別說那無須有的事情。”
“哼,你這就不懂了,朱老太爺?shù)哪芰τ邢?,只能保佑回去祭拜自己的,又不是誰都是馮家娘子,死了還能福澤馮家?!?p> 馬上有人出來阻止這年輕人:“噓,慎言。不知道馮老爺最不喜別人在背后討論他先夫人嗎?仔細讓他聽著了沒你好果子吃?!?p> 那人臉上雖然不服,但是撇撇嘴沒再說話,自顧自地就著花生米喝酒。
看來也沒什么八卦可聽了,雞一鳴叫小二把飯菜送到二樓去。
姚通看到雞一鳴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名托著三四個小菜的小二,臉帶疑慮。
“你很餓嗎?”
正在桌前吃得歡的雞一鳴驟熱聽到他這么問,嚇得噎了一下,不住咳嗽,灌了一大杯茶水才沒噎死。
“呵呵,也沒多餓,只是你下去聽人家說話,總不好半點東西都不點,惹人懷疑?!?p> 姚通看向筷子不停的雞一鳴,半信半疑,看你樣子倒像十分餓啊,這些凡人的東西有什么好吃的?真是怪人。
雞一鳴吃飽了,對姚通說了在樓下聽到消息,兩人商定,這事有兩個切入口,一個是朱家,一個是馮家。
“姚大人,你之前說了,當年蒲祖建立這個困仙城,為的是困住法力高強的大妖。你可知道困住的是什么妖?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我們早做準備總是對的。”
“哼,蒲老怪心眼忒多,他哪會告訴我困的是哪個大妖,連這地方到底設(sh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不然我會一頭撞進來那么傻嗎?”
“姚大人說得有道理。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呢?”雞一鳴不懂就問。
“我覺得那馮府倒是此次,先打探一番朱府,看看怎么把那兩只狐貍救出來再說?!币νㄅ陌?。
蒲善此刻被倒吊在清暉殿里,脖子上割了一條血口,不深,沒有把他的大動脈割斷,也不淺,足夠他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聽著自己身上的鮮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那感覺十分不好受,更何況還是用這種如此憋屈的動作,讓他更是呼吸不暢。
那馮景行說要把他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干,然后在把他的肉身用黃金重鑄。然后用這金身,鎮(zhèn)在原來這石像的位置,就能把自己的夫人救出來了。
“蒲相公,有人和我說,我娘子惹了蒲祖神威,所以才被罰在此地當一方石像,鎮(zhèn)守著吉祥縣的一方太平?!?p> “我知道我娘子本不是人,她是一只狐貍,只是就算她是狐妖,也是一個善良的狐妖,對下人都不會大聲說話,所以我更不信她會開罪蒲祖?!?p> “我本不欲殺生,以為蒲相公身為蒲祖的后人,會有辦法破這個陣法,不料……”
“蒲相公,我問了大夫,你現(xiàn)在這樣子的流血速度,十二個時辰,必死。但是在這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你如果相處破除陣法的方法,請召喚我的下人?!?p> “我真的不欲殺你。”
說完就背著手走了,只留下一個胡須滿臉的長生,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守著。
蒲善看一眼自己對面的石像,心中嘆氣。
也不知這馮景行聽了誰的話,一心要置自己于死地。
突然一絲清明,想明白了,大概這些都是引子,醉翁之意根本就在聊齋城。
馮景行回到后院,依舊坐在那樹下看花。
一位臉上被火炙烤過,已經(jīng)看不出五官的人從內(nèi)堂出來,站在馮景行身邊,氣急敗壞地問道:“為何不直接割破他的喉嚨,放個血還用那么多花樣?”
馮景行回頭看了一眼,淡淡的撇開目光:“我自有我的行事方式,如果真想取他的命,為何你不動手?”
那破相男子提高聲量道:“你這是不相信我的主人?”
“信與不信,最多不過十二個時辰便知曉了,我都不在意這點時間,你又何必在意?”
“反正你答應了主人,就算他相出辦法救活你的夫人,他也必須死。別忘了你與主人的承諾。”
“如果我忘了,不是還有你嗎?”
“你……”
破相男子拂袖離去,馮景行依舊抬頭看他的花,似乎從來沒有與人發(fā)生過爭論。
他學的是圣人之言,雖然經(jīng)歷過自己娘子是狐妖這種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但是他的本意里,還是愿意對著世界保持著善心。
所以他不愿直接殺了蒲善,雖然為了夫人,可能他最終難免一死。
不過,再看看吧。